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中醫經典須“猛火煮、慢火燉”

學習中醫有一條刻骨銘心的體會,即切忌“夾生飯”。人在20歲左右,25歲之前,是大腦的機械性記憶能力最強的時候。這一階段記熟了的東西,以後不容易忘掉。這一階段一旦形成了記憶不準的“夾生飯”,往往一輩子都處於似是而非、似懂非懂的狀態之中。

熟讀經典,是每一位臨床中醫工作者入門的基本功。筆者這裡僅以《傷寒雜病論》為例,談一些學習的方法與體會。

​學中醫經典須“猛火煮、慢火燉”


​學中醫經典須“猛火煮、慢火燉”


​學中醫經典須“猛火煮、慢火燉”




猛火煮——使其言如出於吾之口

第一次讀經典醫著的時候,要集中時間,集中精力,熟讀牢記。其目的,是要狠抓“三個基本”,即理解經典的基本概念,牢記經典的基本內容,初步形成符合中醫原創特色的基本思維方式。這三個基本是相互聯繫的,也是步步深入的。

什麼叫“猛火煮”?是指第一次讀經典醫著的時候,就像大火煮生米一樣,集中時間,集中精力,一次煮透,熟讀牢記,不留夾生飯。借用朱熹治學的要求,就是要達到“使其言如出於吾之口”。提起經典裡的章、節、段、句,就好像從己口中講出自己心裡話一樣流利、自然。這一目標,應該在中醫教育的本科階段完成。即使要補課,做到“使其言如出於吾之口”,也必須趁著記憶力強的年輕時候,抓緊時機“猛火煮”。

“猛火煮”的目的,是要狠抓“三個基本”。這就是:

理解經典的基本概念,牢記經典的基本內容,初步形成符合中醫原創特色的基本思維方式。這三個基本是相互聯繫的,也是步步深入的。當理解基本概念,牢記基本內容的時候,頭腦裡已經大體構成了中醫特色的基本思維方式。所以在中醫本科學習階段,必須在這“三個基本”上下大功夫。以此為基礎,往後即使再學點西醫的常識,也會清醒地認識到西醫與中醫在基本理論上的本質區別,不致於陷入“中醫西化”的誤區了。

筆者是從“師帶徒”的途徑走進中醫學殿堂的。讀研究生之前,沒有上過中醫藥大學。在“師帶徒”之初,先用了一年半的時間熟背中醫入門的基礎讀本,比如《藥性四百味歌括》《藥性賦》《針灸經穴分寸歌》《經絡循行路線歌》《瀕湖脈學》以及《四言舉要》《湯頭歌訣》《醫學三字經》《醫學實在易》等。一年半之後開始背經典醫著,主要有李士材的《內經知要》、張仲景《傷寒論》《金匱要略》、葉天士的《外感溫熱篇》和吳鞠通的《溫病條辨》。

那時候老師診務繁忙,沒有機會逐條進行講解,讓我們結合參考書自學、自背。比如學《傷寒論》的參考書有成無己的《註解傷寒論》、尤在涇的《傷寒貫珠集》、柯琴的《傷寒來蘇集》,當時南京中醫學院出版的《傷寒論譯釋》以及第二版《傷寒論講義》。在大體瞭解經典文意的前提下,要求學生逐條熟讀熟記。用老師的話講:“必須在嘴皮子上練好機械功,張口成誦。”

考核時,老師要求我們把《傷寒論》手抄本放在他面前,他半閉著眼睛聽我們背誦,從第一條背到三百九十七條。中間遇到不熟練處,他的提示不超過三處,三處提示之後再遇到不熟練處,就得從頭再讀、再記、再背,然後再考核驗收。當年我從頭背一遍《傷寒論》用一個半小時;《金匱要略》1小時10分鐘,快的時候1小時5分;《外感溫熱篇》是19分鐘到20分鐘;《溫病條辨》是55分鐘。

我這一生最大的幸運是遇到了柴浩然老師。經歷了那一階段的學習之後,在上述課目上基本上做到了“使其言如出於吾之口”。這為後來的繼續深造和一生從事中醫臨床與研究,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經歷了“猛火煮”這一階段之後,往後進一步學習、消化、研究、使用起來,就非常方便,非常容易了。

