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花了三萬塊做的心臟支架很成功,但是卻沒有什麼卵用

小說:花了三萬塊做的心臟支架很成功,但是卻沒有什麼卵用

據說,父親的心臟支架手術很成功,成功地醫院被騙去了三萬塊錢。那賬單我一本正經看過了,一本正經地沒看懂。

我都懷疑這賬單是用醫療黑話寫的。也沒人給我解釋,我也不好意思找人解釋。在本地醫院為父親做冠脈支架已經夠寒磣的,我實在沒臉再對區區三萬元斤斤計較。

上網查了一下冠脈支架所需費用,結論是差不多。一個哥們的丈母孃去瀋陽三甲醫院做了三個支架,花了四萬多塊錢,比較起來,父親同樣支三個架,便宜在小醫院的醫療服務費用相對低一些,花了三萬還算合理。

當然,這都是走醫保所需的費用,如果沒有醫保,心臟支三個架,大約需要七八萬元。

我問父親感覺怎麼樣?父親說沒什麼感覺。我說沒感覺就對了。

身體上的器官就是這樣,你若總能感覺到它存在,它一定是出了問題。

至於冠脈中另一條不知是左是右仍需要支架的血管,我們決定先等等看,畢竟對這種現代科技的治療效果和本地醫療水平還心存疑慮,不得不抱著一種“吃好再來”的消費心態。好在一般心梗發作都有較長的一段預警期,不至於一下子就要人命。

按規定支架後需要終身服藥,蓋有阿司匹林、波立維、倍他樂克、硝酸異山梨酯片等等一大堆,一輩子粗枝大葉剛愎自用的父親這回也學乖了,沒工夫捍衛中醫藥神話,從早到晚按時按點保質保量地與各種西藥片劑相依為命。

然並卵。

艾略特說,四月是殘忍的季節。這句詩大約沒有隱喻季節更替時心腦血管疾病易發的意思,但事實上每到春暖花開時節,老人們的身體都會變得比較脆弱。父親又開始去樓下的小診所掛點滴了,仍舊是時不時的感覺到胸悶無力,胸背部鈍痛,像沒有支架前一樣。

“你們還敢在咱這醫院做支架?我要知道我高低不能同意。”我們家族的兩大話事人老姑和老叔,這下可逮到理了,把我和我弟一通訓斥。我倆自知理虧,只能推卸責任給我爸。老頭子也失去往日家族老大的決斷氣魄,一味眼觀鼻鼻觀口,末了說了一句:

“不行就把另一根血管也支上。”

看來只能如此了。問題又回到原點,即在本地醫院支架還是去瀋陽三甲醫院支架。老姑老叔的意見是去瀋陽,在本地醫院支架的惡劣後果已經顯現,血管很可能又堵塞了。我爸我媽的想法是還在本地醫院請瀋陽專家來支架,好歹算一套的,說不定搭配合適就效果倍增,他老兩口估計是用上了打麻將配牌的思路。

“如果這根血管支上架也堵了呢?”並非我烏鴉嘴,殘酷的現實就在眼前。

大家頓時都陷入沉默。

我爸長嘆一聲,說了句:“那就是我命該如此。”

家族會議沒討論出個所以然。老姑老叔悻悻而去。我和我弟訕訕無語。老頭子從我煙盒裡抽出一支“煊赫門”,又拋出豪邁之語:“沒什麼大不了的,活一天算一天。”

父親在小診所掛點滴擴張血管,似乎有點效果,胸悶症狀有所減輕。我們當時都抱著一種僥倖心理,如果在換季時掛掛水就能維持住現狀,那就不如保守治療,我爸畢竟歲數大了,身體經不起折騰。

七月的一個星期一,我正在單位努力抄寫黨章應付檢查。我媽的電話來了。說我爸已經住院,準備把冠狀動脈的另一根支脈也支架。我說好,我這就來。

直到父親去瀋陽某三甲醫院做搭橋手術時,我才明白。所謂冠脈支架並不是對所有的心梗患者都合適。

如果冠狀動脈的三根主要支脈全部病變,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全部“堵塞狹窄”,做冠脈支架就沒什麼意義。一來效果不好,二來費用更多,因為你要把三根血管都支架,很可能會引發再次堵塞狹窄。

如果冠狀動脈的某一根支脈堵塞狹窄超過70%,或是堵塞的點有多處,支架後也極有可能再次堵塞。支架雖小,但對於本來已經非常狹窄的支脈通道來說,它也是阻礙物。

只有當冠狀動脈的一根支脈的某一兩處點發生堵塞時,支架才能發揮出效果。老實說,這種情況在冠心病人中並不多。當你感覺到心臟出了問題時,往往已經發生了大面積的狹窄和堵塞。

像我爸這種三根支脈全部90%以上堵塞狹窄的情況,支架毫無用處。不但白白花錢,而且支架過程也會給病人的身體帶來意想不到的危險和負擔。

我不是醫生,也沒有做專業的調查研究,我的觀點僅僅來自於陪伴父親治療冠心病的經驗。我只是希望我的野狐禪,對同病相憐者有一點點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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