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妻子刺了他一刀后,开车出门坠入江中,他的世界轰然倒塌

“不要这么逼我!不要……”

徐子妗不断的摇头,呼吸粗重,口腔里都是满满的血腥之气,眼泪滚滚而落,滴在男人的胸口,那温度烫的他那颗心都战栗起来。

傅斯年轻轻地擦掉她的眼泪,粗粝的指腹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子妗……别哭……”

伤害她从来都不是他的本意,可每一次让她痛苦的都是他。

徐子妗哭声更大。

傅斯年的温柔是她期盼了二十多年的,如今终于盼到了却那样残忍。

“啊啊啊!!!”

徐子妗尖叫着,拔出利刃。

鲜血喷溅,染红了雪白的大床。

那殷红的颜色,带着腥气的味道让徐子妗又想起孩子被生生从她身体剥离的那一天。

“为什么我要遇见你!为什么我蠢得会爱上你!傅斯年!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真的恨死了!

恨傅斯年的凉薄无情,更恨自己的有眼无珠!

轰隆——

惊雷炸响天际,窗外狂风骤起,瓢泼大雨转眼而至。

徐子妗疯了一般冲进大雨里。

已经睡下的佣人被动静引了过来,看到傅斯年的样子被吓的差点瘫软在地上。

“傅先生,您怎么样了!救护车!”

傅斯年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伤口受到压迫,血流的更急。

“不要……咳咳……不要管我……去把太太带回来。”

佣人不敢去,在他们心里徐子妗本来就是一个疯子,现在她不但在发疯,手里还有刀子个个被吓得不轻。

车子启动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傅斯年在佣人的搀扶下,刚走到门口,他看到停在车库的车子急速的冲进暴雨之中。

傅斯年面色青白,眼中十分惊恐。

“开车过来!给我追!”

“可是,您的伤……”

司机本想阻拦的,可看到男人阴森的眼神顿时噤声。

徐子妗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在马路上横冲直闯,看到她的车子无比避让,躲闪,咒骂连连。

可,徐子妗根听不到。

此时,她整个人异常的安静,满是鲜血脸庞在灯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的,如同地狱爬起来的恶鬼一样。

徐子妗没有再嘶吼,也没有再可怜的求饶,就连之前的疯癫都不见了,双眸平静的异常可怕。

珠江大桥很快映入她的眼前,徐子妗忽而笑了,笑的灿烂而释然。

“爸爸、刘姨、宝宝,让你们久等了……”

徐子妗更用力的踩着油门,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放开,静静地闭上双阳。

砰!

轰!

车子撞飞栏杆,如同炮弹一般冲到空中,而后骤然坠落。

江水狂啸,呜咽着,将闯入其中的徐子妗整个吞噬。

“不!不要!”

傅斯年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那一瞬间他觉得像是整个世界在他眼前碎裂一般,喉咙里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喷了出来。

……

时间匆匆,距离那一个暴雨天已经过了半年了,徐子妗安静的窝在贵妃椅上,现在她就是一个静静地等着死亡来临的瞎子。

车子坠河的时候,飞溅起来的玻璃碎渣划伤了她的眼睛,除非更换眼角膜,否则这一辈她都见不到光明。

医院的医生个个为她可怜,可她花样年华就成了瞎子。

徐子妗到时候很平静,对于她来讲当个瞎子也没有什么不好,而且跟眼瞎比起来,心瞎猜更可怕,以前她不就是瞎的可以,所以才会爱上狼子野心的傅斯年。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还活着。

徐子妗又找机会自杀了好几次,每次都被护士发现,然后,被小姑娘狠狠的训斥。

徐子妗后来想通了,她已经给亲人带来了不幸,总不能再连累这些无辜的人,在医患关系紧张的今天,她要是忽然死了,人家医院也得背上很大的责任。

再说,她身边守着的人实在太多了,徐子妗就是想死都找不到门路。

时间长了,徐子妗也就懒得折腾。

她每天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安静的等着生命走到终点。

以前如火的爱恋也好,如刀剑一般的恨意也好,都无所谓了,已经看开的她,是难得的轻松的。

徐子妗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她觉得挺好的,可身边来来回回的人却如临大敌。

她知道,他们在担心她的状况,如今她厌食症,自闭症……等等吧,反正问题一堆,还很严重的样子。

徐子妗却一点都不在乎,她觉得自己好极了,活了二十五年,也就是只有这几个月的生活最滋润。

然而,她滋润的日子很快到头了……

医院最近新请了一个护工,还是个男的,可这人比居委会的大妈还啰嗦。

他来照顾她之后,徐子妗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没有胃口,他能从粒粒皆辛苦上升到全球危机。