在學習中醫基礎,熟讀中醫經典中,有一條刻骨銘心的體會,即切忌“夾生飯”。人在20歲左右,25歲之前,是大腦的機械性記憶能力最強的時候。這一階段記熟了的東西,以後不容易忘掉。這一階段一旦形成了記憶不準的“夾生飯”,往往一輩子都處於似是而非、似懂非懂的狀態之中。

《黃帝內經》接近20萬字,《傷寒論》《金匱要略》也就四五萬字,真正下定決心去熟背,其實並不難。過去中國的讀書人,少年時候讀《幼學瓊林》《三字經》《百家姓》《弟子規》《千字文》等,青年的時候讀“四書五經”。一輩子做人、做事,受用無窮。接下去再拓寬學習研究,便會基礎牢固,觸類旁通。當年接受“師帶徒”教育方式,也是這樣。先背中醫通識課目,再背中醫經典醫著。經過如此的“猛火煮”以後,在臨床中消化吸收,在成長中拓寬視野,補充新知就比較方便了。這一中醫教育之路,值得我們今天反思、研究。

如今中醫大專院校要求學生學習外語,我看熟讀中醫經典醫著可能比學習外語更容易一些。當年作為中醫教育史上的第一屆研究生,學校鼓勵我們選修外語,我固執地放棄了。那時的想法很簡單,我們這批研究生是在中醫後繼乏人的社會呼聲中入學的,所以自己覺得把古漢語學好,把中醫學透是我們首要的任務。今天想起來,我仍然對當年的選擇感到欣慰。

慢火燉——使其意如出於吾之心

在“猛火煮”之後,仔細深入地品味經典的原意,在精思中全面消化吸收。是中醫碩士或者博士教育的重點,或者一個人通過中醫持續教育、終身教育,在長期努力、不斷加深對經典理解上的主要任務。其目的在於“一個確立、兩個掌握”,即

確立臨床辨證論治的思維方式,掌握經典醫著的用方、用藥規律

“慢火燉”的意思是,在“猛火煮”之後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仔細深入地品味經典的原意,在精思中全面消化吸收。還借用朱熹的話來講,“慢火燉”的目標是,“使其意如出於吾之心”,亦即完全徹底地匯通經典醫著之奧意

“慢火燉”是中醫碩士或者博士教育的重點,或者一個人通過中醫持續教育、終身教育,在長期努力,不斷加深對經典理解上的主要任務。其目的在於一個確立、兩個掌握。一個確立是:確立臨床辨證論治的思維方式。兩個掌握是:掌握經典醫著的用方規律,掌握經典醫著的用藥規律。

得意而忘言的啟示

莊子講到“得意而忘言”時,有這樣一段話:“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筌者所以在魚,得魚而忘筌;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意思是,騎著馬追兔子,得到了兔子卻忘記了馬;筌是用來捕魚的工具,捕到了魚卻丟掉了工具。莊子這裡的重點,在於強調得意而忘言,即針對表達知識的名實關係講的。

文字是名,知識是實;文字是傳承知識的工具,知識因文字而廣為傳播。疏遠了原來的承載知識的文字語言環境、氛圍,拘泥於初期的淺薄理解,忽視了文字在歷史演進過程中的不斷變遷,固有的知識、學問則可能籠罩在失真的危險之中。比如,《黃帝內經》的語言是最精粹的古代文言,因為後世文字語言的不斷變遷,則需要後世為其做註釋或白話翻譯。近代在經典醫著的白話翻譯和外文翻譯中,詞不達意,似是而非的問題十分普遍。這其實都是得意而忘言的現象。

記得20世紀80年代我在中華中醫藥學會工作期間,曾向許多中醫名老專家討論、請教讀經典的問題。近乎一致的觀點是:青年時期多讀一些注家,中年以後只讀經典原著。青年時期入門未久,需要泛觀博覽,由淺入深;中年時期根基已固,思維精深,所以只讀原著,自可準確、深刻、全面地領會經典醫著深邃的原意。其中所蘊藏的憂心,也是莊子的“得意而忘言”。

“得意而忘言”,幾乎是中國傳統文化傳承中的一種通病。它不僅指文字語言方面,更主要的在於醫學概念與內容方面。把秦漢時期的文字語言所承載的《黃帝內經》《傷寒雜病論》,用現代文字語言的形式和習慣直接表達,是一件十分嚴肅,十分困難的事情。其嚴肅與困難的程度,甚至不亞於外文的翻譯。

