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蟲》的“喧譁與騷動”:背後站著的不只是一個奉俊昊

美國時間2020年2月9日,第92屆奧斯卡頒獎典禮,韓國電影《寄生蟲》以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原創劇本、最佳國際影片四項大獎創造歷史奇蹟,震撼世界影壇。

此前,《寄生蟲》已經在第72屆法國戛納第一次拿下金棕櫚大獎,還成為法國頗有市場的韓國電影。這當然是奉俊昊導演多年佳作不斷的一次肯定,但覺得更重要的是,很多人都必然會聯想到整個韓國電影的地位和爭議。事實上韓國電影的厲害,如今絕不僅一個奉俊昊,一部《寄生蟲》。


《寄生蟲》的“喧譁與騷動”:背後站著的不只是一個奉俊昊


回首從姜帝圭、樸贊鬱、奉俊昊、康佑碩、郭景澤、郭在容、金基德、李滄東等等,這一批中堅力量在2000年前後開始,用20年時間到今天《寄生蟲》證明,韓國電影把商業與藝術、東方與西方等融合貫通做到非常好,韓國電影的原創力甚至稱得上超過好萊塢的世界第一。好萊塢這些年除了無聊的漫改,肥皂劇式翻拍和續集,絲毫看不到提神的佳作,《小丑》那種透著文藝範的個性畢竟只能屬於個別現象,總體像《寄生蟲》代表韓國電影一枝獨秀是令人信服的。

韓國電影能夠這樣耀眼,除了導演因素,不像某些偽業內人士認為他們屬於後起之秀,事實上韓國電影走向西方比中國電影早。50年代末60年代初就開始連續參加柏林電影節, 1959 年楊周南的《鍾閣》,1960年俞賢穆的《雲彩流動》, 1961年康大鎮的 《馬伕》,到1962年申相玉的《直到生命盡頭》終於拿下一個評委會銀熊獎。70年代、80年代均有參加歐洲三大,只不過成績並不多,相比如日本等國,那時候的韓國電影確實不夠優勢。


《寄生蟲》的“喧譁與騷動”:背後站著的不只是一個奉俊昊

寄生蟲海報


而新中國電影不止交流在社會主義陣營,其實也向英國、法國等國家推介過電影,如《梁山伯與祝英臺》在1955年的戛納影展就進行放映,當時的意義卻並不在參賽,只是促進交流而已。中國電影在西方國家的出發點與韓國電影從來層面不同,雖然不代表藝術原因,但也勉強可以說並不在同一起跑線,至少不僅是文化隔膜那麼簡單。

所以,他們總統祝賀《寄生蟲》獲獎時稱韓國電影百年來的努力雖然誇張,可也不是一句裝飾門面的話。即便韓國多年來深受美日影響,其電影獲得世界認可都充滿爭議,今日對《寄生蟲》和韓國拿奧斯卡不服的還是頗有聲音,尤其恐怕自詡拿遍歐洲三大的中國較多吧。

今天的中國電影在各種論壇天天叫嚷走出去,實際電影質量與藝術水平相比八九十年代已不在一個級別,的確應該從頭到腳淋一桶涼水,冷靜深刻思考該如何做實事了。


一、進擊之路:從《生死諜變》《武士》一路開啟國際視野

1999年,韓國電影產業的一道分水嶺,姜帝圭,則是這一分水嶺的座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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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諜變海報


時年37歲的姜帝圭,能拍《生死諜變》並不完全是藉助改行分級制冒出的奇蹟。三年前,他第一部導演作品《銀杏樹床》就是嘗試民間投資(銀行借貸)。《生死諜變》是進一步放開手腳,為了證明商業模式可行,大投資的《生死諜變》自然看起來非常好萊塢氣質,作為韓國探索商業類型,需要各方面中規中矩。而這一年,奉俊昊剛剛30歲,也在準備第一部正式電影《綁架門口狗》。

眾所周知,該片在韓國本土碾壓《泰坦尼克號》之前創造的紀錄,多年以後,又是崔岷植主演的《鳴梁海戰》,再次刷新卡神導演的《阿凡達》紀錄。想當初,姜帝圭等一批年輕氣盛的導演喊出要樹立比肩好萊塢,讓韓國電影振興並走向世界云云。這樣的說辭對中國人太熟悉了,華語電影圈隨時都能聽見類似口號,可韓國電影用20年的馬拉松達成了,儘管姜帝圭的作品一直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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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梁海戰海報