她只吃饭不吃菜,他又抓着她科普营养均衡的重要性,再找出无数实例讲给她听。

徐子妗十分烦躁,干脆用被子蒙住头继续睡觉。

大约这个人上辈子是个哑巴,这辈子能说了,才这么停不下来,唯一可怜的就是她的耳朵,被折磨的都恨不得去死一死了。

如果是这个人的嗓音好,那也罢了,偏偏是个破锣嗓子,兴致一上来还喜欢来上两段,那滋味堪称酷刑。

徐子妗忍无可忍,正想着说啥都要把这家伙赶走的时候,却从护士那边听到了八卦。

然后就忍不住心软了,忍了下来。

说起来,这家伙真挺悲催的,很小时候的时候爸妈就出事儿死了,好不容易娶了老婆,结果老婆想不开跳河自杀了。

早年丧父丧母,中年丧妻,孤苦伶仃的孤星命啊。

这还不算,后来还遇上大火,毁了容,熏坏了嗓子,要是再被她这个瞎子嫌弃,也就只能回家吃自己了。

徐子妗一听,哟,比她也不差什么了,这么一惺惺相惜吧,就心软了,留下了他,结果,就是可怜了自己。

徐子妗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心软的臭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了啊。

这不,她的噩梦又来了。

下一秒,病房的门被推来,熟悉的破锣嗓子响起。

“今天太阳很暖,我来的时候花园里的月季花都开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徐子妗简直呵呵哒,拜托了,带一个瞎子去看花真的好吗?

可惜对方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怨念,直接无视她的抗议,向往常的每一次一般,仗着自己是男人,将她抱起来就走。

徐子妗翻了几个白眼,算了,抗争也挺累的。

说起来,他的怀抱真的很温暖,尤其是他的抱着她的时候举止里充满小心翼翼,就像是她是易碎的无价之宝一样,恍惚中她竟然有了一种被人怜惜的感觉。

说起来,徐子妗最近一直睡的不好,夜里总是睁着眼睛到天亮,如今被他抱着,心中一片安静,晃晃悠悠中睡衣来袭,不知不觉睡着了。

意识朦胧前,徐子妗想:这家伙虽然讨厌,但是很好睡啊,很好,也算一个优点。

这一觉徐子妗睡的很熟,花也没看成,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病房的床上了。

瞎子的世界虽然没有了光明,可对外界却更加敏感了,依稀的分辨了一下时间,这才知道已经到了晚上。

徐子妗睡的有些久,免不了有生理问题需要解决,喊了几声,不见护士过来,就自己摩挲着下床。

刚从浴室出来。

一阵狂风袭来,被挂断的树枝撞在玻璃上,玻璃碎片飞溅,冷风狂涌而至。

“啊!”徐子妗被吓得跌倒在地上,被死死压在心底的恐惧翻涌上来,身体禁不住的颤抖。

“傅辰!傅辰!你在哪里!”

徐子妗想要躲起来的,可她太害怕了,竟然连力气都使不出来,更可悲的是到了现在她唯一能叫的只有一个护工的名字。

砰!

房门被打开,一个人冲了过来。

“子妗!”那道声音里满满都是惊恐,那声线那么熟悉,熟悉到令人惊恐。

徐子妗被紧紧地拥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她颤抖的更加厉害,那张小脸苍白的吓人,“傅……傅斯年?!”

男人的手一僵,下一秒,破锣一般的嗓音响起,“徐小姐,我是傅辰。”

“……”是傅辰吗?

工作人员很快赶了过来,玻璃碎了,徐子妗只好搬进另外的病房。

陌生的环境让徐子妗十分不安,她本想强撑着的,可傅辰要离开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抓住了他。

“别走……”徐子妗不住的颤抖,声音里充满惶惶不安,“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徐子妗真的觉得自己很好笑,居然沦落到向一个素昧平生的护工求救,可是,她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她如今一无所有,能够求助的也只有这个一直善待她的护工。

傅辰转头望着,她惊恐的样子印在他的眼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不要怕,我只是去找护士拿药水,你的膝盖被擦破了,需要处理一下。”

徐子妗垂着头,滑落的长发遮住她的脸庞,而抓着他衣角的手却用力到指节发白。

傅辰无奈的叹息一声,抬手按下床边的呼叫铃。

护士很快过来,处理好徐子妗的伤口之后,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病房里很快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傅辰扶着她躺下,帮她将被角一点点掖好,他拉过椅子坐下,“你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一直吗?

闻着男人声音的熟悉的气息,那颗惶恐的心渐渐地安定下来。

徐子妗终于恢复平静了,却再也没有了睡意。

她睁着眼睛,没有焦距的眼瞳随意的露在一处,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点点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徐子妗一直觉得,她一直在等待死亡,可刚才在惊恐之中,她居然有了求生的欲望。

原来她也没有那么想死吗?为什么会这样?

