河北蔚縣:剪紙第一村裡的“剪紙”是“刻”出來的

新京報訊(記者 田傑雄)河北蔚縣的剪紙太有名了。在蔚縣,這裡有全國最大的點彩剪紙專業村和加工基地,“世界剪紙看中國,中國剪紙看蔚縣”的句子就寫在蔚縣的村落間。可許多人不知道的是,蔚縣的“剪紙”其實是“刻”出來的,對於這裡的傳統手藝人來說,名氣在外的剪紙,在刻刀下也不過是兒時生活的再現,那些旁人未必能懂得的豔麗色彩,也只有手藝人能講出門道。

河北蔚縣:剪紙第一村裡的“剪紙”是“刻”出來的

蔚縣剪紙色彩豔麗,為刀刻而成。新京報記者 田傑雄 攝


刻在紙上的蔚縣剪紙講究細緻

擱在剪紙堆兒裡,蔚縣剪紙當是最容易被認出的一個,它們精巧細緻,紙張上人物、動物的毛髮都秋毫畢現;它們也顏色豔麗,最常用的紅色和綠色往往能“紅到底”,“綠到家”。

這樣的特點被蔚縣的能工巧匠們傳承了五六百年,要是從頭講起蔚縣的歷史,往往能追溯到明代,但真要說起“開創先河”的時間節點,被人們最多說起的,還數清末光緒年間。這個時期,蔚縣剪紙的工具從剪刀變為刻刀。

由此,一百多年前蔚縣的手藝人用一把刻刀徹底為蔚縣剪紙開闢出了一條新路,將它帶入了與中國其他剪紙藝術截然不同的領域。

河北蔚縣:剪紙第一村裡的“剪紙”是“刻”出來的

老王的鋪面裡擺滿了自己的作品。新京報記者 楊亦靜 攝


手藝人老王在被譽為中國剪紙第一村的南張莊村經營著一間百餘平方米的鋪面,他向新京報記者講述,蔚縣的剪紙通常要經過八道複雜工序,其中刻制和染色算得上是最考驗師傅手藝的步驟。

老王說在剪紙師傅刻制前,一般需將數十張宣紙層層疊疊對齊碼好,充分壓實,真正刻制時,考驗的是匠人師傅們手下力透紙背的功夫。這也是蔚縣剪紙做到利用手工“批量生產”的唯一法門。

“普通的圖案是這樣刻,細如龍鬚的髯口也是如此。”老王說,戲劇文化對於蔚縣剪紙的影響很深,在常見的圖案中,少不了戲曲舞臺上人物常戴的鬍鬚,能將一絲一絲的鬍鬚在紙上“捋”出來並不容易,成熟師傅刀下的鬍鬚,成敗在分毫之間。

河北蔚縣:剪紙第一村裡的“剪紙”是“刻”出來的

晉劇文化對於蔚縣剪紙有很深的影響,角色髯口的刻制是最考驗手藝人功夫的地方。新京報記者 田傑雄 攝


“每根寬度不會超過一毫米,這件事也最講究‘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到後面越是要小心。要是這鬍鬚在最後環節被刻斷,即使其他細節刻得再好,那這幾十張宣紙也就全部前功盡棄,沒法要了。”

陽光加持才能看到真正的剪紙

輕輕薄薄的紙張拿在手裡,在旁人看來,即使刀工再精細,剪紙的顏色未免過於豔麗。

與國內大多數呈現全紅色的剪紙藝術不同,蔚縣剪紙中常出現的顏色飽和度都很高,每一張都由剪紙藝人們手工上色,這樣的作品在一些人眼中幾乎就是年味兒的象徵,但也會有人認為它太過鄉土化,甚至“不忍直視,看不下去了”。

土生土長的蔚縣人李寶峰也是剪紙的藝人,他說蔚縣剪紙的豔麗顏色也有講究。

河北蔚縣:剪紙第一村裡的“剪紙”是“刻”出來的

李寶峰的作品多體現蔚縣民俗生活,圖為《北方年俗圖》之一。李寶峰供圖


“窗花是蔚縣剪紙的雛形,在我小的時候,各家各戶窗戶上貼窗花幾乎是標配,這門藝術也是在蔚縣老百姓的窗戶上發展起來的。而蔚縣剪紙之所以豔麗,正是因為當它被貼在窗戶上,陽光會因這鮮明的顏色把整幅畫面映襯得更加明豔生動。”

李寶峰說,要說為什麼蔚縣剪紙能夠在中國剪紙藝術品中獨樹一幟,就要說起剪紙的類型,“在我國,從製作方法上,剪紙工藝被分為兩大類,一種是以剪刀為工具進行剪紙,另一種是以刻刀為工具在紙上刻制。而從色彩上分,我國的剪紙也分為彩色和單色。而蔚縣剪紙作品都是刻製出來的彩色剪紙。”

在李寶峰眼裡,色彩豔麗並非是蔚縣剪紙的“減分項”,反而就是因為這抹豔麗的色彩,才成就了蔚縣剪紙。

剪紙是小時候生活的重現

除了蔚縣剪紙,近幾年來,蔚縣的傳統節目“打樹花”也讓不少遊客慕名而來。融化的滾燙鐵水在被潑灑到古城牆的一瞬,會在夜空中濺起萬朵炫目的火花,這一瞬被遊客看在眼裡,也被李寶峰刻在紙上。

河北蔚縣:剪紙第一村裡的“剪紙”是“刻”出來的

李寶峰創作的北方年俗剪紙。李寶峰供圖


鐵水激盪城牆留下數不清的金色花束,在李寶峰的刻刀下,這幅名為《打樹花》的作品好似圖畫,細看之下才會注意到根根分明的火花細節,這幅作品被收錄到李寶峰創作的《北方年俗圖》中。24幅作品,李寶峰創作了11年,描繪了中國北方從頭年臘月初八到第二年正月初六的年俗活動。

在2010年首屆中國剪紙藝術節上,依靠這套組圖,李寶峰拿到了金獎。在我國許多地區的街面上,如果有人留意,由中央文明辦印發的講文明樹新風平面工藝廣告中,過大年系列的八幅剪紙作品就是出自李寶峰之手,也是《北方年俗圖》的一部分。


河北蔚縣:剪紙第一村裡的“剪紙”是“刻”出來的

李寶峰的作品曾被中央文明辦選中。李寶峰供圖


為了使得作品更具價值感,許多蔚縣剪紙的名家都不會對已經完成的作品進行復刻。李寶峰的這幅年俗圖,最初刻下20套,如今還留在手上的已經寥寥無幾。再有人上門來買,李寶峰也難輕易出售。

可儘管如此,獲得殊榮的作品內容在李寶峰眼裡依然平淡,“這只是我小時候生活的重現。”

組圖講述的年俗故事,從臘八粥說起,應了那句“過了臘八就是年”的老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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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紙蹬著板凳掛彩燈。李寶峰供圖


在農村長大的李寶峰心裡,臘八就是年味兒開始的標誌。此後,蹬著板凳掛彩燈、全家圍在一起煨旺火、迎接想象中踏馬而來的喜神,一幕一幕都是李寶峰的少年記憶,也承載了年味帶給他的期盼和喜悅。

直到現在,李寶峰也會說,“一想到作品中的那些畫面,我的心裡就高興。”

新京報記者 田傑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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