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隆河走出的江湖(4)

作者/南荷蜻蜓

第四章……第一次“敲詐”……

陪小四在縣醫院第四天,他可以下床走動了,他說厭煩,乾脆出院,回家養病吧。

把小四接回隆河圩家裡。

我調侃他:“大難不死啊,你命真夠硬的,看看你的雙腳都差不多爛掉了,這次恐怕你的一隻手真的要廢了!”。

小四因長期吸毒,兩條小腿全變成了火炭般的黑色,加上十多個不會癒合瘡皰,兩條腿看上去不堪入目。全身骨瘦如柴,面色死灰。

“你比龍哥活多十年,夠本沒有?”我問小四。

小四苦笑道:“這幫兄弟中,除了德哥你,真的死的死,分的分,這麼多年來還是德哥你的定力夠,一口也沒佔這東西。"

“我在那一年剛好和鍾老大出門,龍哥和虎哥在隆河撐住局面的時候,你們在家的基本都沾染上,等九二年我回來時,你們幾個都上路(毒品成癮)了。”

小四說道:“那時根本就不知道‘白粉’這東西會這麼毒,有時還在賭場上明日張膽地公開的吸,吸著吸著就再也再也戒斷不了啦。”

我和小四著聊著天也晚下來了。

從九0年到現在二十多年來,二十八年彈指而過,我和小四都深感世事的悲涼,也都有幸還活在這個世上。

我常說小四弟,其實你命長是因為前後坐了十多年的監獄,真正吸毒史還是不長的,所以你活著還是比較幸運的,隆河鎮同時代的癮君子基本去見馬克思了。

小四也對我說,德哥,要不是你經常外出,可能也會染上的,不過,你讀書多,頭腦好使,做事想得周密,龍哥身邊少不了你這個“軍師爺”,如果龍哥與虎哥爭鬥的那段時間你要是在家,龍哥就可能不會走上絕路,這班兄弟少不了龍哥這個主心骨的。

小四對我說,其實當時虎哥回到隆河發展的時候德哥你正好出門在外,虎哥是九一年才回來的,回來的時候正好隆河圩最有實力的派別是龍哥帶領下我們的兄弟幫,虎哥就看中這一點,就有意拉攏龍哥。雖然虎哥也是隆河本地人,但他經常在廣西區內跑江湖的,主要做‘文噱’(小偷),活動地在‘柳巴’(柳州)為主,剛回隆河發展時,聽說做了單大生意,掙有有兩三萬元,虎哥是有心計在隆河本地發展。

對於虎哥這個人我後才瞭解的。他比我們大十個年頭,當時也差不多三十歲,確實是在外闖蕩,見慣世面的老江湖。我常想,如果虎哥當時不回隆河的話,可能隆河的江湖也會是另一番景象,或者龍哥也會活著。我堅信這一點,因為我絕不會讓龍哥沾上毒品的。

小四想想覺得也對,說“如果虎哥不回隆河的話,情況可能真的不一樣,或者大家還會活著好好的。”

我和小四聊著聊著,都有點怨恨痛恨虎哥了。

然而,龍哥十年前就離開這世界了,去年虎哥也走完一生。

我問小四,我們兄弟結拜時候是哪一年,他說也記不起是那年結拜的,當時的兄弟中,就是德哥你和龍哥合得來,什麼事情基本是你倆作主,我們幾個都還小,跟屁蟲而己。

小四問我,“德哥,你還執怪五哥嗎?”

被他這一問,我有點愕然。

其實,對五弟我表面是作原諒狀,然而心裡還存芥蒂的。

在我心裡,背叛就是不忠,江湖上行走並非只為自己出位,背叛兄弟是不恥的,這事多年來我還是耿耿於懷,不能放下,這我在小四面前也經常流露出不滿神態。

我說,“現在還執怪什麼呢?一切都過去了,當今的形勢也不像以前,像你這種頭號殺手的名號,也還不是該有落幕的一日嗎?”

我對小四說,“我和鍾老大出去跑的時間較多,而你們幾個在隆河能扎穩根也很不錯的了,特別打到縣城那幾年,也確實風光過,五哥最小心慎重,因此一生平安,還轉了正業。”

小四說,“那幾年有虎哥照著我和五哥,在花洲縣城的確風光,在賭場方面和沙場,磚廠爭奪戰中付出也很多啊,我還為此傷了人坐了牢。”

我說,“虎哥吃白粉就算了,還帶動手下的馬兒也吃,這還不止,還販賣,這不是他害了手下?你小四作為頭號馬前卒,也還不是落得如此結局呢?”

猶似這次,為了這幾百元的狗屁毒資,差點命歸黃泉了!

