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意間,2019年已經離我們而去。
「2020」,這個曾叫做「未來」的年份,已經成為「現在」。
第一批90後,也邁入了而立之年。
回首2000,那時滿懷著希望與憧憬的往事還歷歷在目,如今掐指一算才恍然間驚覺:
原來這一切,竟已過去20年了。
1999年,朴樹創作了歌曲《New Boy》,他在歌裡吟唱著對千禧年的憧憬,也同時許下了自己對2000年的展望:
“2000年,沒什麼更多的打算,就是乾乾淨淨做人,做點事吧。”
2000年,我們站在新世紀的門口暢想未來,覺得無比快樂。
2020年,我們開始懂了,快樂是選擇。
01
20世紀末,空氣裡瀰漫著人類對“千年蟲”的擔憂。
大家說,在跨世紀的那一天,當秒針從23:59指向00:00時,所有的電腦程序都會出問題:
程序記錄跳不到2000年,會顯示1900年的一月一日,電腦會崩潰,然後還會停電、飛機墜毀、交通癱瘓……
後來,“千年蟲”沒有來,我們卻等來了章子怡。
那一年的章子怡,用「春風得意」四個字來形容是再合適不過了。
在憑藉電影《我的父親母親》一夜成名後,電影《臥虎藏龍》又將她推向了國際。
從張藝謀到李安,從招娣到玉嬌龍,那些年裡的章子怡,眼角眉梢都盛滿了野心和慾望。
她在春晚舞臺上蹦蹦跳跳地唱著:
快點跟我跳吧,新的世紀正走來。
新的世紀還未走來之際,一名北大的學生走入了央視的大門。
他穿著肥大的西裝,打著不合時宜的鮮紅領帶,見人就咧起嘴笑著喊“老師好”。
那時《新聞聯播》的主持人肖曉琳從辦公室走了出來,學生激動地上前打招呼:
“肖老師,您好!我是來面試的。”
肖曉琳看著眼前黑黑瘦瘦的學生,嘴上說了一句“好的”,轉身回到屋就問裡面的同事:
“外面的猴子,誰招來的?”
誰能想到新的世紀剛一走來,猴子搖身一變,成為了那一年全國電視主持人大賽的冠軍。
那一年的撒貝寧24歲,剛成為主持人的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跟彼時已是巨星的章子怡有瓜葛。
2000年,得意的又何止章子怡和撒貝寧,還有未滿20歲的謝霆鋒。
春晚舞臺上,不羈少年扎著小辮戴著耳釘,牽著身穿婚紗的董潔緩緩走了出來。
那時尚且年幼的我,在看到這一幕時忍不住發出了感嘆:
“這人好厲害呀,婚禮都辦到春晚舞臺上去了!”
沒想到,一個月後他被曝光了正牌女友。
故事的女主角叫做王菲,彼時的她剛剛結束了與前夫竇唯的離婚大戰。
那一年,梁朝偉摘得戛納影帝,慶功宴上,王菲和謝霆鋒先後到場,好事的記者們自然不肯放過他們,拼命圍追堵截。
只是沒想到的是,王菲索性就牽著謝霆鋒的手,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
11歲的年齡差,事業上的不對等,讓這段姐弟戀備受質疑。
年少輕狂的謝霆鋒卻不以為然:
“沒有策劃,沒有商量,只是忽然就牽了手。”
只是愛了就愛了。
就如章子怡在春晚開場中唱的那首《把春天迎進來》一樣,2000年,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個美好的開始。
一切都很新鮮,有新的「生」的希望,正破土而出。
貳
在那個沒有手機,網絡尚不發達的年代,閱讀成為了人們打發無聊的主要場景之一。
《故事會》、《知音》,甚至是英語老師推薦的英文報紙《21 世紀》,都成為了我們精神世界的口糧。
1999年,新概念作文大賽一聲炮響,第一名韓寒的名字,一夜之間響徹千家萬戶。
只是這個“別人家的孩子”當了剛一年,隨著千禧年一起而至的,還有他七門功課不及格的成績單。
他的故事被報道後,引發了社會關於素質教育政策及“學校應當培養全才還是專才”等系列教育問題的激烈討論。
討論尚未得出結論,韓寒便接到了校長建議他留級的通知。
他連爭取都沒爭取,直接退了學。
退學前,老師問他以後拿什麼養活自己。
他沒一絲猶豫脫口而出:“稿費啊。”
這句回答引得全班鬨堂大笑,幾個月後,他發行了小說《三重門》。
該書累計發行200萬冊,成為了中國近20年來銷量最大的文學類作品。
而在海峽對岸的臺灣,有一位少年也正經歷著相似的故事。
他從4歲便被母親送去學鋼琴,開始接觸音樂,可長大後卻連續兩次被臺北大學音樂系拒之門外。
