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武大的樱花已经开了。
娇媚得令人沉醉,寂静得令人窒息。
没有了摩肩接踵的赏花人,没有了抑扬顿挫的读书声,花团锦簇也仿佛失去了灵魂。
樱花依旧笑春风,有些人却永远也看不到了。
截至2020年3月6日24时,武汉市累计病亡2349例,樱花盛开之前,他们倒在了那个漫长的冬天。
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但是,并非所有人都能等到春暖花开。
有的人已经成为冰冷的数字,有的人,甚至游离于统计数字之外。
回望这个不寻常的春天,莫名想起杜甫的一首诗——春望。
关于这首诗,所有人都不陌生,但却从未有如此真切的体会。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城春草木深的时节,读之不免有锥心之痛。
杏花带雨,樱花含泪,这个庚子年的春天,开启得太过不易。
过去的四十多天时间里,有感染、有感伤,有感激、有感动,有感悟、有感怀……实可谓百感交集。
但是,有人觉得还不够。一夜之间,感ēn刷了屏。
感者,动也。不知有多大的恩德,竟至于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病毒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这家书,有“待疫情结束,我们一起去看樱花可好”的浪漫,有“疫情不退,我们不退”的豪情,还有“我的遗体捐国家, 我老婆呢”的悲壮。
更令人期待的,是武汉女作家方方的日记。
日记,这种写给自己的私密家书,竟然万人传阅,一时纸贵。这样的盛况,可谓空前。
这个不寻常的春天里,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太多——武汉封城已久,城内仍频频出现翻车事故,令人目不忍视。
这一次,女作家在日记里不由得担心起汉语的美好和纯粹。
其实,这世界本就是美丑相生,善恶相形,因为比对,才更加分明。
但这一次,所有人都深深感受到了奚落与冒犯。
巴尔扎克说,第一个把女人比作鲜花的是天才,第二个把女人比作鲜花的是庸才,第三个把女人比作鲜花的是蠢才。
当所有人都接受了这种比喻的时候,将鲜花比喻成抠脚大汉的是什么“才”?
应该是鬼才。“纵做鬼,也幸福”的鬼才。
战疫伊始,女作家就忠告同行慎做颂文颂诗。彼时,她恐怕不会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要“奉旨填词”。
此情此景,何止花溅泪,鸟惊心?
2月24日,世卫组织总干事高级顾问布鲁斯·艾尔沃德表示:我们要认识到武汉人民所做的贡献,世界欠你们的。
这段话,让现场翻译几度哽咽。
因为敢èn,武汉人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惊魂未定,创伤难平,就迫不及待要求他们集体接受感ēn教育。
世界欠武汉人民的,武汉人民欠谁的?
这个问题,不由得令人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最后,重温一下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吧,也与武汉相关。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便纵有千般愤懑,更与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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