這一夜,我和小四沒有睡,一直在聊天。聊著說著,彷彿又回到三十年前那段美好的時光。

那一年,無論住鎮上或村上合得來的幾個小夥伴常聚集一起玩耍。家在鎮上的,平時也會幫做生意或看攤檔,家在農村的除了幫農活外,閒時晚黑上也有時間玩樂。雖然大家的生活不是很好,但也還糧足飯飽。但是大家的文化程度差不多是小學未畢業的,能讀完初中也極少。

八十年代未期,隆河兩岸的農民生活也逐漸豐富起來,當時的人民還受看傳統思想影響著,社會上的三流九教特別少,文化娛樂在小圩小鎮更是沒有。只有農村趕集時出現一些比較新鮮的江湖攤檔,其中以賣藥的居多,什麼老鼠藥、豬胃藥、農藥和鐵打藥每圩集市曰都攤街行當,很是熱鬧。

一日集市上,一個姓戴的江湖賣藥佬一連幾個集市都來隆河圩開擋。

我和小事兩人一連看他幾個集了,這個叫戴師傅的人大約四十多歲,不高,有點瘦,還帶著一個十四五徒弟,年紀和小四差不多。

地點就在“人和社″旁邊,中午等趕集的農民大叔逐漸多的時候,戴師傅先來個魔術表演,地攤上放著一張長板四腳櫈,櫈子前擺著一塊四方形紅布,紅布上擺著三個小酒杯,小酒杯是倒著放的。我和小四好奇的是戴師父的“空杯變酒”,還有“櫈子打架”和“變雞蛋”。

戴師傅一陣腰喝,什麼初到貴地,多得鄉親父老捧場……,師父說一句,旁邊跟戴師傅的徒弟馬上接上一句,圍觀的人群漸漸增多。很多農民大叔沒有見過這種場面,好奇心吸引很多人駐足觀望,探究還些街邊藝人在搞什麼行當。

“小弟初到貴地,得各位鄉親父老捧場…,”戴師傅說一句,其弟子跟著說一句…。

我和小四在蕩圩的時候,因為幾圩日都在集上見過他們師徒兩的表演,先是空杯變出燒酒來,真的是變出的是酒,然而想看“櫈子打架"是我們期望白,可到關鍵時候戴師傅話鋒一轉……

手裡拿出一條鞭子,用力一甩,“叭叭”兩聲,把在場的人都鎮著了,說“我們走南闖北,舟車勞頓,特別是上了年紀,容易腰肌勞損,傷著筋骨……一直說到農民耕田,有什麼風溼病,腰痠背痛的就要用我這個“賊佬藥”,這是我戴師傅祖傳八代的神藥,從我祖爺爺到我爺爺一輩是老軍醫,搽了我這跌打刀傷藥必藥到病除!

戴師傅一通口舌後,旁邊有兩個農民模樣的大叔應聲道,“是否真有這麼靈驗?”

“誰有病有痛的,不妨試試,試過才知”

陸續的有些人有多少毛病的也就不懼了,上前讓戴師傅試藥了。

最後,戴師父說試藥不要錢,但是這麼好的祖傳秘方靈藥,在戰爭年代救了很多人,現在我不要各位很多,別的地方賣三十元一瓶,如用了好使見效,還得幫宣傳宣傳,今天不賣三十,只賣成本價十元一瓶!

首先是試藥那兩個大叔,一馬當先出去試搽,一會之後說,“搽了這藥,的確可以,腰也輕鬆多了,腳也不麻了,是好藥啊,我買兩瓶。”隨即掏出二十元買了兩瓶,眾人見狀,陸續有大叔大伯也掏錢一瓶兩瓶的買了。

不多久,戴師父收入四五百元,一地的錢放在紅布上,很是壯觀。

要知道此時人們的基本工資才幾十元,而戴師傅不夠一個多鐘下來的收入就是幾百元!

我和小四看著都眼紅,本來想看看魔術表演的,誰知最後是賣藥!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我發現每次都是那兩個大叔首先掏錢買藥,跟著大夥接二連三地掏錢,那時不懂這叫“托兒”,我們只叫兩大叔是“拉攬師”。待我摸清戴師傅的套路後,把情況告知龍哥,龍哥開始也不信,“在隆河圩有這等事?”

“是小四和我親眼看到的,確實有,小四也見到的”我對龍哥說,“這麼好生意,想辦法撈他一筆!如何?”

龍哥說,“下一圩集,等賣藥佬再來的話,想辦法敲他一下,搵些使用。”

自從兄弟幫結拜後,我們時不時地去一兩次酒家聚會,鎮上兩三個酒家都記著有賬,因此我們必須搞點外快,不然日子很是難涯。

經過兩天的計劃,由我提議,還是不要等戴師傅收攤後才出手,一定要他在開攤前下手!萬一收攤後,或者下一圩他乾脆就不敢來了怎麼辦?還是沒等他開檔前我們向他要錢,反正在我們隆河的地盤,如不給錢的話,我們有辦法叫他做不成生意!

我說服了眾弟兄,龍哥再把整個過程要做的事分I安排到各人,就這樣,七八個弟兄算度著,等待著下一個隆河圩趕集日的到來……。

從隆河走出的江湖(4)

(隆河新貌)攝影/南荷蜻蜓

……本章完,期待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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