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另一个我喊他父亲的人走了

光阴荏苒,四年前,那个我也喊他为父亲的人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中元节,另一个我喊他父亲的人走了

01

公公是突发脑溢血去世的。那天一大早,老公接到婆婆急切的电话,说公公叫不醒了。怎么会?不是一直都还好的吗?

公公患帕金森病已经好几年了,后期出现了幻觉:他老觉得身上有虫子爬,老看到床底下有蛇,还经常出现大小便失禁。婆婆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子女们又没有时间,婆婆只好和他一起住进了养老院。

我们急忙赶到养老院,公公已陷入昏迷状态。我和小姑立即联系医院行CT检查:颅内大量出血,已破入脑室,没有手术意义。当晚我和老公在医院陪床,一夜不停地吸痰,公公病情加重。第二天傍晚,公公出现呼吸困难,血氧饱和度下降;和医生谈过后,我们决定带公公回家。回家后,公公仿佛好了些,呼吸逐渐平稳,好像稳定了下来。我让父亲过来帮忙,陪着儿子,我和老公出去买点东西。哪里想到我们还没到目的地,电话就响了起来,公公去了。所幸,父亲带着儿子陪在了公公身边,父亲替我和老公为公公送了最后一程。

02

公公是个好人。他寡言少语,见人总是微微笑着,客气地让座,寒暄几句,就默默地陪着。家里的事情他很少过问,都由婆婆做主。只有在大家出现了分歧,闹得不开心的时候,他才会说上几句;往往是他一开口,事情便能解决了。所以,我的父母都说公公是个明白人:他尽管话不多,但心里有数。

中元节,另一个我喊他父亲的人走了

公公对我很好。儿子出生还没满月,公公摔了一跤,导致股骨颈骨折,做了全髋置换手术,吃了很多苦。头一年婆婆在装修我们婚房时也摔了一跤,同样是股骨颈骨折;我是属老虎的,老家有说属老虎的女人命硬克夫的说法,所以婆婆说是他们替老公挡了一难。作为老一辈人,有此封建思想在所难免;而公公,从未在任何人前说过类似的话。

我在家休产假时,婆婆去打麻将,老公上班,经常就是我和公公在家;他脚不方便,就让我的摇篮放到他房间去,他帮我哄孩子,叫我去休息。公公本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让他哄孩子,说来说去就那几句话,孩子不爱听,会哭闹,但他还是笑眯眯的,不生气。后来,我们买了房子,搬家前公公偷偷地塞给我两百块钱。他退休已经很多年,工资从来都是婆婆领,他也基本不花钱。我没看过他身上有钱,真不知他那两百块钱从哪里来的;钱数量虽不多,但足以看出他对我们的心意。

我们搬出来后,家里更冷清了,经常就是公公一人在家。老公给他买了个老人手机,让他有事给我们打电话。然后,手机成了公公的玩具,他时不时就把手机拿出来把玩。老公帮他把我们的手机号码都存进了老人机,并设置了快捷键:按1就是儿子,按2就是女儿等等,但他总是搞不清楚,乱按一气。也不知我的手机号码在公公的老人机里是几号,我经常会收到他的电话,接听后我喂了半天他才说:“你哪人啊?”我告诉他我是艳辉,他只说你回来吃饭,就没有别的话语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纳言木语的人,但我却能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他对我们的关心。现在,偶尔接到半天不吱声的电话,我居然会心里一紧,仿佛是公公隔着遥远的时空吹过来的一阵微风,轻轻地拂过我的心头。

中元节,另一个我喊他父亲的人走了

03

公公住在养老院的日子里,我们一有时间就会去看他,有时老公没空,我就一个人去。我们去时会给他带一些小吃,比如煎饺啊,灯盏馃什么的,他很喜欢吃。他依旧话很少,但看到灯盏馃,就会说一些他年少时在河口学染布的事情。公公年轻时被国民党抓过壮丁当过几年国民党兵,解放前逃回了家;不过他不喜欢说当兵时候的事情,反倒喜欢讲当兵前的事。我一个人去看他时,总是盘腿往他床上一坐,听他讲那些讲过好多遍的故事。我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我对公公,完全就是一种父亲的感觉。

遗憾的是公公去世前的几个月因为儿子中考,我们去的少了;儿子中考完以后,又觉得老人身体还好,去的也没有原来那么勤了。公公的突然离去,我们心里有一些内疚。养老院的饭菜不是很好吃,我们给他定了个菜馆每周送几次菜;公公去世后我们去结账,老板说公公是个好人,走得太快。

儿子对爷爷的感情也很好,他说他永远忘不了最后一次看到爷爷坐在床上亲切地对他笑的情景。爷爷去世守夜那几天,儿子经常是一人蹲在院子里烧纸,守着油灯。爷爷下葬后,儿子会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到墓地去看爷爷。

中元节,俗称七月半,佛教称为盂兰盆节;这一天,要祭祀祖先,感怀前人。四年前的中元节,那个我也称为父亲的人走了;今天又是一个七月半,愿公公在天堂里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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