“睡不着吗?”破锣一般的嗓音再度响起。

“嗯。”徐子妗终于回应了他,以前的时候,她都是任由傅辰一个人唱独角戏。

傅辰将她脸颊边的发丝拨开,“别怕,我会守着你的。刚才的意外不会再发生了。”

徐子妗的眼眶红了,这样温柔的话语她都不知道自己盼望了多久了,如今终于听到了,却不是她曾深爱的男人说的,而是一个陌生人。

其实,她从来求得就很简单,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小窝,一个深深爱着她的男人,这就是她梦想中家的模样。

她一直以为那个人会是傅斯年,现实却再度给了她一巴掌。

半晌之后,徐子妗才开口,“傅辰,你不是一个普通的护工。”

徐子妗以为傅辰会否认,却没有想到他干脆的承认了。

“子妗,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你,只是你从来都不知道。”停顿了一下,“子妗,我爱你,爱了你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没有说出的机会。

轻柔的话语撞击到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又是傻子,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的心意。

她曾深深爱过一个不爱的人,知道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

你会担心他冷了,饿了,不开心,恨不得时时刻刻将他揣在心口,捧在掌心,他不开心,你会比他更难受,恨不得以身相待。

现在的傅辰就像是当初的她,爱的笨拙,爱的小心翼翼。

徐子妗很想无视,很想抗拒,可他的存在就像是温柔的水,等她察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徐子妗茫然又害怕,她害怕这样伤痕累累的自己被他这样温柔对待的自己会像菟丝子一般依赖着他。

黑暗的病房内骤然沉寂下来了。

傅辰禁不住皱起眉头,“子妗。”

“……”

他唤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傅辰慌了,连忙将灯打开。

灯光的照耀下,徐子妗咬着自己的手,苍白的小脸上爬满了泪水。

傅辰浑身一僵,看着哭泣的徐子妗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他手足无措,“我……子妗……你……”

“别看我。”徐子妗拉起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

“不要哭了。”傅辰将她拉出来,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地将她脸庞上的泪水擦掉,“如果知道你会哭,我是不会说这些的……我求你了,别哭……”

“不要爱我……”徐子妗哽咽着,“爱我的人没有好下场……”

心中的悲痛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她是一个被诅咒的人,爱的她人个个会遭受厄运。

她不希望傅辰也这样,她已经承受不起了。

“乱说。”傅辰将她抱进怀里,温柔的抱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充满挣扎和痛苦,“子妗,我是因为你才存在的,如果你不肯让我爱你,那我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了。”

眼泪浸出眼角,徐子妗抬头望着他,那颗冰封的心脏剧烈的颤抖着。

她和他接吻了。

这是怎么发生的,徐子妗也不大明白,可,傅辰那样温柔虔诚的亲吻她时,她根本无法拒绝。

傅辰捧着她的小脸,一点点吻去她的眼泪,虔诚的就像是在膜拜心中的女神一般。

这个亲吻持续了很久,傅辰狼狈的放开她,退回椅子上,“睡吧,子妗,我会一直都在的。”

徐子妗重新将自己埋进被子里,胸口像是揣了小兔子一般,噗通,噗通……

“你上来睡吧……”话刚说出口徐子妗就觉得不妥,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天冷了……床又大……”

徐子妗懊恼的住口,真是越解释越糟糕。

身边男人呼吸骤然停顿,就在徐子妗想着要怎么补救的时候,被子忽然被人掀开,一具高大的身躯钻进来。

徐子妗僵硬了片刻,到底还是抵不过温暖的召唤,朝男人靠拢过去,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缓缓闭上眼睛。

夜色浓重,狂风携着暴雨肆虐大地,床上的两个人拥抱在一起,这清冷的室内像是因此温暖了了一般。

轰隆——

一声巨雷炸响天边,床上沉睡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睛,眼中写满了迷茫。

当他看到依偎在他怀里沉沉入睡的女人时,茫然被阴霾取代。

苏西遇站在黑色的宾利车前,优雅的吐了一个烟圈,静静地等待。

一阵脚步声忽然响起,苏西遇抬头,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医院走出来。

苏西遇将烟掐灭,连忙迎上去,“傅……”

后面的那个字,到了嘴边被他咽了下去。

注意到男人阴霾的神色,苏西遇眉头拧起来,“斯年?”

昏暗的路灯下,紧锁的眉头,紧绷的俊脸,以及眼中满满的阴鸷,不是傅斯年又是谁?

“上车!”

破锣一般的声音划破这寂静的夜色,如果徐子妗在这里一定第一时间认出来这是傅辰的。

傅斯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苏西遇叹了一声也跟着上车。

两人赶回金滩别墅的时候,沐安安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看到傅斯年立即扬起笑容迎了上来。

“斯年,你回来了。”

“谁让你来的?”

冷冷的声音让沐安安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斯年,发生什么了吗?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傅斯年推开她伸过来的手,眉宇间越发冷冽,“以后不许再来这里。”

沐安安咬住唇瓣,神情十分委屈,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没有等她开口傅斯年就已经转身上楼。

徐子妗看着傅斯年的背影心中万分委屈,她攥紧拳头,尖利的指甲刺进掌心里,这疼痛加这委屈在她心中发酵,逐渐变成不甘和愤怒。

徐子妗!

苏西遇跟着上楼,毫无意外的在浴室里看到他。

傅斯年赤裸着身子站在冰凉的水中,冰凉的温度里,他胸口那个疤痕越发的明显。

苏西遇无声的退出去。

一个小时候,傅斯年从浴室里走出来,浑身的低温似乎让空气都要凝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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