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要不要说后悔,这真是一个恼人的问题

那年的秋雨下得特别稠,几乎天天乌云密布,下得人忧愁,下得人很是郁闷。这样的日子,一个人害怕独自坐在窗前,百无聊赖地数着不断落下的雨滴,所有伤心的往事都有可能瞬间打开闸门,一发而不可收,大雨如注,泪水喷涌如泉,伤心人、秋雨天、伤心事,如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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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对于小柔来说,心情阳光灿烂,因为她,恋爱了,恋爱中的女孩最美。她把这样恼人的天气当成两人雨中漫步的最好风景。下午饭后,小松撑起一把亮丽的红雨伞,小柔依偎在小松的身旁,他俩走在校园的小径上,四周幽静,丛林碧翠如洗。这条小径,两人也不知走了多少来回,仿佛是为他们特意铺成的小石板路。

两人浑身湿透了,彼此冷得瑟瑟发抖。他们边走边谈,夜色降临也不知觉,但宿舍楼的灯一下子全亮了,他们才意识到不能这样漫步了,天太冷,宿舍要关门。看来,要各回各宿舍了,不得不忍痛说再见!两人紧紧地相拥,又不舍地道别了。

小柔鼻梁上架个圆圆的黑边眼镜,身材瘦弱,但脸圆圆的,文静可爱,她高中时是她学校广播站的主持人。小松呢,长着满脸的络腮胡,看上去很有男人味,再加上壮实的体格、磁性的声音,标准理工男,是许多女孩首选的一款。听我的宿友说,络腮胡有不少女朋友,几乎几个星期换一个新的。有名的大众男款,人称“胡子哥”。不知道小柔会不会是他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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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柔是我们班的,我们班的同学提醒过她,说“胡子哥"心可花了,要她趁早退出。她半开玩笑地说,“女生让我退出是纯属妒忌,你们男生也真够可以,没有胡子哥的男人味也就算了,还要拆散我们的缘份,休想!狐狸吃不上葡萄不要说葡萄是酸的。”

她这句话把我们说晕了,到底是当局者迷,还是旁观者清,不得而知,拭目以待吧。

闭门常思自己过,闲谈莫议他人非。我们不要自寻烦恼,任凭他们去吧。

雨天终于见太阳了,天却越来越冷了。有一天,很好的太阳,但太阳照在身上,感觉不到有多温暖。我进教室的时候,发现小柔走路慢吞吞的,两个眼圈黑黑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班里安排的晚会,本来让她做主持人。她的宿友说,小柔连着几个星期,给胡子哥织“情人结毛衣”,简直如魔了。只要回到宿舍就开始织,站着织,坐着织,半躺着也织,白天织,晚上织,熄灯了,等老师查完宿舍,点起蜡烛织。她现在的口头禅是,“我再挑一钎子就快织完了!……”于是大家商量,那她就不主持了晚会了,让她休息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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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秋叶落光了,冬天来了,飘着满天的雪花。小柔给“胡子哥”织的“情人结”毛衣终于收线了。同时毛围巾、毛手套、毛裤、毛袜子也织成了,疲惫不堪的小柔长松一口气,瘫软在床上静养了几天。而雪,一直没有停。

我们问她,最近咋不见胡子哥到教室找你。她说胡子哥给他讲,学校派他去外地参加辩论大赛去了,时间要长一些才能回来,因为有好几轮比赛。我们也不再细问了。

但是,我们舍友分明看见胡子哥和另一个留着剪发头的女孩,在学校外面塬上的雪地里,来回追逐嬉笑打闹。这女孩不可能是小柔,小柔是长长的麻花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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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办呢,给她说呢,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觉得不说,良心不安。说了,她未必相信。小柔费尽辛苦,织这些东西,原本是给胡子哥一个惊喜的。她本打算胡子哥12月18日生日的时候亲手给他穿上她织的毛衣,围上她织的围巾,戴上她织的手套,穿上她织的毛裤、穿上她织的袜子,让他暖暖和和地过个冬天。谁曾想,摊上这么个大事。

恰好有一天,我们班下午没有课,可以休息半天。我们约了小柔到塬上转转,雪还没有停,散散心也是好的。我们班七八个男女生就顺着塬上的羊肠小道踏雪而上,终于爬上了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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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啊!白茫茫的一片,远处的村庄、树木披着厚厚的一层大雪,庄稼上也好像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白的毛毯。好个冰清玉洁的雪世界!