1985年我在中華中醫藥學會工作期間,親自經手向上級主管部門申請創辦兩種學術期刊。一為《中醫學》,屬於高級學術理論類期刊;一為《學中醫》,屬於科學普及類期刊。1986年正式創刊時,《中醫學》更名為《中國醫學學報》,《學中醫》至今沒有問世。原因是《學中醫》屬於“科普”類的期刊,其中的文章必須經得起兩次翻譯的嚴格檢驗:一是把中醫經典醫著的原意翻譯為現代文字語言,二是把現代文字語言表達的中醫學道理翻譯為大眾化的通俗語言。經過兩次翻譯的科普作品則可能成為“自以為得意,其實已忘言,結果是言意兩失、非驢非馬的第三種怪物”。

因此在中醫的研究生教育中,引導學生衝出“得意而忘言”的雙重迷霧,原汁原味地理解中醫經典的含義,是這一階段學習研究中必須注意的重要問題。

關於類證分析

類證分析,即關於同類證候相互關係的臨床研究。這裡的同類證候,指的是臨床表現相似或先後相關的證候。因為證候是病機在感性認識上的表現,病機是證候本質的理性概括。因此對於相似證候以及證候的變化進行綜合性分析比較,有利於深入、細緻地揭示疾病病機演變的軌跡。

1978年在研究生學習過程中,劉渡舟老師指導我們做了一次非常有意義的類證分析。仿照《傷寒明理論》的做法,對《金匱要略》和《傷寒論》裡的證候進行歸納、分類。比如頭痛,把所有提到頭痛,或者隱含了頭痛的條文都提出來,放在桌面上一條一條地進行比較,分析不同條文中證候的特點,比較不同病機裡證候變化的關係。在分析比較過程中,使得我們對《傷寒論》《金匱要略》證候的表現和演變,有了比較深入細緻的認識

後在《傷寒論》《金匱要略》的教學中,我要求學生就《傷寒論》《金匱要略》分別做出兩套卡片來。這裡以《傷寒論》為例,一套是把《傷寒論》的397條寫成397張卡片,一套是把《傷寒論》的113方做成另一套卡片。在做類證分析時,把與其一證候相似或者前後相關的卡片,統統抽調出來,放在平臺上進行比較、研究。比如說發熱,把與發熱相關的惡寒發熱、往來寒熱、蒸蒸發熱、不惡寒而惡熱等等相關的卡片,全部抽調出來放在桌面上進行分析比較。這時候,《傷寒論》六經病傳變中關於熱和寒的變化軌跡,一下子都看清楚了。

做類證分析的目的,在於全面確立起辨證論治的思維方式。

其實在臨床上,每一位中醫每天都在不斷地做類證分析,只是我們把它稱之為辨證而已。如果在學校讀經典的時候下了這一番功夫,臨床上的類證分析就要方便、自然、靈活得多。可見,在學生學校讀經典的時候便學會了類證分析,這是提高中醫臨床醫生辨證論治水平的最佳時期與最佳選擇。

關於類方的分析與研究

類方,是大體屬於同一類的方劑。也就是藥物組成相近、臨床功效相似的那一些方劑。把同一類方劑放在一起做比較、分析、研究,是方劑學習中非常簡單、有效的學習辦法

把《傷寒論》的113方,做類方分析。全部《傷寒論》的方劑,除了極少數外,需要做類方分析的,大體是麻黃湯類、桂枝湯類、越婢湯類、葛根湯類、青龍湯類、柴胡湯類、瀉心湯類、白虎湯類、承氣湯類、理中湯類、四逆湯類,計11類。這時候仍然使用前面兩套卡片,將同一類方劑放在一起比較、分析、研究。這對於訓練和把握病機、治則、選方、用藥的內在聯繫,尤其對於學習遣方用藥的規矩和技巧

