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儿子被车裂身亡,她含恨重生回到二十一年前

一张面纱,一朵红梅,掩去了她的面容,她无一句解释,直接以她刚出生的孩子做为要挟,将她改名成婠婠送进了青楼。

在那里,她忍受屈辱,苟且偷生,日夜以泪洗面都在问自己,到底自己哪里对不起他,他竟要如此的作贱自己?

直到,一年后。

她被武绍谦赎身,带回了武候府,她以为她终于脱离了苦海,却没想到,不过是从一个地狱掉入了另一个地狱。

他们将她囚禁在地底暴室,在她的脸上烙上了贱字烙印,日夜对她严刑烤打,却又会不定时为她上药,避免她死掉。

她想自尽,他们却以孩子的性命相逼,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十年如一日!

或许是厌倦了那样的折磨方法,后来他们给她喂下了剧毒,噬,让她全身的骨骼在三个月内一点点被蚕食怠尽,终于变成了如今这无法动弹只能残喘等死,一瘫烂泥般的模样。

而她,也终于学会了不再去问为什么。她努力的不让自己咽气,因为,她还有烨儿,即使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可她还是想活着,活到他们母子相见那一刻,亲耳听到他叫她一声:娘!

如此,她死亦暝目。

十一年了,这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可谁曾想,母子再见,竟是刑场永诀!

鼓声骤响,宛如丧钟敲响,洛无忧的瞳孔狠狠的一缩,原本早已千疮百孔的麻木心脏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狠狠的钳住,再反复揉搓。

疼到几近窒息!

她瞪大着眼,亲眼看着她的烨儿被套上了头索,捆住了四肢,那瘦弱的身体,被五匹烈马拉扯着,终是,被撕成一块又一块的碎片……

“啊……”洛无忧浑身剧烈的颤抖,嘶哑着发出呜呜的悲鸣。

鼓声如雷,血雾漫天,她永远忘不了烨儿临死前那恐惧痛苦的表情,她知道他很怕,他很疼,怕到了极点,痛到了极致。

如果可以,她多想以身代之。

这一刻,她恨透了自己的无能,明知道这是陷害,是洛仙儿为了扳倒太后,除掉烨儿,替她腹中孩子铺路的阴谋,可她却救不了他,甚至连走下去,替他收尸都做不到!

而更让她不敢置信的是,那掷下令箭的监斩官,竟是她的亲生父亲,烨儿的外祖父,大秦朝堂堂文武百官之首的丞相大人。

是谁说,痛到极致,便只剩麻木,可她早已痛到极致却依然觉得好痛,好恨,好怨!

“洛仙儿,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我诅咒你和你肚子里的孽种,不得好死,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洛无忧悲极诅咒,那阴恻恻的声音,仿佛地狱爬出的恶鬼嘶嚎,那幽暗狠戾的眸光直直盯着洛仙儿微微凸起的肚子,似乎要张开那血盆大口将其一口给吞噬。

她恨洛仙儿,恨不得噬其肉,啖其血,将其挫骨扬灰,亦难消她心头之恨。

可她更恨的,却是南宫景煜,他明知其中蹊跷,却不撤查,让她的烨儿死的如此凄惨,虎毒尚不食子,那个男人竟做的如此狠决。

“御医早已确诊,本宫这胎必是男胎,且很健康,皇上也早已拟好圣旨,只待皇儿出生,便册封他为太子。所以本宫一定会让他平安的出世、长大。本宫的报应,你是注定看不到了,可是,本宫却看到了你的。”

洛无忧那狠戾的眼神让洛仙儿猛的打了个寒颤,她情不自禁的抚着自己的腹部,心中恼怒至极,也不再以妹妹自称。

“洛无忧,你现在还不明白吗?,我娘留下你,不过是让你成为我的挡箭牌,踏脚石。你以为表哥他真的他心悦你,许你中宫之位?许你儿子太子之位?那不过是利用你,挟制你的谎言!”

洛仙儿弯腰,隔着黑色的帏帽两指捏着洛无忧的下颚,满脸嘲讽:“你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哪儿还有半点太子妃的威仪,也对,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小小庶女而已,本宫却是生就龙凤威仪,与本宫争,你不觉得,这就是以卵击石?”又怎么可能争得过。

“你胡说,你胡说——”

洛无忧幽深的瞳眸,恨恨的盯着她,阴冷如蛇:“洛仙儿,要不是你那个贱人母亲,仗着公主的身份,抢走了我爹,抢走了我娘相府夫人的位置,我娘又怎么会郁郁寡欢,难产而亡——”小小的她,又怎么会失去母亲的庇护。

