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有種習俗叫“一言不合就鬥茶”

告訴你一個秘密,臺北,陽明山,故宮博物院,保藏一幅沁著茶香,可攜人穿越至宋代的古畫——《茗園賭市圖》。

茗園,彼時之茶市。

南宋畫師劉松年筆下,四名流動茶販提壺啜茗,誓要“賭”出茶的高低。而惹得路人紛紛駐足旁觀的這場街頭battle,即謂之“鬥茶”。

宋代,有種習俗叫“一言不合就鬥茶”

鬥茶的習俗,源於福建道建州,宋代貢茶院駐地,初為鑑定茶質之遊戲。鬥茶者各取所藏好茶,輪流烹煮,相互品評。

北宋歷任皇帝多嗜茶,所貢香茗,但凡博得龍顏一卿,仕途可能就此騰飛。

宣和二年,漕臣鄭可簡,始創狀如銀絲的名茶“龍團勝雪”,官至右文殿修撰、福建路轉運使。隨後,他又如法炮製,令其子鄭待問,持稀有茶種“朱草”進京,再次贏得烏紗。時人頗為“酸檸檬”地譏諷:“父貴因茶白,兒榮為草朱。”

宋代,有種習俗叫“一言不合就鬥茶”

巨大的利益,誘使與貢茶相關的茶文化,逐步進階為宮廷風尚。鬥茶,作為既吸引當權者眼球,又彰顯茶學修為的技能,亦日趨風靡。

慘雜了政治因素,茶席上的“鬥”,有時火藥味頗濃。因政見迥異而積怨的蘇軾與司馬光(沒錯,砸缸的那位),就曾有過一次劍拔弩張的“茶墨之辯”。

傳言在司馬光家宴,賓客鬥茶取樂,鍾於此道的東坡居士風光佔盡。為打擊其氣焰,司馬光不陰不陽說道:“茶欲白墨欲黑;茶欲重墨欲輕;茶欲新墨欲陳。君何以同愛兩物?”

宋代,有種習俗叫“一言不合就鬥茶”

將茶的“白、重、新”,與墨的“黑、輕、陳”相對,質疑一個人為何會喜愛相互矛盾的不同事物,顯然,是在挖苦蘇軾在他與王安石“新舊變法”間的搖擺態度。

蘇軾隨即回擊:“上茶妙墨俱香,是其德也;皆堅,是其操也。譬如賢人君子黔皙美惡之不同,其德操一也。”

表示茶墨之間,猶如君子,雖顏值不同,節操卻高度統一,似乎又在譏諷司馬光只看到表象,而忽略了本質。

宋代,有種習俗叫“一言不合就鬥茶”

縱觀如上故事,假設我等果真穿越到了宋代,若不善於鬥茶,恐一來得不到領導賞識,二來難免被同僚欺辱。

那麼,如何才能在以蘇軾為代表的一眾鬥茶達人中脫穎而出呢?

宋代,有種習俗叫“一言不合就鬥茶”

首當其衝,要熟諳規則。鬥茶,不僅是對茶湯的品鑑,更是一項基於宋代“點茶”,近似於咖啡拉花的比賽。

“三鬥二勝”的對決中,雙方盞內放置細研茶末,注入沸水,先調成膏,再執湯瓶向盞中點水,以形似掃把的茶筅旋擊茶湯。此時,如泛起的湯花緊咬盞沿,久聚不散,視為“咬盞”獲勝。如湯與盞相露出水痕,則被判為形容技藝拙劣的“雲腳散”。

宋代,有種習俗叫“一言不合就鬥茶”

其次,要選好茶葉。除“咬盞”外,湯色鮮白與否,也是鬥茶的重要標度。純白者為王,青白、灰白、黃白、紅白者為寇。湯色所折射的,是茶的匠藝。偏青,茶蒸不足;偏灰,茶蒸過度;泛黃,採摘誤了時辰;泛紅,烘焙過了火候。

最穩妥的選擇,建議“剁手”福建北苑貢茶園的上上品——“臘茶”。其葉採於早春五更,經皇家標準的洗、蒸、榨、眼、研、模、焙數道工序,使之白如融臘。唯一缺點,便是單餅四十貫銅錢的不菲價格,約等於今天的18600元人民幣。

宋代,有種習俗叫“一言不合就鬥茶”

最末,別忘購置,由北宋建窯所燒製的“爆款”——“紫黑釉兔毫盞”。1300度高溫下,釉層中的含鐵物質流動結晶,縱向形成黃棕色“兔毛”紋路,與紺黑的釉面,共同映襯出沫色之美。建窯匠人頗有心機地在盞口沿下兩釐米處,以一道凸稜作為注水界線,避免因茶筅攪拌,而導致的茶湯外溢。

由於兔毫盞胎體厚實,易於保溫,分享一個只有宋代人才知道的小貼士,賽前偷偷將茶盞加熱,更易形成咬盞不散的“拉花”效果。

宋代,有種習俗叫“一言不合就鬥茶”

今天,雲南、福建等地,仍有以“鬥茶”名義開展的系列比賽,但對比宋時,由參賽者與吃瓜觀眾高度互動營造的緊張氣氛,此時的“鬥茶“,更像一群懵懂的學生,被動等待著老師對於其送審茶葉或沖茶技巧的打分。

從中或許折射出不同時代人對於茶葉的態度。宋代,人人皆以為自己懂茶,鬥茶彷彿國民運動;而今日,茶葉的難以鑑別,似乎成一種共識,只能期待某個資深磚家的蓋棺定論。

當茶愈發走向中心化,我的疑問是,一項輸贏解釋權僅掌握在少數人手裡的活動,又能有多少人喜歡?

宋代,有種習俗叫“一言不合就鬥茶”

茶里君,自媒體【茶裡有故事】主理人,中山大學非物質文化遺產學碩士畢業,一個會講故事的茶職人,歡迎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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