我们也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好不快活!突然,舍友小亮指着近处树下一块大石头说,“快看,上面好像还有字!”我们不约而同地凑到大石头前,见上面有人在覆盖着大石头的雪上用树枝写着“爱的故事”。

女生们尖叫起来:“好浪漫啊!谁这么有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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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指着这一行字正议论的时候,一大拨男女生正对面迎着我们往回走。太不凑巧了,最后迎面走来的是胡子哥和剪发妹,他们相依相偎,打着伞,眉飞色舞,聊得正欢。和小柔正撞了当面,小柔伸出食指,愤怒地指着胡子哥,刚出口说一个“你”字,就晕过去了,他们俩人见状,落荒而逃。

我们顿时赏雪兴致一扫而光,大家赶忙七手八脚地把小柔抬下塬,找了一家最近的医院,让大夫看看。大夫很和善,安慰我们说:“她没事,就是过度劳累,过度焦虑引起的,打完吊针,静养几天就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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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陪着小柔打完针,小柔恢复了神智,眼里满是泪水,始终不说一句话。我们也不知如何劝她,一路默默地送她回宿舍。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我们几个男生回到宿舍,炸开锅了。

小林愤愤地说:“咋整?把狗日的胡子锤一顿,解一下恨!”

班长小宝说:“不行,会被学校开除的!”

小森接着说:“难道这样就过去了!太窝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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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不紧不忙地说:“痴情女子负心汉,陈世美与秦香莲……”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舍友们的咒骂声淹没了。

议论了后半夜,无结果。

又过了几天,雪停了,太阳出来了,但寒风刺骨。晚上我们上晚自习,发现小柔不见了。大家慌了,赶紧四处寻找,还是小花聪明,她问会不会去找胡子了。

我们十几个男女生,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胡子所在的教室,发现小柔就坐在胡子教室下面一层楼梯的冰冷的台阶上,披头撒发,连眼镜也不见了,样子非常吓人,眼里没有一丝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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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站起身,飞快地爬上楼梯,我们紧追不舍。她一脚揣开胡子教室的门,教室里座无虚席,还好,没有老师,男生女生全愣了,顿时鸦雀无声。小柔声嘶力竭地大喊:“王大友,是男人给我滚出来!”

胡子面无表情,大踏步地走到小柔跟前,说:“不要闹好不好,这么多人,不好看!”

小柔使尽凭生力气,“啪”的打了胡子一记响亮的耳光,又把在场所有的同学看呆了。胡子想要还手,我们班来的高大壮男生齐上阵,往胡子跟前凑,胡子半天愣在原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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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柔就大骂起来:“你真是人物!不知道骗了多少纯情少女,编了多少谎话,我真后悔没有听我们班同学的话,和你在一起,真是瞎了眼了!和你分手真是……”

我们觉得她闹得差不多了,胡子班的班长和同学也劝胡子,也劝我们一帮人回教室去。我们就力劝小柔先请假回宿舍,吩咐几个舍友看好她,她不敢有什么想不开。

过了几天,好像是周六,刮大风。小柔约我出校门,她手里提着一个大黑色袋子,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两个人默默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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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我走出校门,走到校门外的小树林,停下来,掏出黑袋子的东西,原来是几个月以来不分白天黑夜赶织出来的毛围巾、“情人结毛衣”、毛裤、毛手套、毛袜子等东西。她一个一个掏出来,打开打火机,风大,吹灭了,又打开,火苗刚起来,又被大风吹灭了。反复了几次,都没有打着火,我看见她的手在发抖,泪水滴在了她纤细的手指上。

我夺过打火机,用手罩住呼呼刮的大风,试了三次,火终于着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揣着剪子,将织的东西铰碎了,一点一点地烧。火苗越烧越旺,我们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相互往火上添铰碎了的毛线,她一边烧一边流泪,直到把带来的所有东西都化为灰烬,我们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小树林,回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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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毕业了。我们送小柔回家的时候,又碰见胡子哥和牛仔学妹在一起。小柔老远看见了,撇着头等他们走过去。他们走远了,我发现小柔的眼里还噙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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