,是非常有意義的。

以越婢湯的類方為例:《傷寒論》在太陽病篇裡講的桂枝二越婢一湯之前,並沒有把越婢湯提到突出的位置上來。太陽病篇的“太陽溫病,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一條,按其病機特點,就應該選用越婢湯為主方。聯繫到《金匱要略》裡的越婢加半夏湯、越婢加術湯等,也證明這一判斷是正確的。因為張仲景在治療衛氣鬱閉、熱鬱於內時,在治療衛氣鬱閉、水氣鬱於內時,都用了以辛涼解表為主的越婢湯類方。

越婢湯類方最突出的一點是麻黃和石膏的配伍由此進一步聯繫到溫病的辛涼解表劑,不難看出張仲景的越婢湯、麻杏石甘湯,與《溫病條辨》裡的桑菊飲、銀翹散以及辛涼重劑的白虎湯,其中都貫穿著“辛涼”這樣一條共同的配伍原則。所以越婢湯、麻杏石甘湯、桑菊飲、銀翹散乃至白虎湯,雖然選藥不同,但是治則原則完全相同,都屬於辛涼解表的同一類方劑。

如此比較、分析、研究之後,自然會進一步看到以下四條比《傷寒論》類方分析更為重要的學術意義:

其一,越婢湯是《傷寒論》太陽篇中風、傷寒、溫病三大表證裡,治療太陽病溫病的正宗方劑。

其二,越婢湯、越婢加朮湯、越婢加半夏湯,三方對應的病機均為衛氣鬱閉。這是以開腠發汗、宣通衛氣為主,在治療熱鬱於內和溼鬱於內兩種不同疾病中的靈活運用,也是中醫異病同治優勢在《傷寒雜病論》的突出體現。

其三,越婢湯、銀翹散、桑菊飲三方,藥物組成相去甚遠,治療範圍與病機的針對性卻十分近似。所以此三方的配伍原則,彼此相通,均為辛涼解表同一類方劑。

其四,“傷寒”與“溫病”兩派之間,長期以來毫無意義的“寒溫對立”之爭,由此露出了真象——從類方分析、治則分析上,已經初步看出傷寒與溫病兩者,在病機理論上的同一性了。

對於《傷寒論》的承氣湯類方,我們這裡也做一分析。《傷寒論》的承氣湯類方,主要指大承氣湯、小承氣湯、調胃承氣湯這三條方劑。這一類方分析,需要考慮的是,

為什麼三方在藥物上有所加減,在劑量上有所變化,這三方所針對的病機與治療原則便明顯不同了呢?另外,由張仲景《傷寒論》的“三承氣湯”,延伸到吳鞠通《溫病條辨》裡提到的“陽明溫病,下之不通,其證有五”那一段文字中所提及的“五加減承氣湯”。當把這八個承氣方聯繫起來分析時,就會明顯地看到以張仲景的三個承氣方為基礎,演變成《溫病條辨》裡的“五承氣湯”,其方劑組成更合理、藥物配合更靈活。因而更增進了《傷寒論》與《溫病條辨》在理論體系上一致性的認識。

做類方分析的目的,在於熟練地掌握好臨床看家基本方劑。所謂臨床看家基本方劑,就是那些運用最廣泛、理解最深刻、加減變化最靈活的臨床基本方劑。上述類方分析中,《傷寒論》的113方,核心是11個基礎方劑。將這11個基礎方劑的加減變化規律搞明白之後,一本《傷寒論》的選方用藥規律,大體就掌握了。從此舉一反三,可以從中悟出一條讀方劑學專著的方法來。

歷代醫家留下的方劑學專著很多,動輒數千、數萬,全部彙集起來,誠可謂多不勝數。如果以類方分析的方法來讀方劑學專著,把方劑內在的變化法度和規律搞清楚、弄明白,數千、數萬條方劑在我們手中就會濃縮為數十條臨床看家基本方劑,從此也就掌握了方劑加減變化的原則和規律。於是在中醫臨床上,自己就可以根據實際病情,組成比方書中更具體、更準確的有效方劑來。這豈不事半功倍了嘛!

