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仨倆只麻雀在地上跳躍著，尋找著吃食，幾乎到了我腳下，我伸手去抓，它跳遠些，並沒飛起，好像看出我沒有惡意，繼續嘰嘰嘰嘰和幾隻灰色麻雀說著什麼，也許談的便是從武漢傳出的越來越讓人揪心的疫情。
這是除夕的上午，天陰著臉，風不大。我和十幾個人在外地人開的麵條鋪前排隊買餃子皮。這已經成了州城生活的新年俗，大年三十，有三五處排隊的地方，便是買餃子皮的。外地人要回家過年，州城人又懶得自己擀，這就成了州城過年一景。
提著餃子皮回家，又有麻雀從身邊飛過，它們也記不起我曾經也是吃它們祖先肉的“劊子手”。
後來讀魯迅的文章，看他和閏土捉麻雀的方式幾乎和我們的一樣，總讓人會心一笑。中國再大，童年趣味也大同小異。
雪地裡支個篩子，用棍棍支著，扔些包穀粒，棍棍上綁根繩子，人在遠處樹背後貓著。飢餓的麻雀落下來，總會試探幾下，還是忍不住鑽了進去。一拉棍子，麻雀就只能在裡頭掙扎了。等拔了毛，用泥包著，放進灶口，肉香不一會兒就撲了出來。對於過年才能吃上肉的我們，麻雀肉太少了，只夠塞牙縫，可那也是難得的美味呀！
麻雀也看出了我們的惡意，後來再不往篩子裡鑽了，見了我們這些壞小子，就遠遠飛了。有時候幾隻麻雀呆在樹葉背後，看見我們走過，爭著往我們頭上屙屎。
02
那年到鄉下采風，有條高大的狗橫在路上，狂吠不停，擋住了路。還沒拴繩，似乎時刻要撲過來，嚇得幾個女作家都要哭了。
作家老王說：“別慌，看我的！”他嘴裡發出狗叫一樣怪異聲響，兩手平伸著，緩緩向狗走去。
大狗看了看，目光竟柔下來，由著他走過去，讓他摸頭，還親熱地舔著他手……女作家說：“我們太崇拜你了，你還會訓狗，真是男神。”
他嘿嘿一笑說：“我養過狐狸，知道動物的脾性。它們狂噪，是怕人傷害他們。只要看出善意，比人還乖，還可愛，至少不玩心眼。”
關於狗與人的故事，文學作品裡多如牛毛，都是用狗的忠誠對比人心險惡的，寫人狗情深的。這幾天宅在家裡看了電影《只有芸知道》，把愛情寫得很是悽美。那條叫布魯的狗得了直腸癌，與女主人公相繼死去的故事讓人感動，儘管電影節奏拖沓，但新西蘭的美景像到了天堂，讓人真想去轉轉，人與狗的感情還是讓人落淚……
小魚在上海收留了個流浪花狸貓，養了幾年，一聽見她腳聲就跳到窗戶上邊，喵喵地叫。出差一週，貓自己按時吃東西，上廁所，比人還聽話。
03
好多年前，我最喜歡看央視的《動物世界》，趙忠祥充滿磁性的聲音，陪伴我們度過了多少寂寞的夜晚，至今還記得他給《動物世界》的一段解說：“春天來了，萬物復甦，動物們又到了交配的季節，空氣中瀰漫著荷爾蒙的氣息。”
趙忠祥給動物世界做解說的時候，聲音柔和，就像是動物的朋友，就在動物的身邊。寒冬裡，趙忠祥去世了，再也聽不到他解說的人與動物，人與自然的傳奇了，一場席捲全國的新冠肺炎卻從武漢不請自來。
研究人員對武漢華南海鮮市場殘留野生動物的檢測，不但檢測出這兒存在著大量的病毒，還得出了此次病毒來源於野生動物的結論。
野生動物攜帶病毒引發人類感染早已不是新鮮事，國外有過，我國也有過。2003年的“非典”病毒據說就來自於蝙蝠，科學家早已證明蝙蝠、果子狸、穿山甲等野生動物身體就攜帶大量的寄生蟲和病毒，尤其是蝙蝠比喻為天然的病毒宿主，病毒“寄生之王”，SARS病毒曾經讓我們付出過慘重的代價。隨意捕殺野生動物，亂吃野味讓我們人類也嚐盡了不該有的苦頭。
網上有女主播為了吸粉大秀吃蝙蝠，遭網友痛批，野生動物保護引熱議。網友說：“蝙蝠為了制止瘟疫，憑一己之力將病毒封印在體內數億年。並且盡最大的努力長得怪異恐怖，隱居山洞裡晝伏夜出，就是為了減少和人類的接觸。但它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還是有腦殘覺得它是美食……”
04
人歷來自稱自己是高級動物，又不是動物界投票選舉的。要是投票，估計天上飛的，樹林裡呆的，水裡遊的動物們大多不會贊成。貓呀狗呀，怕人報復會劃對號，因為他們知道人太壞了。他們啥都吃，啥動物都吃，吃得快滅絕了，趕緊保護。就像麻雀吃得快滅絕了，趕緊定為二級保護動物。吃出病來了，吃出疫情來了，就地活埋，趕盡殺絕。
網上有個視頻，人們大呼小叫，抓住，快抓住！你休想逃出去！只聽聽聲，以為又是與動物過不去。細細一看，不是抓瘋狗，是抓一個疫區跑出來的武漢人。那些人眼裡只有兇狠，沒有善意，好像面對的不是自己的同胞。得了病隔離可以，愛不能隔離，得把他們當成和你一樣的人，一樣想好好活著的人。誰想得病，誰不想活著？
人要當高級動物，就儘量別傷害自然界的其他動物，它們像人的童年，目光純淨，從不主動襲擊人。人卻自稱自然界老大，像山姆大叔一樣愛當世界警察，這不報應來了吧？
借用微信裡朋友的話：一直以來，人類把動物關進籠子，今年春節，動物成功的把十幾億人關進籠子。天道輪迴，善待這世上的生靈吧。
城封了，車停了，不拜年了，不出門了，世界一下靜了下來，作為高級動物的人們真該面壁思過了。病毒疫情在春節前的突然爆發，並不是偶然事件，這是大自然給予我們的警鐘，也是大自然的報復。
這個春節，我們都靜坐在家中，是每個人都該好好想想的時候了。心懷善念，天必佑之。不光對親人，對武漢出來的病人，也包括對大自然裡的動物們。
正月初六的上午，陽光出奇地燦爛，天空也藍得純淨，站在陽臺上，能嗅見空氣裡有青草一樣土土的春天的味道。沒人曬太陽，也沒人打籃球，瘟神未走，人都窩在家裡。
疫情能把人關在家裡，卻還是擋不住浩蕩東風，擋不住歡快走來的春天。
如同詩人南書堂在一首叫《擋在門外的春風》裡寫的：“城封了，街巷空了/走親戚的春風/被擋在門外/春風啊，請把你的禮物/暫且寄存在/柳枝和花蕾那兒吧/等我解除了閉關/它們奉還的，會是一個/更加燦爛的春天……
春天的美好，怎能少了鳥語花香？大自然的可愛，怎能沒了飛禽走獸？
我們遼闊的天空，如果聽不見麻雀的嘰嘰，看不見麻雀飛過的灰色身影，一定是一個比疫情還可怕的寂寞世界，一個了無生氣的讓人絕望的恐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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