被拒絕,是他在音樂路上學會的第一課。
他給劉德華寫了《眼淚知道》,被劉德華拒絕了;
他為張惠妹創作的《雙節棍》和《忍者》,也被拒絕。
實在看不過去的吳宗憲對他說:
“如果你一週內能寫出50首歌,我就給你出專輯。”
他一聽,眼睛都亮了,把自己關進房間10天,悶著頭寫歌。
這一年,專輯《Jay》揭開了自己的面紗。
這名叫做周杰倫的少年橫空出世,一場華語樂壇的《龍捲風》勢不可擋地席捲開來。
被這場風席捲的,還有一代人無可替代的青春。
孫燕姿憑藉一首《天黑黑》,搶走了周杰倫的最佳新人獎,唱著《勇氣》的梁靜茹制霸了長達14周的金曲榜。
五月天的《溫柔》,林憶蓮的《至少還有你》,周傳雄的《黃昏》,劉若英的《後來》,陳奕迅的《K歌之王》,徐懷鈺的《踏浪》,任賢齊的《浪花一朵朵》,陳明的《我要找到你》,汪峰的《花火》,金海心的《那麼驕傲》……
2000年的歌,隨便拎出一首,都是橫掃一片的金曲。
那一年,大張偉尚未褪去嬰兒肥,面對鏡頭沒心沒肺地笑,奶聲奶氣地抒發著自己對2000年的憧憬:
“我希望能去更多地方去玩兒,比如迪士尼樂園。”
那一年,在一檔名字聽起來很中二的選秀節目《宇宙2000實力美少女爭霸戰》中,有三位性格迥異的女孩脫穎而出。
她們組成了以“S.H.E”命名的女子組合,此後的二十年間竟無人再能超越。
那時,我們以為一切才剛剛開始,沒想到卻已是巔峰。
此後的20年間,傳統紙媒逐漸沒落,華語樂壇日漸式微。
奼紫嫣紅,轉瞬即逝。
叄
站在2020的入口回首2000,能記起來的,都是一些瑣碎的稀疏平常。
那時的我總喜歡跟父母鬥智鬥勇,每天放學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作業整齊地鋪在茶几上,然後開始認真看電視。
一隻耳朵聽電視裡的格格阿哥們吵架鬥嘴,另一隻耳朵時刻提防著門外父母的腳步聲。
雖然總免不了一頓打,但偷看電視的歡愉滋味,卻是一輩子都不能忘卻的。
那一年的電視劇可真好看啊,《還珠格格》、《西遊記》百看不厭。
一段「下集預告」,都讓人津津有味。
當時的小燕子幾乎是全民偶像,有人做過一個女明星熱度動態排行,她的熱度是其他明星的總合。
她在接受記者訪問時談起1999年的爆紅,坦言沒有什麼事能讓她快樂。
但一說起2000年,她卻笑了起來:
“我現在拍的電視劇我也很喜歡,雖然每天要哭哭啼啼的,但是我覺得是一種投入。”
這部劇就是紅到今天的《情深深雨濛濛》。
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
在趙薇最意氣風發的那幾年裡,還有許多人沒有找到人生的方向。
失去了機電廠保安工作的岳雲鵬,跑去一家小飯館當起了服務員,每天累死累活維持生計。
辛苦忙活了大半年才終於攢下了300塊。
2000年的大年初一,他獨自一人冒著寒風跑去郵局,拜託工作人員將這份微薄的存款寄回給河南老家的父母。
而剛剛離開少林寺的王寶強,此時已經來到北京。
他每天的日常就是蹲在北影廠門口,做著人們眼中那個不切實際的演員夢。
3年後,王寶強遇到了自己的第一部電影。
4年後,岳雲鵬遇到了師父郭德綱。
但其實,有些人比他們等到的時間更長。
2000年,從上海戲劇學院畢業6年的徐崢,已經28歲了。
外形不夠出眾的他一直不溫不火,沒有好的劇本,只能在話劇圈打拼。
直到遇上《春光燦爛豬八戒》。
豬哥哥與龍妹妹之間的愛情故事,從啼笑皆非到淚流滿面,陪伴了我們整個童年。
“好春光,不如夢一場。”
20年前,豬八戒失去了他心愛的小龍女,20年後,徐崢陶虹已牽手走過了17個年頭。
有些等待,終究是值得的。
肆
2000年的Internet,是名副其實的「網上衝浪」。
“偷菜”、“搶車位”、“QQ 秀”、“跑跑卡丁車”、“熊貓燒香”……
這些復古的詞彙早已離我們遠去,可當年上網所帶來的新鮮感和愉悅感,卻是如今任何科技產品都無法再現的。
1999年2月10日,一個名為“OICQ”,只有幾百K的軟件正式上線。
對於初代網民來說,用OICQ滿世界找人聊天,其實算不上什麼複雜的事。
無非就是問一些“你在哪”、“你是做什麼的”,和7、80年代寫信交筆友差不了多少。
可是想要發展壯大OICQ,對它的創始人馬化騰來說,卻是一件不簡單的事。
為了吸引用戶,他在網上假扮女網友陪人聊天,受到用戶歡迎註冊人數瘋長後,又因付不起擴充服務器的錢而不堪重負。
