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盲人在武漢的50天:有志願者幫助我,以後要給他們免費按摩

黑暗中,張磊突然聽到,小區的廣播在喊:“封城了……”他感到驚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意味著什麼。

從4歲失明起,張磊在黑暗中生活了32年,他已經想不起,自己見過的紅色,藍色長什麼模樣。

一个盲人在武汉的50天:有志愿者帮助我,以后要给他们免费按摩

3月3日,一名工作人員從武漢大學盛開的櫻花旁經過。新華社記者 費茂華 攝

他打小孤獨,沒上過學,跟著外婆在山裡,“一個人靜悄悄地長大”。十年前,他從老家潛江來到武漢,學按摩,幫人打工,攢了一點錢。

直到封城的五天前,他交出5萬元轉讓費,盤下了武昌的一家盲人按摩店。店鋪裝修有點老舊,用手摸著牆紙都開裂了,但好在終於有自己的地方了,自己做自己的主。

那一天,張磊還沉浸在喜悅中,憧憬著賺到錢後,早點找女朋友。所以,當封城的消息傳來,他只是驚訝了片刻,心想最多半個月吧。

但十天、半個月、一個月……過去了。

他整日窩在店裡,把門關的嚴嚴實實,不輕易出門半步。白天,他至少十分鐘洗一次手,用84消毒液拖地三到五遍,喝三到五瓶溫熱水;晚上,他每天洗澡,用白醋泡腳半個小時以上。

從前,幫人做事,都是一群人住在一起。這是他第一次獨自生活,各種具體而瑣碎的麻煩不停地冒出來——封城的第37天,電磁爐“撲哧”一聲燒壞了,家裡的電也跳閘了;封城的第39天,捲簾門關不上了,他害怕得要命;封城的第47天和49天,冰箱隆隆作響,廚房水池又堵了……

他手上沒剩下什麼錢,每天要交房租、水電費,還有買菜。菜也不便宜,兩顆包菜,三個萵筍就要四十多塊,有挺長一段時間,他只吃素。

還好,有志願者在幫助他,給他送了菜,油,還送了口罩和酒精。他們幫他關好了捲簾門,修好電,甚至幫他帶來了電磁爐和冰箱。他想,疫情過後,一定要給志願者免費做按摩。

不過眼下,他正為要不要撐住這個按摩店而煩惱。3月7日,他身上只剩下幾十塊錢了,不得不向母親求援。他一度想把店鋪轉讓出去,可又想還是應當堅持,哪怕去打工賺一點房租錢。

封城的50天,他盼望熱鬧的武漢快點回來。

以下是他的口述:

【一】

1月18日,我交了5萬塊錢轉讓費,接手了一家按摩店。

它有80多平方米,7個按摩床,4個足療床,每個月房租5200塊錢,在武昌一小區裡面。我那幾天很開心,終於有一家自己的按摩店了,想著賺錢後能早點找到女朋友。

我今年36歲,在按摩行業幹了10年,此前一直幫人打工。

剛營業那幾天,店裡來的客人不多,一天有幾個,都是做普通按摩,60塊錢一人次。1月20日,店裡幫忙的朋友回家過年了,我一個招呼不過來,於是乾脆把店門關了,準備正月初八再營業。我沒想到,三天後,整個武漢市封城了。

當天,我把按摩店關了後,去了漢陽一個朋友那裡玩。那時候,漢口已傳出有肺炎了,但我們都覺得不嚴重。1月23日,我聽說武漢封城了,也不以為意,當時覺得最多封半個月。

朋友叫我趕緊去買口罩,我說我有口罩,按摩戴的一次性口罩。對方說這種口罩沒有用,要去買什麼醫用口罩,說這個肺病傳染性強。我當時還是很懷疑,我說有這麼嚴重嗎?但還是去買了口罩。

我走到小區門口,一家藥店一家藥店地問,走到第三家藥店時,店員說還有兩包口罩,但他只能賣給我一包。我當時有點驚訝,但也沒有說什麼,於是就買了那一包。普通的醫用口罩,一包10個,10塊錢一個,一共花了100塊錢。之後,我又去買了10瓶84消毒液,一共花了20塊錢。

