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灵
在我两三岁时,曾有四五个小孩,穿花衣、戴金钗,和我一起玩。
他们都称我为弟弟,好像很喜欢我。
我稍大时就不见了。
后来我把这事告诉了先父姚安公,他沉思了好久,恍然道:“你的前母恨没有儿子,曾叫尼姑用彩丝线拴了神庙里的泥孩来,放在卧室里。她给每个泥孩都起了小名,每天都供果品等给他们,和养育孩子一样。她去世后,我叫人把这些泥孩都埋在楼后的空院里。肯定是这些泥孩作怪。”
担心今后闹妖,打算把泥孩挖出来,却因年头长了,已记不起埋在什么地方了。
前母就是张太夫人的姐姐。
有一年的忌日,家祭之后,张太夫人正在睡午觉,梦见前母用手推她,说:“三妹太粗心了,怎么能叫小孩玩刀。”
张太夫人吃惊地醒来,发现我正坐在她身旁,玩着姚安公的革带,挂在上面的佩刀已被拉出刀鞘来。
由此才知道灵魂回来接受祭祀,确有其事。
因此古人说侍奉死人就像侍奉活人一样。《阅微草堂笔记》
凶妇孝顺
佃户曹二的妻子很是凶暴蛮横。
动不动就厉声斥责风雨,辱骂鬼神。
邻里之间,一句话不合,就卷起袖子露出手臂,拿着两根捣衣棒,奋力呼喊,上下跳跃,像咆哮怒吼的老虎。
一天,她乘着阴雨出来偷窃麦子,忽然风雷大作,巨大的冰雹像鹅蛋,不一会,她已经受伤仆倒地上。
忽然间大风卷起一个可以盛五斗的笆斗掉落在她的面前,就靠顶着它得以不被冰雹砸死。
难道天也怕她的蛮横吗?
有的说:“她虽然凶暴乖张,而善于服事她的婆婆。每次同人争斗,婆婆喝叱她,就驯服收敛了;婆婆打她耳光,她也跪而忍受。这样说起来,她遇难不死,是有原因的了。”
怪物
乌鲁木齐把总蔡良栋说,该地区刚刚安定时,他曾巡查到南山深处。
当时夕阳西下,看见山涧对面好象有人走来走去,以为是劫盗,便躲在灌木丛中观察。
只见有一个人身穿军装坐在磐石上,几个士卒侍立一旁,面目都很狰狞可怕。
因隔得远听不清说话声,只见坐着的人指挥一个士卒从石洞里叫出六个女子。
这些女子一个个皮肤白皙、容貌娇丽,都穿着绸缎衣,都被反绑着两手,抖抖地低头跪着。
她们一个个被带到坐者面前,一顿鞭打后,流血不止,凄惨呼叫,响彻林霄。
打完后,那人便走了。
这六个女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原地不敢动,直到望不见那人的影子,这才呜咽着回到洞里。
涧对岸离这边只有一箭之遥,但涧深崖陡,无路可通。
当时把总命令几个弓力强的士兵集中目标射对岸的一棵树。
却只有两支箭射中,作为标记。
第二天迂回盘旋了几十里找到那儿,洞口却尘封不开。
于是,点了火把进洞,曲曲折折走了约有四丈多,却丝毫没有发现人的踪迹。
不知昨天遇见了什么神,鞭打的是什么物。
我一生中见过的,这算是第一件怪事。
据《太平广记》记载,一个老僧看见天人追捕飞天夜叉,夜叉正是一个美女,蔡把总所见的莫非是夜叉一类的东西?《阅微草堂笔记》
羊诉冤
六畜供作食用,这是常理。
但是杀过了头,就成为罪恶冤孽。
不是应该杀的人而去杀它,它也会报冤的。
乌鲁木齐把总茹大业说:吉木萨游击派遣奴仆入山寻找雪莲,迷路不得回来。
一天夜里,梦见奴仆满身是血而来说:“在某山碰到玛哈沁,被碎割吃掉了,剩余的骸骨还在桥南第几棵松树下面,恳求前往追寻。”
游击派遣下属军官寻到树下,果然血污狼藉,但是看去都是羊骨。
原来放牧的士兵共同偷盗了一只官府饲养的羊,在这里杀掉了。
人们还疑心奴仆或者死在别的处所。
过了两天,奴仆靠着打猎的引路归来,方才知道是羊借奴仆的魂,用来揭发放牧士兵的罪过罢了。《阅微草堂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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