“呵……”洛仙儿嗤笑一声:“洛无忧,说你聪明吧,有时候你却蠢得可以,怎么,不会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以为,那个贱人是真的难产而亡的吧!实话告诉你吧,这一切,全都是我做的,没错,是我在她的参片上动了手脚,也是我在她的宁神香里加入了麝香,你说她怎么可能会不死呢,呵呵,还有顾家的人,妄想查探你的下落,不也被本宫全都送去陪你娘了……”

“顾府上下,三十八口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洛仙儿笑得得意无比。

洛无忧却是听得肝胆尽裂,这个狠毒的女人,居然,居然连外祖一家也不放过,外祖一家,不过是庶民,对她根本构不成威胁,可没想到,她居然,居然也赶尽杀绝。

她死死的咬着唇,恨意,在那幽深的瞳底,疯狂的肆意,如果,可以,她多希望,可以站起来,哪怕是咬,也要狠狠的,一口一口的将她嚼碎,可是,她不能,无论她多么的努力,她的身体,也都无法动弹一下。

那深深的无力感,那滔天的怨恨,交织在一起,折磨的她那幽深的瞳孔都变成了一片赤红。

洛仙儿却是突的站起身,昂头,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洛无忧,表哥心悦之人从来是我,父亲最疼爱的女儿从来是我,就连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武候替你赎身也不过是为了报复你!”

“你所以为的一切,不过是个笑话,你娘注定输给我娘,而你,也注定要输给我洛仙儿,一败涂地。如今的你早就没了任何利用价值,做为妹妹,本宫就好心送你一程,让你去与你娘与顾家的人团聚吧,也算是全了我们俩一直以来的姐妹之情。”

洛仙儿衣袖一翻,取出一个火折子,扔在了地上,木地板以不可阻挡之势燃烧了起来,火势很快漫延到屋子里的每一寸地方。

显然,这整个房间,早被事先浇上了火油。

熊熊烈火中,洛无忧没有动,因为她,根本动不了,她依旧瘫坐着,她身前的地板上,有着大滩大滩的鲜红液体,那,是她的血。

红红的火舌烧在她的身上,她却仿佛不觉得痛,只痴痴呆呆的笑着,那低沉嘶哑的笑声,听得人寒毛直竖。

洛仙儿站在暗道口,畅快一笑,正想转身离开,洛无忧的眸光却突然射向了她,那双幽深的眼眸带着毁天灭地的疯狂与仇恨,此刻竟亮的惊人。

“哈哈哈哈……熊熊的烈火啊,焚毁吾的身体,煅烧吾的灵魂吧,吾愿以轮回为祭……吾定会归来……洛仙儿,南宫景煜……你们等着吧……我一定定会回来的……”

“……南宫景煜,所有欠过我的人,你们等着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腐烂的唇畔蠕动,溢出一串串嘶哑难懂,断断续续不成字符的晦涩的古老音节,却被无情的湮灭在噼啪的火舌之中。

轰,一道惊雷炸响,震的洛仙儿浑身一颤。

白发飘飞,黑衣赤焰,丑陋不堪的容颜,疯狂仇恨的眼神,古怪而诡异的语言……

洛无忧临死前的一幕,就像是一个梦魇,久久盘桓在她心头,经久不散…… 乌云遮蔽了日光,狂风悲鸣着呜咽,疾弛的铁蹄踏下,连大地都在不停的颤动,交缠的绳索,分崩离析的血碎。

最终,化作一蓬焉红的血雾,弥漫整个苍穹,生生世世,永远,再也散不去。

“不要——”

雕花大床上,少女睡得极不安稳,她神情痛苦,蓦地似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惊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要,不要,对不起,烨儿,对不起,都是娘的错,都是娘没能保护你,都是娘的错……”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放着烨儿被行刑的一幕,五马分尸,五马分尸,被囚十年,她等了十年,却不想,等来的,却是烨儿被处以极刑。

苍天,何其残忍!

洛无忧疯狂的摇着头,有液体自眼中落下,落到唇边,微咸,透着无尽的苦涩。

洛无忧双手捂着脸颊,再忍不住,失声痛哭,却又在瞬间呆住。

双手摊在眼前,十指缩紧,再松开,再缩紧,再松开,然后,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脸颊,没有恶心的腐肉,也没有爬动的蛆虫。

她的脸,竟也是光洁如斯。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可以动了,她全身的骨骼不是全都被化尽了吗?她的脸,不是也被毁了吗?