第二天,一個在漢口上班的朋友告訴我,他外出時看到路邊一個人,走著走著,突然間倒了下去,就沒有再站起來了。我聽到後被嚇住了,之後再也不敢出門了,每天都關在按摩店裡面。

我不知道怎麼辦,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開始,我打市長熱線,他們讓我找殘聯;我打殘聯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我打社區的電話,他們讓我不要出門,偶爾會幫我買菜。

我自己也在網上買菜,手機裝了軟件,手摸到什麼,手機就會“說”什麼,比如發短信、微信都有聲音。前幾天,我在團購網站上買了兩顆包菜,三個萵筍,花了40塊錢,雖然比較貴,但還算新鮮。我聽說五花肉賣50多塊錢一斤,一般的肉也要40多塊錢一斤。我自己在網上也“看”到過,更貴,不到半斤肉要四十多塊錢。

我不敢買肉,手裡沒剩什麼錢,每天還要交房租、水電費。大年三十的晚上,我買了魚丸、肉丸,花了十幾塊錢,一個人在店裡煮著吃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只吃素,像和尚一樣,但素菜也還很貴。

後來我聽新聞說,2月24日到3月10日,武漢有10元10樣的菜賣,裡面有土豆,青椒,大白菜……一共10斤素菜。我打電話問社區,他們說沒有,我估計是被搶完了。我就買了58元的套餐,有大白菜,青椒,西紅柿……不過有的菜也不太新鮮。

日復一日,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我經常焦慮地睡不著,每天晚上用手機聽新聞、按摩資料、武俠小說,心情好時還會唱唱歌……通常凌晨兩三點鐘才入睡。

前一段時間,我問房東,是不是能免一個月房租,他沒有回覆我。

【二】

我老家在潛江市,離武漢只要一個小時的動車。

四歲那一年,我出麻疹,之後發高燒,去醫院打了青黴素,也沒見好轉。我後來聽父母說,當時我腫得像包子一樣,我媽媽按農村方法用老鼠尾巴七搞八搞,我的眼球突然間凸了出來,很嚇人。後來吃藥打針,眼球才縮了回去,但我完全看不見了。

父母帶我著去醫院,醫生說治一隻眼睛要五六萬,但家裡沒有這麼多錢,去看了幾次後就放棄了。

我失明前的記憶,現在全都沒有了。印象裡,我一直生活在黑暗中。別人說紅色,就是紅色;別人說藍色,就是藍色。我好像都沒有看見過,不知道顏色到底是什麼樣子,或者早已忘了它是什麼樣子。

我從小孤獨,沒有朋友,沒去過學校,一個人靜悄悄地長大。

我父母都是工人,家裡還有兩個姐姐,但父母上班比較忙,姐姐們也都要讀書。我從小由外公外婆在山裡帶大,後來,他們來到我家裡,帶我去逛街、逛公園、散步……跟我講他們遇到的事情。

父母接連退休,我也很快成年了,慢慢開始想要獨立。

像我們這些盲人,不能做其他事,只能學習按摩。我通過聯繫潛江市殘聯,跟著一位按摩師傅學了一年,主要學各種按摩手法,以及身體調理的知識。

十年前,我離開潛江,一個人來到武漢,去了湖北省殘聯的一所按摩學校學習。

學校有32個學生,一開始我不太適應,不習慣跟陌生人交流,但很快跟同學都處得不錯。當初離開老家,對我來說,是下很大的決心。其實父母起初都不同意,但拗不過我,我很想到外面來看一看,也希望能在外面學習到更多。

我們在按摩學校學習小孩推拿,外科、婦科知識,以及針對乳腺增生的按摩方法等。我在那裡學了三個月後,又去了武漢市盲校待了六個月,也是學各種按摩知識。

我從學校出來後,一直幫別人打工,包吃包住,兩三千塊錢一個月。大部分時候,我都在武漢,從這一個區輾轉到那一個區,中間也去過上海和蘇州,但因為飲食不太習慣,沒有去多久又回來了。

