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出现了“老婆”和“老小”两个词语，“老婆”和“老小”到底指代什么，是一种什么称呼？
鲁智深化装成刘太公的女儿，躲在帐子里。等桃花山的周通来到帐子前，鲁智深连耳根带脖子就是一拳，周通叫道：“甚么便打老公？”鲁智深喝道：“教你人的老婆！”“老公”、“老婆”成对出现就好理解了，“老公”指丈夫，“老婆”指妻子。现在好像也在沿用这个称呼，但和古代的意思似乎还有些不一样的感情色彩。
太尉府的老都管晚上来见太尉，说道：“衙内不害别的证，却害林冲的老婆。”高俅道：“几时见了他的浑家？”“老婆”和“浑家”都是指妻子。林冲被发配到沧州牢城营，遇到曾经搭救过的李小二。当陆谦和富安追到牢城营，到李小二家酒店吃酒的时候，李小二应了，自来门首叫老婆道：“大姐，这两个人来得不尴尬。”老婆道：“怎么的不尴尬？”小二道：“这两个人语言声音是东京人。初时又不认得管营，向后我将按酒入去，只听得差拨口里讷出一句高太尉三个字来，这人莫不与林教头身上有些干碍?我自在门前理会。你且去阁子背后听说甚么。”老婆道：“你去营中寻林教头来认他一认。”李小二道：“你不省得。林教头是个性急的人，摸不着便要杀人放火。倘或叫的他来看了，正是前日说的甚么陆虞候，他肯便罢?做出事来，须连累了我和你。你只去听一听再理会。”老婆道：“说得是。”
曹正见到杨志的时候，叫老婆和妻舅都来拜杨志，观察何涛的老婆想为他排忧解难，白胜的老婆说他在床上害热病，武大郎的老婆勾引武松而不得，眼睛哭得红红的，还骂武大郎，西门庆猜潘金莲是谁：“莫非是卖枣糕徐三的老婆？”“可是银担子李二哥的老婆？”何九叔的老婆给他出谋划策等等，“老婆”一词出现过多次，可见“老婆”是一种粗俗的方言称谓，用它来称呼一些社会下层市井小民的妻子。李小二、曹正、武大郎、何涛、徐三、李二哥都是下层人物，市井小民，所以他们的妻子可以称为“老婆”。
但“老婆”一词还有一种缺乏严肃性的背后议论的性质，太尉府的老都管称林冲的妻子为“林冲的老婆”，高衙内对陆谦说：“实不瞒你们说，我为林冲老婆，两次不能勾得他，又吃他那一惊，这病越添得重了。”这是背后的称呼，当面的时候，高衙内称林冲的妻子为“娘子”。西门庆口中卖枣糕徐三的老婆，银担子李二哥的老婆都是一种背后的称谓，甚至有点戏谑的意思，不是太庄重。
此外，“老婆”一词还指年老的妇女、老年妇女的自称、陕西关中方言中的曾祖母、丫头或年老的女仆。这几种义项，在《水浒传》中几乎没有出现。
“老小”一词出现在多次，有时是指“妻子”。史进“每日只是打熬气力；亦且壮年，又没老小……”是说史进只是整天练武，没有妻子。鲁达打死郑屠之后，郑屠的老小和临人到县衙告状，郑屠的老小就是他的妻子。林冲遭陷害之后，他老丈人张教头对他说：“只顾前程去，挣扎回来厮见。你的老小，我明日便取必去养在家里，待你回来完聚。你但放心去，不要挂念。如有便人，千万频频寄些书信来！”林冲家中除了妻子没有别的亲属，所以林冲的老小就是指他的妻子。介绍阮氏兄弟的时候有“阮家兄弟三个，只有阮小二有老小；阮小五，阮小七都不曾婚娶。”阮小二的老小也是指他的妻子。还有“阮小二选两支棹船，把娘和老小，家中财赋，都装下船里。”武大郎初见武松，对他说：“我近来取得一个老小，清河县人，不怯气都来相欺负，没人做主。”西门庆打听潘金莲的时候对王婆问道：“我问你：间壁这个雌儿是谁的老小？”“老小”都是指妻子的意思。还有蒋门神带着老小不知去处，花荣对宋江说：“兄长见得极明。来日公廨内见刘知寨时，与他说过救了他老小之事。”可见，，“老小”一词确实是指流行于宋元杭州等地的方言隐语，是对妻子的一种称呼。《鸡肋篇》记载，南宋绍兴年间“军卒多虏妇女，人有三四，每随军而行，谓之老小。”对军卒掳掠的妇女称为“老小”，当然有一种隐晦性的蔑称。但后来词义发展了，“老小”一词就成为方言隐喻，用来称呼老婆。
晁盖请萧让、金大坚上山入伙的时候，一连用了五个“老小”。
两个听了，都扯住吴学究道：“我们在此趋侍不妨，只恨各家都有老小在彼，明日官司知道，必然坏了。”吴用道：“二位贤弟不必忧心，天明时便有分晓。”当夜只顾吃酒歇了。次日天明，只见小喽罗报道：“都到了。”吴学究道：“请二位贤弟亲自去接宝眷。”萧让、金大坚听得，半信半不信。两个下至半山，只见数乘轿子抬着两家老小上山来。两个惊得呆了，问其备细。老小说道：“你昨日出门之后，只见这一行人将着轿子来，说家长只在城外客店里中了暑风，快叫取老小来看救。出得城时，不容我们下轿，直抬到这里。”两家都一般说。萧让听了，与金大坚两个闭口无言，只得死心塌地再回山寨入伙，安顿了两家老小。
五处“老小”指萧让的妻子和金大坚的妻子。但有时“老小”也指家眷、家属。典型的用法就是“一家老小”。霹雳火秦明慨叹“倒结果了我一家老小，闪得我如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打清风寨的时候，宋江叫“把刘高一家老小，尽都杀了。”打了无为军之后，“晁盖先叫安顿穆太公一家老小。”高唐州被打下之后，宋江等人找不到柴进，只见一座牢内“监著沧州提捉到柴进一家老小，同监在彼。”找到柴进之后，宋江命人“把高廉一家老小良贱三四十口，处斩於市。”孔亮对宋江说：“自从师父离别之后，老父亡化，哥哥孔明与本乡上户争些闲气起来，杀了他一家老小，官司来捕捉得紧；因此反上白虎山，聚集五七百人，打家劫舍。”大名府城破之日，刘唐、杨雄去杀王太守一家老小，其实是杀了王太守的家眷。朱富上山之后，给朱富老小另拨一所房舍居住。朱富的老小也是指他的家眷。
“老小”一词除了指妻子和家眷、家属之外，还指老人和小孩、指百姓，但在《水浒传》中这些义项几乎没有出现。
在书中，“老婆”一词有点隐语性质，“老小”称妻子的时候是一种委婉的称呼，不直呼妻子却是为了避羞、避嫌；指家眷、家属的时候是一种借代修辞，意思是家中的老老小小。两个词的沿革颇能显出市井气息，也能显示当时的一些社会心理。
閱讀更多 鐵劍幫總幫主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