2000年,中國互聯網迎來了第一次網絡泡沫,馬化騰和他的OICQ岌岌可危。
同樣在經受挑戰的,還有一位叫做馬雲的中年人。
1999年,他丟下了國企的鐵飯碗,帶著17位同僚創辦了阿里巴巴。
在自己狹仄的小公寓裡,他躊躇滿志地對著眾人宣講:
“我們所有的競爭對手不在於中國,而在美國的硅谷。”
下面的人沒怎麼聽明白,但都願意死心塌地跟著他幹。
可只有馬雲自己清楚,他的家底已經快見底了。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創業了。
成立過翻譯社,創辦過中國黃頁,跟著他一起回杭州的這群兄弟姐妹更是沒拿過一分錢工資。
他不知道前方的路到底在哪兒,也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該怎麼走。
他心想,“不成功,便成仁”。
千禧年伊始,OICQ因為價格的原因沒能賣掉,緊接著又接到了美國ICQ的侵權訴狀,馬化騰急中生智將其更名為“QQ”。
隨後,他拿著改了6個版本、20多頁的商業計劃書,開始到處尋找國外風險投資。
2000年5月27日20點43分,QQ同時在線人數首次突破十萬大關。
五個月後,QQ2000版本正式發佈。
而另一邊的阿里巴巴,也成功拿到了2000萬美元的融資。
他們終於在這場互聯網的浪潮中,活了下來。
20年後,天貓“雙十一”定格2684億元,騰訊發佈了“註銷QQ賬號”的消息。
很多人表示自己不會註銷,抹除的只是一串數字,刪除的卻是整個青春。
20年風雨變換,從過去到現在,那些記憶裹挾著青春,哪能說放就放,說散就散?
伍
2000年,崔真理已經6歲了。
長得可愛迷人的她從小喜歡唱歌跳舞,尚且年幼的真理早早在心中埋下了演員夢。
五年後,她報名參加了SM韓國少年選拔大賽,成為了C位出道的小公主。
來自釜山家境平平的少女崔真理,從此變成了首爾江南區的崔雪莉。
2000年,16歲的曹志祥還是一名高中生。
家境不錯的他在父母的教育下已經頗有擔當,他很會做家務,倒垃圾、吸地板、修剪草坪、剷雪……甚至還會洗車、送報紙,打工賺零花錢。
他從小就愛運動,曾以成為一名職業籃球運動員為自己的夢想。
四年後,他獨自一人從加拿大回到臺灣,因緣際會下成為了一名平面模特。
曹志祥變成了高以翔,他為自己取名“Godfrey”,希望自己可以自在高飛。
20年後,他們都沒能看見2020年新生的太陽。
她重新做回了真理,他也真的自在高飛了。
20年前,我們站在新世紀交替的關口滿懷希冀。
2000年,對我們有著格外迷人的一面。
它是香港電影裡的絕代風華,它是華語樂壇的勁歌金曲,它是一個又一個夢想的覺醒。
它讓我們漸漸察覺外面的世界有多大,讓我們開始急著長大,向它狂奔而去。
20年後,芳華逝,紅顏老。
“你瞧這些白雲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離合,亦復如斯。”
20年前,《還珠》打開了一把金鎖,“範爺”二字在江湖掀起一片血雨腥風;
20年後,法律的鐐銬將她的演藝生涯徹底鎖死。
20年前,《冷酷到底》的羽泉被萬千粉絲爭相追捧;
20年後,《最美》卻早已凋零。
20年前,章子怡野心勃勃征戰國際,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20年後,她為人婦為人母,臉上開始出現溫柔與慈悲。
20年前,轉戰小熒屏的李小璐憑著一臉的膠原蛋白,成為了無數觀眾心中的“天使”;
20年後,人們談論更多的是她的網紅臉和髮型。
20年前,韓寒說“這是七門功課紅燈,照亮我的前程”;
20年後,他感嘆“退學是一件很失敗的事情,這不值得學習”。
20年前,一名男嬰於湖南省懷化市誕生,為了歡迎千禧年的到來,家人為其取名“易烊千璽”;
20年後,一代頂流,勢不可擋。
二十年河東,二十年河西。
二十年不過彈指一揮間。
那天在睡夢間,我恍惚坐上了回到2000年的時光機,它卻站在時光那頭對我微笑:
“別回頭,就往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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