在姜帝圭呼風喚雨的時候,奉俊昊帶黑色幽默的《綁架門口狗》反響效果並不佳,奉俊昊一度有些鬱悶,然後憋了一肚子氣再拍了一部,當然下一部都知道就是如雷貫耳的《殺人回憶》。

2000年以來的發展,的確是因為沒有審核而注入繁榮的強心針。但之前的韓國電影不表示水準多麼差勁。像60年代,金綺泳的《下女》普遍視為強過50年後全度妍、李政宰的重拍版。金綺泳電影歷來評價頗有日式犀利風格,除了情色元素之外還有強烈地社會倫理批判主題。像《去森浦的路》可以算現代文學改編的代表作,還有林權澤的《太白山脈》也是反映戰爭前夕舊韓國的社會畫卷,即使後來的韓國電影敢於寫實也很少再觸碰。假如代入中國電影情況,韓國電影勃發的基礎和我們並不在一個對等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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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山脈海報


中國電影從80年代迎來十五年左右相對寬鬆的環境,1994年引進大片,《活著》《背對背臉靠臉》外加稍晚的《陽光燦爛的日子》很快偃旗息鼓。可以算審查收縮和市場發行的雙重壓力導致國產電影創作疲軟。不僅如此,在歷史的進程下,1997後的港片人才北上,至今不能完全合二為一,多少人心心念念所謂“港片情懷”?這對中國電影整體其實是一個非常曖昧的事情。

走向國際時做大數據統計很容易,可以把港臺地區拿過的國際大獎一併算中國榮耀沒問題。可具體做一部電影企劃,調配各方資源,申報資金,具體拿獎的時候,究竟怎麼歸屬可能完全是兩碼事,這才恍然明白,不僅內地和臺灣不一樣,甚至就和香港也大有區別,比如版權上能把《臥虎藏龍》算中國電影嗎?寫出“中國電影”只是一個詞彙,包含的千頭萬緒和韓國其實是不一樣的(從韓國電影角度看朝鮮電影相信也是一樣道理),所以怎麼可能就是一個審查的事?


《寄生蟲》的“喧譁與騷動”:背後站著的不只是一個奉俊昊

奉俊昊代表作殺人回憶的經典凝視


回看韓國電影的一飛沖天,不完全和分級劃等號。就姜帝圭、樸贊鬱、奉俊昊、康佑碩、郭景澤、郭在容、金基德、李滄東等一批人,也並不是風光只屬於他們。韓國電影是通過他們先獲得國際關注,激起上下改變產業的結構體系,幫助國內打下相對順暢的電影生產和人才培養的環境,這才是支撐韓國電影振興更為本質的內核驅動。

假如僅僅是因為湧現一些個例,那麼,韓國電影就只是屬於個別拿獎專業戶的榮譽,並不會像今天這樣蓬勃多元。


《寄生蟲》的“喧譁與騷動”:背後站著的不只是一個奉俊昊

中韓合拍第一部古裝大片的武士


用一句不客氣的話說,今天奉俊昊和《寄生蟲》只為韓國影視行業總體錦上添花,即便不提奉俊昊,韓國電影的成就並不會因此遜色多少。從起步那會兒,他們就是非常國際化的視野。

儘管我們多年來總鄙視韓國影視對中華文化歷史的抹殺,其實他們在製作層面從來沒有固步自封。

回首2000年以來,從《武士》《飛天舞》《無影劍》等一系列古裝片,韓國都與中國合作,開拓韓國曆史與中國歷史有關的故事素材,當時武打動作都引進香港班底。甚至不少片單獨與香港方面合作,往往我們聚焦過去那是港片開拓國際的案例,像2001年崔岷植和張柏芝的《白蘭》,2003年有李仁港的《少年阿虎》,2005年有馬楚成的《韓城攻略》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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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岷植與張柏芝合作的白蘭