如果一個人不在經典上下功夫,而是從學習方劑學開始,一頭鑽進歷代方劑專著的註釋大海之中,恐怕歷代再好的方劑,將永遠不會成為自己手裡看家的基本方劑

用藥規律與特點的分析研究

《傷寒論》裡的桂枝使用得最多,見於三十餘方之中。在三十餘個不同的方劑裡,桂枝的配伍形式與原則是什麼?桂枝在每個方劑裡解決什麼問題?發揮什麼作用?這類問題是需要認真對待的。

首先,藥物的功效在四氣、五味。四氣不是由外表感覺而來,五味不是嘴巴品嚐的結果,而是在臨床功效、歸經的前提下,總結確定的。所以我們說,功效在性味。

另外,中藥的功效在配伍中。比如《傷寒論》裡,麻黃和桂枝相配伍,可以開腠發汗;麻黃和杏仁相配伍,可以宣肺平喘;麻黃和蒼朮或者白朮相配伍,可以發散表溼;麻黃和石膏相配伍,可以發越鬱陽,對於外寒內熱這一病機是最恰當的一種配伍。人們習慣上講的“用藥如用兵”,其實是“用方如用兵”。方劑的奧妙處,是藥物之間的相互配伍;君、臣、佐、使的嚴格配伍,是服從於治療原則的;所以藥物的療效,首先是配伍前提下的體現

。這些基本理論,在經典中體現得最突出。所以藥物的功效與使用規律,必須以方劑配伍上來體會、來理解。

還有,《傷寒論》和《金匱要略》裡符合病機和配伍要求的那些藥物的用量,更需要我們留意。藥物用量是根據病情的輕重、標本、緩急而確定的,也是具體病機演變情況下的需要。在長期的教學與臨床中我一直強調,必須重視研究經典,特別是對張仲景《傷寒論》和《金匱要略》藥物用量的研究。否則,你儘管用的是《傷寒論》、《金匱要略》的方劑,臨床療效也不會好。

比如桂枝這味藥,在《傷寒論》裡用量變化所彰顯的張力是非常大的。桂枝用量最大的一個方是桂枝甘草湯。方中四兩桂枝,二兩甘草,煎好之後,一次頓服。那個時候的一兩,相當於現在的15.625克,那四兩就相當於現在的60多克。然而在桂枝麻黃各半湯,桂枝二越婢一湯,桂枝二麻黃一湯裡,桂枝的量用就小得多。《傷寒論》的湯劑裡桂枝用量最小的一方,是厥陰篇的麻黃升麻湯。該方用桂枝僅六銖,即四分之一兩,而且煎好之後分3次服完。

這就是說,一次服下去的桂枝是二銖,即一兩的十二分之一。把一次服下的桂枝量來比較,張仲景在桂枝甘草湯和麻黃升麻湯裡用的桂枝量,相差48倍。於是聯繫到病機來考量,不難看出這兩個方劑所對應的臨床病機之間,差異是多麼的大。不言而喻,

藥物的用量問題,表明了臨床病機的巨大差異。因此研究《傷寒論》、《金匱要略》時,不研究藥物的用量問題,無疑是嚴重不足。按照張仲景的藥物用量,符合病機與配伍要求的用量,才是真正的常用量。

當今《中藥講義》裡所寫的常用量,反而是一種模糊定量。由於沒有清晰地作出病機分析,沒有深刻研究藥量變化的意義,表面上好像是比較規範的量,實質上不是臨床治療的真正有效量。希望大家今後在臨床實踐中進一步研究、思考這一問題。

一味桂枝,在《傷寒論》裡出現於30多首方劑之中。在合理配伍和權變用量的基礎上,桂枝可以用於溫通經脈,用於振奮衛氣,用於溫通心陽,用於峻補心陽,用於溫降衝逆,用於溫陽行水,用於溫化寒飲等。這並非桂枝一味藥什麼病都可以用,只不過張仲景在靈活配伍與靈活用量上的舉而已。應該說,一本《傷寒論》,所用的藥物僅84味,倘若每一味藥物在用量、配伍上都可以像桂枝那樣選藥準確,用量靈活,那麼84味藥物就足以適應臨床治療無窮之變的需要。做不到選藥準確,用量靈活,即使懷抱著《本草綱目》,也會感到無藥可用的。

常常聽到有人說,讀《傷寒論》花了很長時間,卻總是讀不透,悟不透。在我看來,關鍵是讀《傷寒論》的方法要對頭,要抓住要領。倘若能從這裡講的“一個確立、兩個把握”上入手,相信就會收到事半功倍的良好效果。

THE END —



1、文源:中醫書友會,編校/劉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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