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春又來


待得春又來


因為這場來得突然又猛烈的瘟疫,待在家整整兩個月未能出門,並不討厭宅家的閒逸,但更喜歡春天裡田間鄉野的味道。

全國人民一起與瘟疫作戰,沒有制服不了的敵人,近期來看,國內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每日確診人數從幾千、幾百,終於降到了兩位數,這是非常好的兆頭,雖然國際形勢愈演愈烈,我們卻已經勝利在望。

不想辜負了這大好春光,我們來到鄉下思居一個僻靜的小院。這裡毗鄰思居小鎮,從思居鎮上拐進一條鄉路,再往裡大概五六公里的路程,只需翻過一道山粱,繞過一片竹林,再往右邊的山溝方向走,公路終點那白牆灰瓦的二層小樓便是我們的目的地。

小樓背倚山粱,稀稀疏疏幾樹綠竹映襯於房前屋後,甚有孤村小院的清靜逸然。房前李花搖曳,燕穿鶯捎,蜂媒蝶使也不絕於豌豆胡豆花叢之間,它們在和煦的春陽裡自在無憂,訪著清清淡淡的花香流連其間,整個人都變得清爽、超脫,還很真實。在世俗之流裡,你捨不得的名利、不忍棄的濃情蜜意、糾纏不休的喜怒哀樂,終成過往的時候,哪一樣不為虛假?唯有眼前所見,唯有自由的春光,這擯棄喧囂的大自然才最可靠。

小樓前面是成片的菜畦、農田,還沒到插秧的時候,田裡積水很深,偶或有魚兒在水下調皮,啪的一聲後,點動波心,水面上漾開一個個圓圈,再逐漸暈染開去,直到消失,眨眼的功夫,水面又恢復平靜。想細看魚兒怎樣劃開那麼美的花來,更想一瞅潛魚的模樣,於是坐下來,揣著手機、手機架守珠待“兔”,魚兒像是看穿了你的意圖,又偏不再有響動,你要耐不住性子起身欲走,啪啪幾聲不知在水田的哪個角落又招惹得你欲走還休。我看出來了,水面的安靜只是表面的存在,底下群魚可不知在怎樣嬉戲玩樂,難怪田水混濁不堪。

還是不要去打擾它們的世外之樂,於是沿著田梗往小樓的對向走去,一道簡易的竹柵欄擋住去路,竹柵欄是防雞鴨們跑得太遠,所以並不太高,跨過去不難。柵欄外的田都已乾涸,田裡雜草叢生,看似已經荒廢,卻像鋪了一層棉絮,踩在上面軟綿綿的,生怕一腳踩空了陷進泥淖裡,實際上這是不必要的擔憂,大塊的野草早已將田泥牢牢抓緊,不留縫隙,任你或跑或跳也是無妨。沿路的油菜花開得正豔,不知名的野花野草也總能誘惑你的眼,你要稍一分心,又會一腳踩不穩,跌進路旁大大小小的蓄水坑裡,這些水坑最早的用途的是貯糞積肥,後來不常用了才演變成水坑。一路走過,雖也出現過幾次驚險,竟也不影響心情,反而更讓人想起小時候在田間割豬草的趣事。我們這群小人是油菜田的常客,田裡土質鬆軟,青草深而濃密,一把抓下去,能連根帶莖扯起大片。最有趣的,是頭頂上密密匝匝的油菜花朵,這樣被小人一擠蕩,花瓣涮涮地往下掉,小人從油菜地裡鑽出來時,滿頭滿身的都是,黃黃的裝扮著孩童的快樂,誰也不願撲去這些小花瓣,互相看著,哈哈哈笑得無所忌憚。

一陣微風吹來,眼前的油菜花又簌簌往下落,突然興起,顧不上矜持,低頭向菜田裡猛鑽進去,這頭鑽到那頭,再折回來,出來時,友人見我一身花瓣,甚覺可笑,我也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笑,友人怎知這來自孩童時的樂趣?怎知這內心深處隱秘的快樂?

越過油菜田、茂密的蔥韭地,來到山頂時,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山頂不過三四十平米寬,因為少有人來,山上雜草叢生,茅草更是深及半腰。微風徐來,餘暉掩映下的茅草野花輕舞飛揚,真是夕陽無限好。多想躺下來,暢然吮吸花草和著泥土的芳香———那是來自大地最純樸的氣息,最真實的表達——就這樣,無所拘束地看太陽西沉的淡然,看月亮掛樹梢的恬淡,看星星滿天的幽謐。

漫步田野間,哪怕一株小小的草,一朵不起眼的花也令人著迷,不僅是因為春天的欣欣向榮,更多的是田間所有關於生命的真實發生:已經長出來的,剛從土裡鑽出頭的,或者還沒有卻即將鑽出來的,一切都新奇而神秘。

這還不夠,定要體驗到農家的煙火才是完滿的。所以沿來時的路返回,又走過田硬時,我們放輕了腳步,看垂釣者屏息靜氣的模樣,生怕驚擾了快上鉤的魚兒。

走了這許久,有些累了,就歇下來烤燒烤,吃紅苕丸子,喝豆漿,看逐漸暗下來的天空,看房頂上的月亮,看幽藍的天幕下,燈光次第而起;擯棄人間浮華,享這片刻裡的世外清景。如此這般,願常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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