五年前,我跟女朋友分手後,沒有再找到女朋友。

每次回家,父母都很著急,我也很著急。在按摩店打工待遇不高,一般很難找到女朋友。我年紀也越來越大了,想著不能老是幫人打工,於是就打算自己開一家按摩店。

去年夏天,我一朋友告訴我,他老闆想轉讓按摩店。我之前來過他們店裡,也跟老闆溝通過,後來也來“看”過幾次,覺得這邊生意不錯,裝修雖然老了一點。

1月18日,我籌到了五萬塊錢後,把這家店接了下來。那時候,還有兩個月房租才到期,剩下一些米和油,之前的老闆全部送給了我。

我本來想著改變生活,卻沒想到陷入一個泥潭。

【三】

我們有一個按摩群,裡面有兩百多人,全都是武漢的盲人。封城前,他們基本都回老家了,只有個別沒有回去。

我因為剛接下按摩店,回去又要被父母催婚,所以當時沒打算回去。現在真是後悔,人算不如天算。

封城那一天,我父母打電話給我,叫我不要出門。這一個多月以來,我一個人在按摩店裡,每天都把門關得嚴嚴實實。

剛開始,我自己網上買東西,送貨員打電話來說,小區門口封住了不讓進。我就讓他跟社區的人說,我看不見,不方便出去,讓他送到我家門口。他們就會送進來,把菜放到我家門口,有時直接遞給我,我打開門就會戴口罩。

我身體還不錯,而且我從不出門,除了去外面丟垃圾,或者拿東西,都戴著口罩,所以我不太擔心。但父母年紀大了,雖然老家沒有武漢嚴重,我還是會擔心他們。我每天給他們打電話,叮囑他們不要出門,要勤洗手、多喝水。

我白天最少十分鐘洗一次手;然後每天用84消毒液拖地,3到5遍;每天喝溫熱水,3到5瓶開水瓶溫水。每天晚上睡覺前,我都會洗澡、用白醋泡腳半個小時,白醋可以軟化血管,還可以殺菌。

這些方法都是盲人學校學的,另外還有少吃垃圾食品,少熬夜,少生悶氣,這樣也可以預防新冠肺炎。

事實上,我自己也做不到,經常凌晨兩三點睡,早上十點多才起床。

2月28日中午,我在家裡煮飯時,電磁爐“撲哧”一聲,可能冒火花了。我當時嚇死了,發現電磁爐燒壞了,家裡的電也跳閘了。

我不知道怎麼辦,打電話給社區,社區的工作人員說,修電工沒有上班,讓我第二天再聯繫他。但我既做不了飯,也炒不了菜,不能一直餓著肚子。沒有辦法,我就跟我一朋友說了,他幫我在網上發了一條求助消息。

很快,我接到很多電話,有江蘇的、甘肅的,武漢的……當天晚上11點,兩個志願者過來了,他們幫我弄好了電,還送來了一些麵條。

3月1日,卷閘門突然關不上了,剛好又聯繫上了志願者,他們給我帶了新的電磁爐、一袋米、一些菜,又幫我把卷閘門關好了。

我真的很感謝他們,想著等疫情過後,免費給這些志願者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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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人都盼著呢!一小區配送者口述:爭議過,也感動過……

小石是我在國外旅行期間結識的一位攝影師小夥。旅程中我從沒有在意過他是哪裡人,住在哪座城市。疫情發生,也很少看他在朋友圈冒頭,我是在共同認識的一位朋友的文章下面留言中,看到了他的名字,並知道他此時身在武漢,做著與戰疫有關的事情。

作為編輯,下意識地,我想請他寫寫他的戰疫生活,哪怕千字也好。他後來發了一段語音回覆,讓我知道此時的他,如何忙碌,如何百感交集,無法整理出思緒。他提議,我們做語音聊天,錄音,這樣我感受到什麼,就寫什麼,一切由我。拉拉雜雜開聊當中,不時會有停頓,有時是因為他要處理手頭工作——他向我解釋,他在疫情期間建立起來的這個小團隊,大家手頭的事情,需要隨時在群裡交流處理。耳邊不時能聽他敲鍵盤的聲音,當然,有時則什麼都聽不到,那是他說著說著哽住了。然後,兩頭沉默。就這樣聊了一小時多,他最後希望,不用他的名字,他只想說事。“我跟你說的不一定是完全的事實,但一定是我看到的。”