類似還有2002年《2009迷失記憶》,張東健、仲村亨主演,科幻、歷史、槍戰多種元素混搭,質量並不算太好,體現韓國與日本合作的一幕,而且故事創意的確很有看點。當然,學習日本風格更重要還是恐怖片,像安兵基開啟風潮的《鬼鈴》《筆仙》等,常見的手機和校園都是流行的日式恐怖片元素。甚至有李相日這種基本生活在日本,拍日本風格電影的韓裔導演。雖然可以說他是日本電影導演,但李相日的背景也體現他對跨文化傳播的體驗水平,例如他把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獲大獎的西部片《不可饒恕》翻成日本德川末代的古裝,由渡邊謙主演,水平也過得去。放眼號稱人才濟濟的華人群體,除了李安和嚴歌苓等寥寥數人有跨文化傳播的水準,絕大多數都摸不著門道。

另外像《我的野蠻女友》讓韓式喜劇風靡亞洲,導演郭在容再而衰三而竭。《假如愛有天意》還保持水準,之後《野蠻師姐》到《機器女友》就一次比一次俗套了,甚至來中國老調重彈《早更女友》,可以叫沒底線了。但郭在容能把韓國喜劇與煽情偶像劇結合有特色,主要還是根基在韓國喜劇本就有流行基礎,早兩年的《順風婦產科》正是推出宋慧喬、金素妍的成名作,已開啟韓國劇集輸出海外的先河,也引入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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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智賢風靡一時的野蠻女友


就像《生死諜變》能夠成功,移植反恐題材的動作片,加韓石圭、崔岷植和宋康昊三大一流演員的碰撞,既是改變韓國電影市場的風向,還充分調動觀眾情緒開始關注本國電影。導演姜帝奎在採訪中說:“在《生死諜變》裡,我們不僅能夠看到好萊塢式的趣味、場面、情節,而且能夠看到人性、情感,觀眾們從電影中能夠感受到我們民族曾經的傷痛。”正是為了提升電影技巧和質量,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侷限什麼“韓國故事”,目光長期都投向海外。


二、拿來之路:在“模仿”中提煉“原創”

多年來,我們也清楚,韓國電影中的民族主義很典型,這也表明他們從來沒有也不可能一味“模仿”他人,所謂模仿和借鑑,都是技巧和手段,骨子裡他們有自己的思想和風格。

新世紀以來,第一部在國際上贏得榮譽的電影是什麼?2002年,林權澤的《醉畫仙》,第55屆戛納電影節最佳導演獎,崔岷植、安聖基、孫藝珍主演,表現李氏朝鮮後期擅長中國花鳥風景畫的畫師張承業。這種題材,試問中國歷史素材何其豐厚?我們卻從來沒有人涉及表現過。林權澤以古典的風韻讓世界領略了中國古典畫的魅力,這是一層;另外也很好的詮釋了歷史上朝鮮時代的士大夫文人群體風貌,應該佩服林權澤導演和崔岷植的精湛技藝。與此同時,其實我們的電影人今天在高喊文化自信的時候是否應該深感慚愧?


《寄生蟲》的“喧譁與騷動”:背後站著的不只是一個奉俊昊

老男孩劇照


《寄生蟲》之前,乍看韓國電影多年衝擊海外獎項成績,與中國第五代第六代說來說去就那幾個人並沒太大差異。像李滄東也是2002年以《綠洲》贏得威尼斯最佳導演銀獅獎。2004年,金基德以《撒瑪利亞女孩》在柏林拿下最佳導演銀熊獎,同年5月,樸贊鬱的《老男孩》在戛納獲得評委會大獎。之後9月,金基德再憑《空房間》在威尼斯獲最佳導演銀獅獎。除了《老男孩》外,唯有2007年全度妍憑《密陽》在戛納拿過最佳女演員,前一個十年大都是導演獎,毫無疑問是肯定這些人在國際上逐漸樹立起自己藝術風格。

2010年是一個拐點,此後韓國電影參加次數略有減少,但獲得獎項卻逐漸多元,而且逐漸加重。這一年李滄東的《詩》獲得最佳編劇,韓國電影前期經常被業內認為過多模仿,給人感覺原創性不強,學習中國、日本、美國各方面都很明顯,在特別強調藝術性的戛納電影節拿下一個編劇大獎,開始標誌國際上對韓國電影有所改觀。此後無法迴避,韓國電影開始全面成熟,在國際上成為繞不開的一道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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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蟲劇照


