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巴黎埃菲爾鐵塔 圖片來源：攝圖網
一直以來，文化沙龍、知名的書店、盛大的書展都是巴黎這座城市獨特的文化標識。海明威也曾將巴黎的生活比作一場“流動的盛宴”。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中斷了這場“盛宴”，也給本就“舉步維艱”的實體書店和傳統出版行業的發展蒙上了一層陰影。近日，原定於3月20日-23日舉行的有出版界“風向標”之稱的巴黎國際書展（Livre Paris）也宣佈取消。
“新冠疫情對於實體書店的影響兩三週前開始顯現。如果疫情持續惡化的話將給出版行業帶來深遠影響。”巴黎“火神的鍛造間”出版社創始人大衛•默勒曼告訴每經記者。
“世界文化之都”按下“暫停鍵”
法國當地時間3月14日晚，法國衛生部最新通報，截至當天，法國累計確診新冠肺炎病例4500例，總計死亡病例91例。疫情襲來，作為“世界文化之都”的巴黎幾乎所有重大文化活動都被按下了“暫停鍵”。
巴黎書展主席文森特·蒙田（Vincent Montaigne）近日表示：“我們不能冒險。要對來自50個國家的出版者，參展者，作者的健康負責。”
每經記者瞭解到，巴黎書展是世界範圍內最重要的出版展會之一，也是巴黎一年一度最熱鬧的“文學節”：每年出版業最新、重要的代表作都將悉數呈現；各國文學大家也應邀參加巴黎書展，舉辦數百場主題演講及討論。2019年巴黎書展就吸引了超過16萬名讀者，可以擠滿兩個曼聯的主場。
然而今年盛景不再，巴黎的街頭也冷清了許多。大衛·默勒曼告訴每經記者：“目前巴黎還沒出現大面積恐慌情緒。政府取消了大型集會，音樂會和體育賽事被取消或者延期。許多企業也採取了鼓勵員工在家辦公的措施。”
他表示：“雖然暫時沒看到什麼書店關閉，但書店的讀者持續減少，實體書本銷售開始低迷。沒人知道這個疫情會持續多久。”
國際出版人協會主管詹姆斯·泰勒（James Tyler）告訴每經記者：“新冠疫情給出版業帶來巨大影響，不僅是巴黎書展，其他的包括博洛尼亞書展和倫敦書展也被迫取消。目前，很難預測出版業遭受的損失。不過以意大利為例，意大利出版人協會的數據顯示書籍銷量整體下滑25%，北部受疫情影響最嚴重的區域下滑70%。”
隨著疫情的進一步擴散，巴黎這座文化重鎮的防線被不斷地撕開，而巴黎書展就是第一道“口子”。
法國傳統出版業遇冷？
此次疫情無疑令全球的傳統出版行業“雪上加霜”。在過去兩年裡，傳統出版行業面臨著來自電子書和有聲讀物的“雙重夾擊”，實體書銷售呈現明顯的下降趨勢，2018年甚至創下近十年最大跌幅。詹姆斯·泰勒（James Tyler）表示：“近年來，電子閱讀和有聲讀物的市場不斷擴張。不過世界不同地區也顯現出不同的發展趨勢。”
每經記者觀察到，法國似乎與中國、美國等電子書和有聲讀物的消費大國不同。2018年中國電子閱讀用戶就超過了4.3億，電子閱讀市場規模超過250億元，同比增長19.6%。美國有聲讀物的收益從2014年至2018年大幅增長了181.8%。而法國在這方面似乎有些“遲鈍”。以法國的有聲讀物市場為例，發展多年，其市場規模不足1億歐元，與中國、美國動輒上百億元的規模相去甚遠。
大衛•默勒曼告訴每經記者：“數字化浪潮對於法國傳統出版業的衝擊在2010年至2012年間達到高峰。在這一大背景下，法國政府和各類企業也都加大了對數字媒體的投資。目前而言，數字化浪潮帶來的衝擊已經小了很多。”
雖然Netflix、Twitter、Youtube等社交媒體和多樣化的娛樂形式“奪走”了消費者的注意力，現代人的閱讀時間持續減少，傳統出版業的生存空間被不斷壓縮。但許多法國人仍對實體書情有獨鍾，認為可以從實體書的閱讀中獲得“幸福和滿足”。
“以我的出版社為例，我們主要出版小說，許多人依然喜歡閱讀紙質小說，我們98%的營業額都是來自於紙質書籍。”大衛•默勒曼表示。
此前，法國IPSOS民調公司進行的一項民調顯示，法國人年均讀書量超過20本，電子書的佔比不超過25%。顯然，電子閱讀在法國雖然有一定市場，但仍未發展成為主流。法國人對於紙質書的熱愛給了當地傳統出版行業巨大的支撐。
趨勢：獨立出版社、數字閱讀疲勞
事實上，隨著傳統出版行業的衰落，越來越多小型獨立出版社進入了大眾的視野。目前，法國擁有超過3000家大大小小的出版社，上千家獨立出版社。大衛·默勒曼“火神的鍛造間”出版社便是其中之一。
美國書商協會的數據也顯示，截至2018年協會內獨立書店的數量已經連續9年上升，總銷售額同比上升了5%。另據尼爾森全球圖書市場報告，2012-2015年全球五大出版集團（阿歇特、哈珀·柯林斯、西門和舒斯特、麥克·米倫和企鵝蘭登）所佔電子書市場份額從46%下降到34%，小型出版商和自出版作者用低價競爭得到了42%的市場份額。
每經記者瞭解到，由於很多小型出版商和自出版作者沒有ISBN書號，基本上都是直接通過亞馬遜平臺進行銷售，導致數據無法被記錄，因此它們所佔的份額只會更多。
此外，儘管數字技術的發展給傳統出版行業帶來巨大沖擊。但在電子書強勁的勢頭之下，電子書過剩的現象也已經顯現。在傳統出版領域，書籍數量受到多方面制約。而電子書領域，某種程度上，貨架的空間可以是“無限”的。每天海量的電子書內容無疑讓讀者的注意力越來越分散。
有部分讀者開始經歷數字閱讀的疲勞。美國伊扎德出版社創始人之一提姆·邁考尼茨就表示：“隨著人們在屏幕前花費的時間越來越多，許多讀者開始尋找傳統、輕便和耐用的平裝書來閱讀。”
電子書市場追蹤網站Good e-Reader Intelligence主筆麥克•科茲洛夫斯基表示：“我覺得電子書就像寶來麗照相機或者黑膠唱片一樣，有自己的特定市場。不是人人都會買電子書，這個市場也許已經在接近飽和、逐漸穩定了。”
不過，大衛•默勒曼認為：“在一些專業領域，電子書可能會變得流行。比如說一些技術類的書籍，它需要及時地升級更新，電子書有利於降低出版成本，高效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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