我做的事情,簡單說,就是在我住的小區內組建了個小團隊,在小區封閉期間,將業主網上訂的貨品一份份送到家門口。我們社區的網格員為1人,負責4000人左右的社區,物業人數大概在40人左右。疫情發生後,很多事情他們忙不過來。而武漢1月23日封城,2月開始封小區。2月7日,是我們小區第一次物業團購蔬菜。我當時判斷,如果大家都到小區門口取蔬菜,很可能有感染危險。就想,要不我來送,每單收10元跑腿費。第一次送了40份。到了13號,第二次配送來了,整個小區差不多有七十多戶需要送。一個人力量畢竟有限,遇到社區的人,他們就建議我把志願者組織起來。16日我就在群裡發出帖子,希望有人加入。這中間人員也不斷磨合,慢慢才有了這個穩定的小團隊。

這中間,便遇到大大小小的事兒。第一件是第二次配送遇到的。那天干到晚上十一點,差不多單子都送完,又加我一個單,我什麼也沒想,第二天就送過去了。結果在我送完第五個小時,我被告知這家是確診病人。當時一方面想,要是這家人出來拿蔬菜,不知要感染多少人。另一方面則慶幸,做這件事之前,準備工作沒白做。因為看了很多資料,知道這次病毒主要是空氣傳播,尤其得注意密閉空間。所以我們和業主約定:我送到你門口,敲門,確定你知道,但不用開門。等我們離開後,你再出來拿。我還會囑咐對方,東西最好酒精消毒後再拿進去。這也是我對團隊的要求,用我的話講:你怎麼知道,你進去的電梯,半小時內沒有確診患者出現過?

隨著疫情發展,新的武漢領導班子頒佈的小區封閉禁令細則也越來越嚴,我們小區六個門封了四個。但我去下面拿東西,看到還是有人進出。就問物業,物業無奈地跟我說:你沒做這件事情,不知做它有多難。那天我也在那裡幫著做勸退工作。慢慢了解,要出去的最多理由是買菜。武漢市民沒有囤菜習慣,尤其是上了年紀的老爹爹老婆婆,還不會上網團購。我把反映的問題彙總一起分類,向物業反映。缺蔬菜的,物業就幫他們聯繫買菜。缺藥品,物業就聯繫到小區旁邊藥店,將他們的聯繫方式貼在小區醒目的地方。缺嬰幼兒用品比如尿不溼之類,還好小區正好有個商戶的倉庫,也算解決了。

因為做這些事情,物業挺感謝我,他們還給我發過榮譽證書,稱我們是志願者。但正是這個名稱,後來引出一些爭議。有人在群裡說,志願者是免費的,憑什麼你們要收錢?當然也有人說,收錢也正常啊。

對這稱謂,包括接受一家媒體採訪,我都在說,叫我志願者是有愧的,因為我是收了錢的。但是,對於社區而言,我是自願站出來的,所以大家這樣叫我,我就接受了。就這麼簡單。如果你覺得這不對,叫我跑腿的,配送小哥,都行。我覺得自己在幫你們做事,就OK。說到免費,如果我是免費做這件事情,小區四千多人,我接誰不接誰的單呢?都接,服務不過來,那樣的話,也就意味著沒誰願意站出來做。這件事就相當於沒有。收費,其實意味著給了業主一個選擇,服務於願意的人,也讓願意的人加入到這個團隊。這不挺好嗎?當然,我不排除有些小區做配送的,做法和我們不一樣。東西太重要加錢,距離遠了也要加。不光配送,還開團,網上對此也有曝光,這也是人間百態。但我們不是衝著錢做這事的。如業主願意多付,我也開心。更開心的是,收穫很多愛。有送我奶茶的,有送自己烤的麵包的,還有口罩、手套……點點滴滴。真的傳遞溫暖,也收穫溫暖。