2012年,金基德的《聖殤》代表韓國電影拿下一個威尼斯金獅獎。2018年柏林,金敏喜憑《獨自在夜晚的海邊》拿下最佳女演員。之後就是奉俊昊《寄生蟲》橫掃歐美的輝煌。

韓國電影一手競爭獎項,確立國際聲譽,一手鞏固產業發展,經過十年的產業格局,2010年後的韓國電影,基本確立自己的風格模式,很少模仿和借鑑了。

等到《最終兵器弓》《逆鱗》《群盜》《俠女劍的記憶》等2010年以後的古裝動作片,都帶著偏真實化的武打技巧,再沒有當年香港武俠片影子。像中國近年《繡春刀》《長安十二時辰》等號稱美術服飾非常還原歷史質感的古裝動作戲,也在引入現代化格鬥技巧。除了“葉問”和特定武俠味的片,幾乎連中國電影自己都在拋棄港片風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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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鱗海報


韓國電影近年翻拍,像翻《英雄本色》的《無籍者》,翻《跟蹤》的《絕密跟蹤》,翻《毒戰》的《信徒》,翻《全民目擊》的《沉默》(包括有《白夜行》《嫌疑人X獻身》等),往往並不太強調忠實,都透著一種壓抑風格,顯然韓國企劃時就相中改編突破方向,幾部片都在兩小時左右,比原版要多一些,無一例外都強化主要角色的內心掙扎,發揮韓國片喜歡糾結和情感衝突的長處,樹立屬於自己的風格。儘管對海外觀眾,尤其華語觀眾而言,這些改編不見得比原版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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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密跟蹤劇照


再如姜帝圭拍《太極旗飄揚》,試圖整體上追趕好萊塢一流技術標杆《拯救大兵瑞恩》,很多評價認為《太極旗飄揚》就是對《拯救大兵瑞恩》的一次模仿。在反映戰場技術層面的確區別不大,但故事內核和主題上,姜帝圭很用力刻畫戰爭如何改變一家人,一對手足兄弟命運的故事,很巧妙隱喻韓朝之間關係變化,幾乎韓國戰爭片再沒有達到這種精緻深邃的境界。

何況拍這部片,姜帝圭自己打造一個技術團隊,幾年後,被馮小剛請來拍了《集結號》的半部戰爭戲。我們自己還從沒有製作層面搭建過比較先鋒、享譽國際的團隊,不論3D、特效還是如今混音等,頂多是古天樂自己有一個註冊在泰國的公司。直到《流浪地球》號稱推出了兩家國內特效製作公司MORE VFX和PIX OMONDO,但畢竟特效層面依然有海外助力,是否如宣傳的七成特效由國內完成實在讓大多數觀眾無法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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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旗飄揚劇照


再說奉俊昊,從《漢江怪物》起,就與國外的特效團隊展開合作,藉助了《哈利波特》與《指環王》的兩支不同的特效公司。因奉俊昊可能就是想打入國際,《漢江怪物》成為在北美上映的第一部片,取得220萬美元的票房,也是2006年為止,韓片闖蕩好萊塢的最高票房紀錄。另外,該片還在中國收穫185萬美元的票房,日本148萬美元,西班牙111萬美元。《漢江怪物》算是助推奉俊昊走向海外的重要基石, 之後就是大部分好萊塢班底的《雪國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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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江怪物劇照


比較而言,《漢江怪物》《雪國列車》都有幻想色彩,但奉俊昊沒有為立足國際而放棄自己的風格,前者怪物元素和驚悚風格明顯不同於好萊塢大片,宋康昊一家人最終通過尋找孩子,體現一種人性觀照。通過演繹怪物傷人,聚焦的還是現實中人與社會的關係,並不是為製造種種刺激的場面。

《雪國列車》相對更好萊塢化一點,但製作方還是韓國為主,外資佔一部分,只是演員班底基本國際化,而且是英語對白。影片結構是好萊塢式,通過幻想手法揭示和希望化解人類的醜惡,這同樣是奉俊昊注入的個人風格。假如是好萊塢來設定這種烏托邦故事,很少會完全那樣充滿沉重和壓抑的基調,比如看《飢餓遊戲》或者是《掠食城市》。哪怕這其實是一個源自歐洲的科幻故事,奉俊昊改編時有屬於自我的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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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國列車劇照


