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心輕放的光陰

那些“小心輕放的光陰

吃豆花兒

李豔芬(四川彭山)

沒想到,一碗豆花被我和兒子吃得連湯都不剩一滴,就連帶殘渣的蘸水都爭著往碗裡倒。兒子倒了一大半之後停下來,萬般不捨,卻堅決地把最後一口倒我碗裡。我心花怒放,眼底卻不由澀澀的。從來就沒想到過,吃碗豆花兒都變得這麼難!

那些“小心輕放的光陰

鄉村土豆花

我從小就喜歡吃豆花兒,家裡經常吃,因為這也是爺爺的最愛。爺爺是不吃肉的,但他不是佛教人士,更沒有什麼悲憫眾生的信仰。

據說在他十來歲的時候,有一天干活兒累得口乾舌燥,到廚房找水喝,別人告訴他灶臺上有碗米湯,他端起來就是幾大口。發現不對勁兒已經遲了:這是一碗還沒有完全冷卻的豬油!別人同他開玩笑,他卻因為太累太渴輕易就上了當!自此以後,他一沾肉就反胃,一直到老都如此。

生活越來越好,爺爺不再像年少時那麼勞累。他還是不吃肉,但閒暇時就喜歡磨豆子,煮豆漿,吃豆花。他半弓著身子,將力量貫注在右手上,身子一開一合,推動笨重的石磨不停轉動。左手還不時往磨心添加黃豆和水。看到白色的豆漿沿一條條細長的石道流向磨槽再流向面盆,我和小弟蹦蹦跳跳的去“幫忙”。小弟站在四方的椅子上,扶著磨槽,看到石磨的把手經過眼前就趕緊去摸一把。我用勺子將豆漿不斷往面盆趕,加速它的行進速度。看到面盆漸漸滿起來,我們都滿心歡喜,彷彿那些都是自己磨出來的。

那些“小心輕放的光陰

鄉村土豆花

光是磨豆子的過程都是如此快樂,更別提喝到那香甜的豆漿,吃到白胖胖、水靈靈、嫩滑滑的豆花兒時那銷魂的感覺了。

後來爺爺雖然去世,但家人愛吃豆花兒的習慣卻保留了下來。

小弟在外省上班,電話裡唸叨最多的就是彭山的豆花兒。每次一回來,都要拉上家人一起,連吃幾天,以解漫長相思之苦。

今年春節回來,本來也是必定要去吃的,卻因“新冠肺炎”疫情管控,所有餐飲店全部關門。宅在家中,連辣椒都不敢多吃,怕萬一上火咽喉腫痛內心恐慌。更別提豆花了,連影子都沒見到。前幾天他離開彭山去上班之前還在碎碎念:想吃豆花,恐怕又得等好幾個月了!

疫情將人們拘在家中已一月有餘,感覺腳都不是自己的了,腸胃與麻辣的關係更是淡化。這幾天店鋪終於陸陸續續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開了門,但餐飲店只能打包,不準堂食。味道還是那個味道,卻哪有原來那麼盡興。

那些“小心輕放的光陰

鄉村土豆花

田野裡的菜花應該開的正豔,山上的梨花也即將吐蕊。真希望疫情馬上結束,定要邀上三朋四友,找一處農家,在漫天金黃的菜花叢中,在如雪花般飄飛的梨花樹下,在濃郁醉人的春光裡,酣暢淋漓地吃上一頓傳統的石磨豆花,那味道,應當不只麻辣鮮香,更應包含幸福安康!

那些“小心輕放的光陰

小花貓

小花貓

張文成(四川眉山)

難忘小時候的冬天,我睡在奶奶窯洞的土炕上,每天早晨醒來,奶奶養的小花貓總會出現在我的枕頭旁邊,見我起來,小花貓伸伸懶腰繼續酣睡。

冬天的夜晚有時候雪花飛舞,半夜裡,因為冷,小花貓就會偷偷鑽進我的被窩,毛茸茸的它,在我的被窩裡鑽來鑽去,惹得小狗也躍躍欲試地欲跳上炕頭。

奶奶的小花貓經常走丟,奶奶從來沒有怨言。總是叫外嫁的大姑、二姑、三姑輪流送小貓回來養。奶奶很固執,只要帶有斑點的小花貓,奶奶常常把它摟在懷裡,把饅頭嚼碎放在手心,等小花貓慢吞吞地吃,剩下的饅頭就獎勵給小狗吃。

上世紀八十年代最後一個春天,我告別故鄉參軍入伍。爺爺奶奶和媽媽站在門前的溝畔上,看著我穿過核桃園走向城裡逐漸消失的身影,那是村裡進城唯一的通道。

1994年暑假,我回家探親,走到核桃園時,看見媽媽正在地裡掐苜蓿,媽媽看到我高興說:“知道你要回來,你奶奶叫我來掐苜蓿,說是給你做綠面吃。”奶奶呢?我問媽媽:“奶奶的小花貓又走丟了,奶奶在屋裡挺傷心的。”