正在洛无忧疑惑间,夜空中突然响起一道道女子哀嚎,那声音,透着几分凄厉,却让她感觉那么的熟悉……

不待洛无忧回神,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细碎的脚步声中,屋子里陡然亮了起来。

中年妇人点燃油灯回头,却被吓了一跳;“小姐,您醒了,是不是被吓到了,瞧这满头大汗的。小姐别怕,这是夫人在生产呢?很快,夫人就会给小姐添个弟弟了。”

“林妈妈!”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洛无忧呢喃一声,呆呆的坐在床上,任由她拿着丝绢替自己擦拭汗渍,神情有些恍忽。

林妈妈是她的奶妈妈,却早在十几年前,为了救她而死。

可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洛无忧抬头,犹疑的问道:“林妈妈,你说娘正在生产?”

“是啊小姐,您不是一直想要个弟弟吗?”

“那现在是哪一年。”

林妈妈听了,颇奇怪的道:“小姐,你怎么了?现在不是乾元十九年吗?小姐怎么会这么问,是不是受到惊吓了?”

匆忙间,竟连外套和鞋子都忘了穿!

林妈妈回过神,忙提着绣鞋,拿着外衣追了出去。

洛无忧一路疾奔,脑子里满满回响的都是洛仙儿说过的话。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在刑场,亲眼看到烨儿被五马分尸,受尽凌虐而亡,她也明明感受到自己被烈火焚身化作灰烬,却没有死,反而一睁眼回到了二十一年前。

但既然她回来了,就一定要阻止这一切!

哀嚎一声漫过一声,洛无忧心中焦灼更甚,娘,您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等着女儿,这一次,女儿决不会再让她们的奸计得逞,女儿一定会让您平安的生下孩子。

一刻钟后,洛无忧赶到了兰姨娘居住的依兰院,院子里,几个丫环婆子端着热水,拿着物件进进出出,厢房外,他那亲爹却半丝人影也不见。

“兰姨娘,用力啊,对,用力……那个小丫头,你把这宁神香点燃,有助于姨娘生产,快着点的……”厢房之内,传来产婆絮絮叨叨的声音。

丫鬟秋菊一手拿香片,一手拿烛火,就要点着,门却突然被撞开,洛无忧冲进来,一把夺过香片,而后拿起桌上的香炉,狠狠地扔出了房外,精雕细刻的玲珑珍鼎香炉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弧,最终,没入了园内的兰花丛里。

“哎哟,这哪来的小丫头冒冒失失的,出去,快出去,这是里产房,你这进来捣的什么乱!”

接生的产婆见状,连声喝斥,洛无忧扬手便甩了她一个耳刮子。产婆被打懵,手中握着的精致匣子就这样被洛无忧抢了过去。

洛无忧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很是狼狈,但浑身的气势却无比慑人:“来人,把这婆子给我绑了,押去柴房好生看管。”

产婆一听,顿时尖叫起来:“你什么身份,凭什么绑我?我可是相爷特地请来给兰姨娘接生的。”

“凭什么?”

洛无忧脸色逾见阴沉,眸光如淬毒的利箭:“就凭我是相府的小姐,就凭我手上拿着你想谋害我娘,谋害相府未出世子嗣的证据!!”

一股寒气从产婆脚底直窜心房,明明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却让她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她三角眼底尽显慌乱,还想再作垂死挣扎,洛无忧却丝毫不给她机会:

“刘妈妈,难道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刘妈妈有些懵,不自觉看向了床上的兰姨娘,兰姨娘也是一脸愕然,一时间竟连肚子痛也忘了。

只是,她很快回神:“刘妈妈,照无忧的话做!”

几个丫环上前,将产婆制服,又找来绳子将她五花大绑捆起来,押了出去。

正在这时,林妈妈也赶到,“小姐,快快把衣服和鞋子穿起来。”

洛无忧一边任由林妈妈伺候穿衣,一边朝众人吩咐:“春雨,夏荷,你们把这屋里仔仔细细搜一遍,有任何陌生、可疑的物件,或带有异味的东西全都给我扔出去。”

“秋菊,冬雪,红锦,绿晴,你们带其它人去烧水做准备,给我盯好了,千万别让人钻了空子。”

“刘妈妈,你去城中请大夫,记住,从侧门出去,别让人发现,一定要请信得过的大夫,哪怕走远一点也没有关系。”

洛无忧又让人找来油纸,将香片仔细的包好,装进了小匣子里,顺手塞进了衣袖,又净了三次手,这才放心的去了顾若兰床前。

“娘,其它的事,等娘生产完,女儿再跟您解释,现在您只要专心的把孩子生下来。”这才是眼前最急迫的。她一定要让这个孩子平安的来到这个世界!

顾氏若兰脸色刷白,此刻方才又觉得肚子里一阵一阵的痛,也顾不得心头那些疑惑,忍痛点了点头。

不知道过多久,洛无忧的掌心已经全部湿透,顾若兰的声音都已吟到沙哑。

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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