三、輸出之路:奉俊昊只是韓流的浪花之一

2000年以後,從市場化層面說,中國電影產業同樣以“超高速”方式在發展,院線制確立以後《英雄》刺激票房市場,20年裡擴張到全球第一。電影生產量從當初200來部增加到700-800部,每年能夠進入院線的目前大約接近200部,近四分之一。而票房產出規模據網上顯示,2015年是440億,2018年達609億,而2019年則是649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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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重要的話題之作華麗的假期


對應韓國電影產業前兩年一些資料公佈,2010年的韓國電影總票房為11572億韓元(約60億人民幣左右),本土票房為5084億韓元,海外有6488億韓元;2015年的韓國電影總票房為17153億韓元,其中本土票房8795億韓元,海外有8353億韓元。再到較近的2017年顯示,韓國電影市場規模為23271億韓元(約130億人民幣),而韓國電影出口額為1億1879萬美元。另一方面,韓國電影的生產量2017-2018近兩年大約是200多,不到300部,據他們的院線規模,每年進入院線的不超過100部,估計比例在三分之一左右。

相對來說,中韓兩國的電影產業一直是亞洲,甚至可以說全球發展速度最快。中國市場容量一直比韓國多幾倍,但都知道,韓國人口基數卻不足6000萬。中國的優勢不是體現在產業本身,實際是仰仗人口基數。可以試想,假如中國人口對半,只有7億左右,就這也是韓國人口的十倍以上,我們的市場是否還能達到眼下這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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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護人劇照


其實從產業環境看,韓國電影製作和發行也長期處於大公司的壟斷,但他們的電影振興委員會的確做了許多看不見的協調工作。由於中日以及周邊國家對韓國電影需求增加,韓國電影海外出口呈現了非常好的趨勢,現在推動以CGV為主的韓國電影製作公司(韓國CJ集團下屬分公司,原本主要從事影院開設與經營業務)集中了電影參加及電影技術向海外出口,並主導韓國電影的對外出口,好比樸贊鬱、金知雲、奉俊昊近幾年在海外的發展,確實一度得到電影振興委員會較大力度去運作,這沒有必要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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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電影的驕傲:熔爐


在國內如北京電影學院等個別高校影視的研究機構分析評估,從2012-2017年,韓國電影綜合指數在專業機構眼中,已經連續五六年穩居全球第三。所以,從2010年的拐點過後,韓國影視產業整體上已經是沒有懸念的一流強國。

除了保持時不時與華語圈合作外,也大量吸引外籍演員加入,同時輸出海外也十分明顯,相比2000年那會兒,能量是大了許多倍,韓國電影的國際影響力早已顯現。

像奉俊昊《雪國列車》的蒂爾達·斯文頓、克里斯·埃文斯、艾德·哈里斯,《玉子》更有傑克·吉倫哈爾;樸贊鬱《斯托克》有妮可·基德曼;戰爭大片《仁川登陸作戰》中亮相連姆·尼森;洪尚秀的《克萊爾的相機》請來伊莎貝爾·於佩爾,《國家破產之日》有文森特·卡索,出演韓國電影的世界知名演員已經越來越活躍。當然這方面中國電影斷斷續續一直有,客觀說感覺還是稍微遜色。更別說像《白幽靈傳奇》《大轟炸》,最終不是行業的笑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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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歷史題材佳作思悼


韓國電影向海外推出影星目前漸漸有超過中國的趨勢,不提一些本來在海外的韓裔,像李秉憲前兩年在好萊塢大片《特種部隊》《新豪勇七蛟龍》的形象堪比過去李連杰的冷酷硬漢感覺。另外由奉俊昊一手發掘的裴鬥娜目前也算海外頗有影響力的實力女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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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江怪物中的裴鬥娜


裴鬥娜有一種偏冷的疏離氣質,個人感覺演得最好是劇集《秘密森林》,形象最好是《麻藥王》。最早年正是《綁架門口狗》出道,在《漢江怪物》讓較多人注意,此後進入是枝裕和的《空氣人偶》,再進入好萊塢的《雲圖》《超感獵殺》劇集和《木星上行》等一系列大片。

