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記者 章咪佳
今天是3月14日，國際π日。
今年的“π日”很特殊，此刻全世界正被籠罩在一種巨大的不確定中，看上去，病毒仍在瘋狂肆虐、經濟指標搖搖欲墜，人心越發不安起來。
我想從π這個神秘的數字講起，借用公眾熟悉的文藝作品說起。π這個無理數的存在，也許可以給我們提供多一點的維度，來看待目前的境遇，展望之後的機遇。
因為李安先生執導的電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由Yann Martel（揚·馬特爾）同名小說改編】，全世界都對一位“π先生”很熟悉，他是電影的主人公。
電影的英文名字和原著一樣，“Life of Pi”，直譯是講“Pi的生命，或者Pi的生活”。
聽上去有點玄奧，Pi（π）怎麼會有生命呢？
小說主人公“π”的名字，原本叫做“Piscine Molitor Patel（派西尼·莫利托·帕特爾）”。可是他12歲那年，有人喊他作“‘排洩哩·帕特爾’”（派西尼的名字Piscine在英文中與表示小便的俚語Pissing音同），所有的孩子都大笑起來。
派西尼因此苦惱了好一陣子，他要實施一個計劃——
又有一次老師點名，
“輪到我了……
我從位子上站起來，匆匆朝黑板走去。老師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我已經拿起了一支粉筆，邊說邊走黑板上寫道：
我的名字叫
派西尼·莫利托·帕特爾
大家都叫我
——我在名字前面兩個字母下面畫了兩道線——
派·帕特爾
另外我又加上了
π=3.14
然後我畫了一個大圓圈，又畫了一條直徑，把圓一分為二，以此讓大家想起幾何初級教程。
教室裡鴉雀無聲。老師盯著黑板。我屏住了呼吸。接著他說：“很好，派，坐下。下次離開座位之前要請求老師的同意。”
……
我得救了。
π扭轉了小派西尼的人生局面。
如派提示同學的那樣，“π”是幾何學的一個基礎概念，
π=3.1415926535897932384626433832795028841971693993751058209749445923078164062
……
因為π是一個無理數——無限不循環的小數，所以它是無窮無盡的，不可預知的。
多像我們所處的世界，不可預期，像阿甘說的：“人生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巧克力是什麼滋味。”人生在不確定中無限延伸，而這種延伸，又極有可能是荒誕的，沒有任何規律的。
π是一個很神秘的數字：
圓大家再熟悉不過，圓的周長和直徑都是確定的，但是周長和直徑的比，就是一個無限不循環的小數。不管多大的圓，這個比值都是這個數字。
最理性最實在的東西，它往往又是最神秘的。
《Life of Pi》，如果講成“Pi的生活”，也有一種解讀。
生活也可以理解成災難，或者麻煩。
叔本華講過，在《福音書》裡頭，“世界”和“災難”幾乎是當作同義詞使用的。
小說的題目，如果換成“Pi的災難”，也未嘗不可。
π是一個險象環生，災難和麻煩層出不窮，每一步都超出預期的故事。
生活是不是也有這種面貌？它有時候不可思議，完全不可用人的理性來規範，它是實實在在的荒誕。
在小說裡，少年派經歷的世界，就是這麼一個無理數。
每一步他都有一些預期，可是很多預期都被破壞了，總是在別開生面。
“別開生面”有兩個含義：它可以表示，你有願望，被打消了；但反過來，絕望也打消了。慾望，或者希望也好，背後有一股你完全沒法理喻的神秘的力量在操作，你試圖理解它，它超出了你對它的理解。這是很難講道理的旅程。
最重要的是荒誕和希望。
我們每個人都期待生活應該是懷有希望的，理性的，可預期的，誰也不願意過前途茫茫的生活，總處在世事難料的狀態。
可是有的時候，人的旅程就是漂流，不是航行。
派後來說：“無論生活以怎樣的方式向你走來，你都必須接受它，儘可能地享受它。”
他在大西洋上，由抱怨上天，逐漸變成了接受。
就像荒誕的數字π，你想了解它？你能做的只是背下來——3.1415926……
改變不了，我們只能保持敬畏，這是一種和抱怨的形態相反的態度。當一個場景出來的時候，你真的不知道什麼意思，你有兩種選擇：
抱怨，是以自己的標準衡量，不符合你的指標，就咒罵；
敬畏不一樣，不太懂這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你若相信這會是別有意味的，現在不懂，也許將來會懂，這樣一種積極的沉默。
表面上暗藏殺機的局面，或許有些事情會是別開生面的。我們大部分人現在能做的，可能是延遲判斷。不要以自己的標準，以線性因果的思維方式，去規範一個神秘的生命之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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