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的父親

前幾天參加了爺爺的安葬禮,聽別人說過了,一個人走了,在出殯那一刻,誰哭地最厲害,誰就是走了的人最愛的人,哭地最厲害的人對走了的人也是最不捨的,對於亡人的離去他是最傷心的了,為什麼?因為有感情。這份感情還得必須是真感情,情到深處、真處才落淚,有的人哭的聲音最大,叫的聲音最大,其實是最假的!對於爺爺的走,我沒有哭,因為沒有感情,一年難得說幾句話,我要是哭了就顯地我這人太假了,我不是這樣的人,我去是履行一個責任,為妻子分擔。

守靈的人開始很多,但後來慢慢地就只有我和小爺爺、小奶奶了,還有四個人在打牌,小爺爺,我看地出來非常難受,這個心存善良之心的長輩,儘管他現在非常艱難,永遠回不到富有的從前,但這個人我非常敬重!

其實給爺爺守靈,我想到了很多,聽人說過,一個人心靈靜不靜,去幾次火葬場就可以了,也許這是真的!爺爺的走,我一點不難過,畢竟到了年齡,壽終正寢,要說難過就是看到小爺爺四個晚上沒睡,守在他哥哥旁邊,還有火化後的那一縷縷青煙。

那麼,我為什麼這幾天非常難受呢?原來我想起了亡父!這才是在我內心深處永遠抹不去的痛!撕心裂肺的痛!

我的父親,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一個非常老實、憨厚的人,一個吃了一輩子的苦的人!

在我印象中,最深刻的是年輕時候的父親永遠是早出晚歸,永遠是騎著永久牌自行車、揹著籃子,做點小買賣,回到家裡會拿出口袋裡皺的不象錢的錢數一數,整理好交一點給母親!

父親和母親表現出來不算恩愛,但還可以,父親從來沒有跟哪個女人扯上關係,父母也因此很少吵架,唯一記得地一次吵架是很小的時候,我跟他們睡,那時家裡人多,分床很晚,有一個夜晚突然醒來,被吵醒的,發現母親在罵父親,還用枕頭打父親,我哭著,隱隱約約聽母親說:"下次還幫別人耕田嗎?",父親一言不發,任由母親打罵,打痛了會說一句"這個女的傻的",母親累了、哭了,我也哭了,後來聽父親說母親怪他不該幫鄰家嫂子耕田。這是唯一一次我記得的父母吵架。

父親對我的愛,我印象最深的有兩次,一次是補習,我不想讀了,睡在樓上的床上,父親突然來到我旁邊,滿眼淚水對我說"去讀,小兒,再苦也要去",這是父親在我面前第一次流淚。補習期間,在學校外租房,父親做完小買賣後總要給我送在家裡母親做好的菜,給生活費我,看到我永遠是笑臉,有一次父親來我住的地方,我沒回,他就在那等,碰見了與我同租一家人房子的同學,女的,長地非常漂亮,她主動問父親是不是在找我,父親說"是的",後來我回來了,父親看到了我,還是跟往常一樣,永遠是溫和地笑著,給我菜和生活費,哪曉得高考結束後,父親突然對我說:"你今年有希望嗎?"我說:"穩的。"父親笑著又問:"那女孩子很漂亮,你將怎麼打算?"我看著父親很久,他依然是笑著,我說:"你說什麼,根本就沒有影的事。"父親後來跟我講他很擔心,跟母親說過"小兒今年又完了",這個男人,我的父親為我操碎了心,等父親轉身離去後,我瞬間淚崩。

還有一次是父親送我上大學,他特意買了一條有拉鍊的內褲,把錢放在裡面,交學費給班主任,他轉過身拿出錢,我當時覺得很丟人,現在想來我多傷心,深深地怪自己那時不懂事,到了大三,要上學報名了,沒錢了,我才明白原來是這樣,我跟父親同去找大哥,大哥剛成家不久,也很困難,我就主動說,叫大哥幫我貸點款,哪曉得大嫂說貸款要抵押,她也沒有什麼抵押的,我和父親倆馬上就走了,父親在前面哭,我在後面哭,父親哭著說:"我老了,不過小兒你放心,再怎麼難,你書還是要念完的。"父親曾經在信用社上過班,因為家裡人多,為了大家吃飯問題才出來的,所以裡面有些熟人,記得當時找了一個姓田的主任,後來大哥也來了,放款就更快了,從不貸款的父親當時貸了四千。

父親和我之間有太多地說不完的事,滿滿的都是父愛。

一個這麼老實的人、善良的人,從來不跟別人紅臉的人,在我當地口碑非常好的人,最後竟然那樣地走了,走地那麼意外,相向而行的車,司機喝了酒,前後只要有幾秒的時差,就不會發生了,哎!沒有如果。走的不體面,渾身是血,當換衣服的人把父親推起來時,嘴裡的血往外流,我知道父親永遠回不來了,曾經說好的永不分離不可能了,我全身發抖、我欲哭無淚、我心痛如刀絞,我要咒罵蒼天,為何如此不公……

我為父親守了7天靈,7個晚上沒有睡下,這又有什麼用呢!

我有說不完的話想對父親說,我有流不完的淚為我父而流,直到哭幹為止。

每當半夜醒來,想到亡父,我心痛如刀絞。

我的父親永遠不可能回來了!

“時間是治療心靈傷痛的最好良藥。痛苦,需要靠我們自己去慢慢化解。曾經愛過,傷過,痛過的記憶,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淡出我們的生活。當我們對痛苦無能為力時,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那些痛苦慢慢走遠。忘掉刻骨銘心的傷痛,忘掉痛徹心扉的感情,你才會在拐角處遇見幸福。”

我可能永遠找不到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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