原本華人在海外有過一陣紅火,可如今風頭已過,主要就是有影響力的接班人不夠分量,即便偶然像劉亦菲、李冰冰、許晴這樣會演出一兩部好萊塢片,明顯這些片子最終收效都不大,尤其華人資源還要細分究竟多少是內地輸出,就更欠說服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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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鬥娜在李屍朝鮮中,3月續集將上線


韓國影視行業扶持新人有比較多的渠道,造星本來在他們是強項,培養導演、編劇也很有靈活方式,例如這幾天新聞都在說,奉俊昊領獎時,身邊的年輕翻譯都跟著在寫劇本。奉俊昊的確還帶出過頗有成績新導演,2012年風靡一時的愛情片《建築學概論》導演李勇周,就做過《殺人回憶》副導演。今年李勇周將帶來重新解讀中國歷史上東渡扶桑的幻想《徐福》,非常讓人期待。

綜合以上方方面面,個人想要強調的就是,韓國電影這20年不光是最精英的一群導演在衝擊歐洲三大和奧斯卡,而是左右開弓,軟件硬件都在日趨完善。他們有很多很多導演,很多很多紮紮實實的作品,在支撐韓國影視產業生態環境,是比較良性的工業化生產體系在為韓國電影創造一個個奇蹟。即便不說奉俊昊等這些混國際的名導,韓國這些年也有很多很多好片。


《寄生蟲》的“喧譁與騷動”:背後站著的不只是一個奉俊昊

透著後冷戰氣質的柏林


並不是說,非要大部分都混成奉俊昊,都拍出《寄生蟲》才叫牛,也不是強調奉俊昊已經算達到什麼當代大師境界。個人是想說,韓國電影的優秀是每年各種類型都有讓人驚喜的好片。正如北京電影學院等專業機構評估,韓國電影的綜合指數相當穩定,好片比例最多,這一點感覺比近些年好萊塢都明顯得多。

再看中國電影院線擴張的20年裡,實際是逐漸消耗第五代第六代這批人有才華的光陰,儘管第六代中一些人在21世紀以後還是獲得過個別大獎。伴隨粗製濫造的娛樂性電影在院線霸佔市場,尤其港臺資源進入內地互相合作又競爭。時至今日,其實從上到下都說不清道不明,究竟中國電影的發展方向是需要併入他們,還是需要他們保持本體個性。20年下來,正如那種近乎宿命的觀點,中國電影沒有伴隨市場的壯大而一併提升素質水平的含金量,早已錯過了這最好的時機。


《寄生蟲》的“喧譁與騷動”:背後站著的不只是一個奉俊昊

寄生蟲海報


如今好聽一點的說話是——失望但不絕望,中國電影當然希望走健康的發展道路,希望還可以追趕韓國,顯然還要付出更多更大,也許是傷筋動骨的代價。總之,不能指望開啟一道閘門,問題就如洪水可以放走,前途就一片光明。儘管看起來像是一個標誌性信號,重要的已經不僅是創作,可能還是要重塑整個產業環境。

韓國電影多數高質量,如多數影迷習慣性認為他們頂多很喜歡“黑”,好像審美都有點扭曲。的確,這是韓國現代特色的反思,源自於他們的社會歷史進程本就十分沉痛和悲劇,加上經濟上財閥利益造成嚴重的不公現象。不管好與不好,充滿警惕地反思社會與人性,畢竟這是“現代人”的標配。


《寄生蟲》的“喧譁與騷動”:背後站著的不只是一個奉俊昊

引人關注的釜山行2半島預告海報


可我們今天的影視作品刻意被單純定性只能是花好月圓的娛樂商品,昨天還為《流浪地球》《哪吒》橫掃市場亢奮,今天也就只能看到《寄生蟲》像是彩票中獎一般不可思議。看不到背後擁有很多優秀的電影人一起努力,他們更擁有旺盛的原創精神,也有世界已經矚目多時的良好口碑。

那麼,韓國電影創造《寄生蟲》這樣的奇蹟實在是瓜熟蒂落的必然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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