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疫区麻城,除了缺米缺菜,更缺这种东西

疫中杂记之烟也疯狂


在疫区麻城,除了缺米缺菜,更缺这种东西

如同酵母片脱销一样,香烟也快脱销了。

三十块以下中低档的烟,站在鹰山尖顶,目力方圆三十里以内完全没有了,只剩下少量几十块的高档烟,只供那些高档人抽了。

农村人,跟土坷垃打交道,农民工,流汗流泪的工人,大多是舍不得抽高档烟的。虽然大家也想做高档人,高嗓门,高步调,高脾气,高消费,但如果没有高收入,只怕会招来高血压,高声笑。

尤其是疫情严峻的黄冈麻城农村人,此际不要说高收入,是根本没有收入,只是支出,而且是高支出。有些支出还得找后门,托关系,装作高档人般慷慨。

只是现在,尽管商店的后门都或明或暗打开了,但根本没有合适的烟。以前的马路,走上几十米,就会踢上一个崭新的香烟空盒子,整个村庄,终日被烟气熏染,如今,马路上只剩下没精神的空脚印,村庄上空,到了饭点,烟气也稀薄得让狗都生不了打喷嚏的欲念。

钱包瘪了,香烟买不到,撑面子的口袋也空了。

香烟空前地金贵起来。

在疫区麻城,除了缺米缺菜,更缺这种东西

有的人只剩下几根,为了保存实力,从不往人多的地方窜,倒成了抗疫宅家的模范。

有的人出门先瞅瞅,口罩一捂,头垂低,尽拣小路走,减少狭路相逢,遇见相识的概率。

有的人实在需要出门,就先在自家厕所畅吸一根,除了造成自家厕所拥堵之外,过瘾之妙,从合不拢的嘴可窥一斑。

有的人一时草率,仓惶出门,待到馋时,只得如饿狗旋窝,四处找屋角。

急急地掏出火机,咔咔咔,恨不得给火机装上消音器。

一次没打着火,手就开始抖,股开始颤。二次没打着火,头就开始热,汗开始流。三次没打着火,心就开始慌,气开始喘。四次没打着火,就要开骂火机厂的祖宗三十八代,四十七代,管它有没有族谱可查。

好不容易点着了,有时刚抽一口,一抬头,碰到一双乞求的眼,两片苍白的唇,赶紧将一口烟闷在嘴里。随即呛得脸红眼湿,气粗面抖,却强装自然,自由顾盼,而腮鼓唇绷,犹如肥鸡肉屁股。

烟头捂在巴掌心,赫然散出烤肉之香。

有的人先前过于乐观,预演了高档人的角色,此际弹尽粮绝,逢人不得不涎皮涎脸,死乞白赖,尝未闻到烟味,便堆上四皮卡加高围栏的笑容讨要。

人在烟尘处,

不得不低头。

无论一二根,

顷刻成王侯。

有的人食有肉,居有楼,玩有猫狗,烟一断,直叹命难续,生不如死,死不如在烟缸里臭。

彼时烟头,烟屁股,大半拉子赤裸裸随手扔,此时,耳朵上如果能夹上一根烟,晃荡三条半巷子,那绝对是一种财力的象征,身份的象征,那绝对玩的是一种左转360度,右转720度扭麻花般高难度的心跳。

在疫区麻城,除了缺米缺菜,更缺这种东西

疫情已明显好转,日子却越发艰难,尤其是烟民,往日再大方的人,今日,不管木门,铁门,弹簧门,朝天门,也不得不死力抠了。

不论形容美丑,不讲身份高低,惟以烟多者为俊杰。 我村凡有烟味飘香处,必有无以数计咕噜咕噜吞咽口水声。

而那些求告无门的烟者,看白云苍狗,举水横流,春风催柳,万家空楼,只是身如蚁噬,无半点文情诗意上心。

不得已,许多人只得去菜园暴走,去楼顶打球,去山上狂吼,见草扯草,逢树斫树,滚进山沟找只蚂蚁握一下午手。

一时,村庄空寂。

一时,高山拥堵。

山外青山人外人,

多年烟瘾此时停。

春风暂解农人恨,

只待疫散风月清。

病毒如果是注定要来,那么,有些人注定会戒烟的,在这个即将温暖的季节,病毒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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