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無前例的新冠疫情表面上是公共衛生治理事件，實際上是公共政策事件，隨著疫情逐步控制，現在又演化為公共經濟安全問題。抗擊疫情最有效的方法是封城、隔離、口罩、等待，整個中國都進入了應急響應狀態，經濟運行瞬間停頓。為化解疫情對於實體經濟的衝擊，維護社會大局穩定、完成既定經濟社會發展目標任務，中央和地方政府出臺了許多紓困舉措，但大都是基於完美經濟傳導機制前提下的定向融資、定向降息、定向減稅、延期繳費等舒緩型常規舉措，而且都是針對企業，目前還沒有針對消費者個人的救助思考，與大家面臨的全面經濟驟停、降維式打擊現實不匹配，存在某些經濟主體與消費能力源頭式消失的風險。為了對症下藥，我們建議推出臨時性救助企業與居民消費能力的應急措施，以飽和扶植政策對沖疫情導致的突發性生產要素錯配，預則立，不預則廢，花一些相對小錢治未病比亡羊補牢花大錢要主動經濟得多。突發的疫情防控措施對居民消費、收入和企業復工的影響嚴重疫情造成居民消費驟降。這次隔離已經深入到每個居民區，一個多月絕大部分人足不出戶，造成商品流通的阻斷，除了衣食必需品，所有的消費都壓低到極限。民營企業貢獻了中國50%以上的稅收、60%以上的GDP、80%以上的城鎮勞動就業，大部分民營企業已經陷入供需不足的惡性循環。據阿里巴巴後臺數據，30歲~35歲的中產消費者，在疫情期間電商消費表現最差，出現20%多負增長；疫情使居民收入捉襟見肘。工作停滯、消費停滯導致絕大部分居民收入停滯，許多民營企業都只發最低生活費，更有許多計件工資者沒有收入。支付寶的理財出現負投放增長，同時還有大規模提現（一般理財提現，會損失利息以及部分本金，如果不是因為沒錢用，沒有人願意提前提現），花唄的可用額度66%以上已經用完，花唄逾期未還款已經突破10%，而且40%以上還款選擇了最低還款模式；疫情對企業復工戴維斯雙擊。交通的阻斷與反覆測溫查驗導致勞動力和勞動場所時空錯位，交易費用猛增，嚴重影響企業復工。當前部分地區和企業的搶人行動，加速了產業結構調整競爭，即使復工，許多企業也面臨著上下游供應鏈的斷裂，陷入開工沒有原材料或者產品無人問津的困境。不可抗力造成的公共衝擊不能用常規刺激措施緩解，否則既不公平也沒有效果，形成相對意義上的竭澤而漁，救助措施應該體現飽和性和應急性、臨時性；匹配實施突發疫情管控現狀的普惠性救助舉措向中國居民提供含有效期的基本生活消費券。由於災難是普遍地突降到所有中國人民的頭上，幾乎所有無辜群眾都聽從國家號召，萬眾一心配合封城測溫堵路禁足措施，所以建議對每個有身份證號碼的18歲以上中國守法公民發放20000元人民幣數字貨幣，18歲以下的發放10000塊人民幣，有效期半年，過期作廢，具體方案由央行抓緊設計實施，一方面可以作為央行數字貨幣的試點，另一方面作為疫情期間守法居民當然的災難補償，解決流動性困境。這一點香港地區已經領先一步，祖國大陸應該做得更好；向全體民營企業宣佈疫情期間免除各種稅費等飽和性扶植政策，而不是延期緩交補交，時間區間可以參照高速公路免收費時間。公共政策惹的禍應該由公共財政來彌補對沖，以此作為對不同規模不同行業的民營企業的補助，幫助它們解決生存困難，既公平也合理。在復產初期，許多民營企業面臨的是無法經營的生死問題，而不是經營困難問題。在緊急情況下，各種刺激政策來不及起到作用，只有避免大量民營企業非正常死亡，度過生死劫，才能保證經濟活動儘快恢復正常，穩定就業。現有的大量拉動需求性質的政策才會逐步生效。解鈴還須繫鈴人，公共財政部門此時應該擯棄斤斤計較的博弈心態，絕對不能甩鍋給同樣是商業機構的商業銀行，讓商業銀行信貸救助，只會造成大量不良資產，以後的壞賬對市場經濟的腐蝕後遺症會極大；飽和性應急政策實施以後，我們應該持續實施積極的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營造股市慢牛格局，實行股票市場平準基金制度，避免股市劇烈波動給普通投資者帶來的傷害，穩步提高居民財富增長預期，進一步促進內需消費。同時應該改革國企民企金融"雙軌制"，鼓勵各種金融模式的創新，營造金融科技生態，靈活運用金融科技手段，從根本制度上支持民營經濟發展。歐美拉美俄羅斯印度過去十年經濟乏善可陳，但其股市的十年慢牛將其實體經濟拖出泥沼，這些天美國股市劇烈波動特朗普政府馬上出臺救市政策也是這個道理。當今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桑德斯一系列關於擴大醫療保健、擴大社會保障網絡和推進高等教育免費等社會主義性質的提案，得到了美國選民特別是年輕人的廣泛支持，這些信號在疫後重建過程中值得重點關注與借鑑。
益 智 浙江財經大學金融學教授，博士生導師，致公黨中央經濟委員會委員、浙江大學/浙江省公共政策研究院研究員 初稿於2020年3月2日，修改於2020年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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