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疫情防控,鄉村小鎮也不例外。前些天鎮上還只是有些風聲,最近兩天氣氛驟然緊張。人們開始忙著搶購生活必需品,然後囤集在家中,開始足不出戶了。曾經喧譁的街道突然之間變得冷冷清清。
郝老闆的藥房就開在菜市場的入口,這個得天獨厚的風水寶地,這些年讓他賺得盆滿缽滿,在縣城買了兩套房子。這個人不但會做生意,腦子又活絡,進貨渠道多,鎮上其他藥房的口罩都賣脫銷了,他店裡還有。那是昨天傍晚,在縣醫院工作的兒子悄悄回到鎮上,順便帶來的半紙箱子口罩。望著一包包簇新的紅的藍的貨,他心裡樂滋滋的。
清晨,藥房的門剛打開不久,一輛電動三輪車在門口停了下來。郝老闆看到那是菜販子徐三的車,車斗裡擺滿了看上去差不多大小的白菜。這傢伙此刻正大步流星向店裡走來,臉上居然不戴口罩。他人還沒進門,聲音早就飄進了耳朵裡。
“郝老闆,店裡有口罩嗎?”
郝老闆“嗯”了一聲。徐三立刻追問道,“多少錢一隻?”
“三十五塊。”郝老闆站在離他一米開外的地方,淡定的回答。
“這麼貴啊!”徐三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張大嘴巴瞪著他只露出兩隻眼睛的臉,說,“便宜一點吧?”
郝老闆搖搖頭,回道,“現在什麼時候了。你買不買?不買趕緊走,別擋著我做生意。”
想到不戴口罩是多麼不安全,徐三一狠心掏出七十塊買了兩隻。但他還不忘推銷,問,“大白菜要不?”
藥房老闆突然想起家裡正缺這菜。昨兒媳婦尋遍了菜場也沒買著——和口罩一樣,大白菜也脫銷了。他問道,“多少錢一斤?”
徐三嘿嘿笑著說,“現在哪裡還按斤賣,論個數。在家早稱好的,都一樣重。”
“多少錢一個呢?”郝老闆知道眼前的菜販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定也會哄抬價格。
“二十。”徐三果然不出所料地回答他。這回該輪到他驚訝地盯著徐三那張可惡的臉了。他還是買了兩個,從徐三給的七十塊錢裡抽出四十遞給了他,嘴裡不忘揶揄道,“你這是發國難財。”
徐三立刻咧開大嘴,反唇相譏,“一樣,一樣。”
郝老闆趕緊叫道,“快把口罩戴上,瞧你那傻樣。”
將近中午,藥房裡的口罩賣得所剩無幾了。望著抽屜裡厚厚的錢,郝老闆心裡樂開了花。一輛警車靜靜地在門前馬路上停了下來。他老遠就看到趙警官走在前面,後面跟著一個助手,手裡拿著兩張細長的紙條朝店裡走來。他心裡一咯噔,慌忙站起身,滿臉堆著笑,迎了上去。
“郝老闆,群眾反映你高價賣口罩。根據國家法規,對你作出處罰五十萬的二人定。”趙警官神情嚴肅地說。
他還想狡辯,趙警官作了一個不容置疑的手勢,並威嚴地說,“現在不是跟你開玩笑,要麼交罰款,要麼就封店門。”說完,他就吩咐助手上前貼封條。
郝老闆哪裡還有阻擋的膽,垂頭喪氣地長嘆一聲,眼睜睜地看著兩張莊嚴的封條在店門上打了一個大大的“Ⅹ”字。突然,他看到戧在牆角的兩棵白菜,便不服地說,“徐三也高價賣大白菜,為什麼不罰他,只罰我?”
“啊!有這事?”趙警官警覺地望著他,“你怎麼知道?”
他便指著那兩棵大白菜,把早上的經過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趙警官和助手立刻鑽進警車,在街道盡頭拐彎處遇上了正準備回家的徐三,此刻他正哼著小調,車斗裡已經空了。兩個警察站在他面前,目光尖銳地望著他,他嚇得瑟瑟發抖。還沒有等他說什麼,兩個胳膊就被人別住,然後整個人被塞進了警車裡。
精明的人徐三還沒為賺到一筆錢高興一會,就像霜打的茄子走出了派出所,心疼地望著手裡的二十萬罰單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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