爺爺奶奶見到我很高興,當兵五年,我如願轉為駕駛專業志願兵。奶奶說:“我給你烙好了油餅,結果小花貓不見了,油餅被老鼠偷吃了,剩下的就讓小狗飽餐了一頓。

那天晚上,我獨自在房間裡睡覺,奶奶的小花貓悄悄潛入我的房間,只見它脖子上血淋淋的,身上纏著半截繩索,不知道可憐的小花貓用了多長時間,才掙脫了被人故意拴著的繩子回家。

2012年底,當我獲悉奶奶病重的消息,便立即與妻子一道晝夜兼程16小時,行駛1251公里回到故鄉。可惜,奶奶已經在不停唸叨我的名字中駕鶴西去。

我在爺爺奶奶的墳前長跪不起,眼淚猶如山坡上的土疙瘩不停地往下掉,我的哭聲在故鄉的山野迴盪。

無法忘記小時候奶奶牽著我的手去位於“將軍山上”的富平縣白廟鄉柴玉村回孃家,路途遙遠,翻山越嶺時奶奶總是鼓勵我堅持。奶奶說:“走不動了我們就休息,別忘了你是男子漢,這段路算不得什麼,單邊才走三個多小時。”

2019年國慶節,我和妻子帶著孩子坐高鐵回家,媽媽拄著柺杖忙前忙後。姐姐說:“你看,媽媽有多高興,她高興起來的這個時候,腿都一點不疼了。”

睡到半夜,媽媽總是偷偷地起來,把客廳的推拉門開一條縫隙,媽媽養的小花貓,就跑進來吃食物,吃飽後就睡在沙發上。妻子說:“把娃看緊點,小心被小花貓抓傷。”

姍姍學步的兒子和女兒白天總是跟著小花貓追,“小花貓、小花貓!”龍鳳胎寶寶喜歡小花貓,但他們的高聲喊叫,卻把小花貓嚇得不知躲到哪裡去才算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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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貓

小花貓和我的家人,給了我很多的啟示,讓我在異鄉的藍天下,沒被困難嚇倒,許多人的故鄉回得去,我的故鄉,我的鄉愁卻時常出現在我的夢境裡。還有那“喵喵”的叫聲,讓我對故鄉魂牽夢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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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我們宅家

李勤(四川彭山)

2020年的春節,是如此的出人意料。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以星火燎原之勢席捲華夏大地,啟動的列車、喧囂的鑼鼓、團聚的盛會……全都嘎然而止。為保護自己和他人,不給國家添麻煩,佔比全世界三分之一人口的中國人全部禁足於家中。以前看古裝劇時,時常聽到一條刑罰——禁足,那個時候總以為那種懲罰過於輕鬆,形式而已,現而今才發現,把自己囚禁於幾十平方的家中,是如此的難耐與乏味,怎樣才能把這段宅家日子過得有意義呢?我不停思索。

是了,我是老師,有義務守護我的學生。孩子,平安否?收到你們肯定的答覆,我才能安心。孩子,每天宅在家中,你們都做些什麼?跟老師一起來學學知識,讀讀繪本,做做手工,鍛鍊身體,可好?孩子,病毒如此兇猛,你們可曾害怕,讓我們來了解它的來龍去脈,學習如何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可好?孩子,最美逆行者與死神浴血搏殺,前赴後繼,你可想知道他們的故事,學習他們的精神?孩子,生命是如此可貴,你可知道該如何珍惜?

是了,我是孩子,有義務孝敬我的父母。以往,忙於工作,忙於其它,總以為來日方長,在這不得不停來的時刻,我才發現你們兩鬢的白髮,眼角的皺紋,佝僂的腰身。爸爸,媽媽,我要給你們做做飯,給你們揉揉肩,陪你們聊會天,再聽你們講講我小時候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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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情

是了,我是母親,有義務陪伴你的成長。我要在陽光爬上窗口的時候,把你從夢中喚醒。我要細細地給你洗臉,擦手,然後抱著你坐在陽臺的搖椅上,給你講許許多多有趣的故事,那裡有成片成片絢麗的鮮花,無邊無際碧藍的海域,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人物,會讓你的時而歡喜,時而緊張,時而沉思。然後,我要在夜幕降臨時摟你入懷,哄你安眠。

是了,我也是我自己,有義務讓自己活得燦爛。我要在這段艱難的日子裡,把那積滿灰土的書認真地讀,把那些想做卻一直未做的事認真地做。我要給自己細細地梳妝,把每一天都當成盛會。

春日漸近,繁花已臨,我的力量,你的力量,他的力量,共同催開繁盛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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