有些事印象很深,很想說說。某天也是樓管推給我一個人,讓我聯繫。這個人不住小區,但很多東西需要我來買來送。又是米又是面還有菜。每次都跟我講,錢不成問題,直接就把錢轉我。運費轉得還高。當時給我的感覺是,這個人真是視金錢為糞土啊。有天閒下來,我翻看我的聊天記錄,我猜他可能是被確診的那位,就問他,你是不是?他說是。我說你是不是覺得現在除了健康,別的都不重要了?他說對……他跟我說,他是醫生,被感染後隔離在外,但家裡還有七八十歲的老人,沒人管。他說他出來後一定要謝謝我,一定要幫到我(哽住)……

現在他康復了,回家繼續隔離。應該說,除了我,大概只有物業知道他的事情。但不是每個同樣情況的人都交流順利。有次送貨,只是很普通想關心一下對方,問你的身體怎麼樣。對方立馬打了一串字:我已經做過七次核酸檢測了,都是陰性,不傳染人的。這種條件反射,你當然知道他們的心理。我們都知道,你對面若是一個艾滋病人,明知道不傳染,你還是會有心理恐懼是吧?但至少知道不接觸不會有事。但是,這次不一樣,你跟病人在一塊兒,就可能被感染。你能不怕嗎?而這種怕,對康復後的當事人來說,也是一種壓力。

現在天氣變暖,戰疫也逐步有序。一些公務人員也下沉到小區做志願者。這時,志願者的爭議就又起來了。該不該解散?我也不是沒想過。有一次想法在群裡露了一個頭,就有人說:你們真的很好,我們需要你。千萬別……

我就又猶豫了……也許骨子裡,我就是這麼個易感的人。收到一件小小的禮物,哪怕一個掛件,都能感動到哭。看到身邊的好人也是。一位做社區工作的人,我做配送時老在樓門口遇到。早上口袋裡還揣著要去檢測的病歷。晚上九點,他還在給孤寡老人送菜。他也是近距離接觸過確診病人的人啊,也還在堅持。

所以,我就想著還是不輕易解散為好。最難的時候,別人問我辛不辛苦,我就想說,什麼叫辛苦?進一個樓棟,明知道這家是確診病人,我要送東西到他門口,還幫他們倒垃圾;2月14、15、16、17、18號,連著五天,我只吃一頓早飯。因為出門在外,怕身上髒,就不敢喝水、吃東西。就這樣送送送;碰到下雨那次,物業到了三百份蔬菜,我們從下午配送,一直到晚上十一點才完。有了確診病人,誰都知道繞著走,而我們在還沒明確情況時,已經上樓送貨很多趟了,你說辛苦不辛苦?

說到賺錢,其實質疑我們的人,真不瞭解我們團隊。我們中有一位是金牌店長,另一位做陽臺裝修,還有一位是做工程的。你說他們缺這個錢嗎?誰會傻到這時候冒著生命危險做這個事情呢?要說危險,我都被自己嚇到過。中間一度,因為戴口罩,嗓子不舒服,起痰,那叫一個怕。想想家中還有個為你擔心的老媽。她本來就反對我做這事,再要被我感染……好在過了兩天,都沒事,就過去了。

千頭萬緒說這麼多,只是在感嘆人性。但對我自己,我們這個團隊,其實各自都有成長中的收穫。最後說一句,希望疫情早些過去,大家恢復正常生活。武漢人都盼著呢。

配 送 日 志

2020.2.28

“截止到今天早上8:55,累計死亡人數2132人……希望這個數字少點再少點。希望這場浩劫早點過去,少點埋怨,爭執。珍惜我們擁有的,我們還健康就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各位早上好,小哥哥們已經起床了。

2020年2月28日。天氣:陰;心情:晴朗。”

2020.3.4

今天的天氣太好了,到陽臺曬曬太陽吧。昨天突然有些感慨。有人曾說,現代的鋼筋混凝土森林裡,沒有了往昔街坊鄰居間的密切,也入同一幢樓棟,卻不知鄰居是誰。疫情來襲,隔絕了小區以外的世界,卻突然會發現有這麼多可愛的鄰居,他們那麼友善,那麼多才多藝,和藹可親,你有認識新的小夥伴嗎?至少你們認識了我,哈哈哈。

早上10點18分,小哥哥們向各位鄰居問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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