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我還會夢到,那些追著火車奔跑的日子

偶爾我還會夢到,那些追著火車奔跑的日子。

我家不遠處有一條鐵路,朦朦朧朧永遠望不見盡頭的鐵軌,載著我們那一代人很多的童年過往。

​偶爾我還會夢到,那些追著火車奔跑的日子

初春來臨,鐵軌旁芬芳的青草香總能吸引孩子們,前來找尋從寒冬裡甦醒過來的世界。鐵路兩旁有很多茂盛的樹林,挺拔屹立的楊樹、端莊翠綠的松樹、瘦得像“麻桿兒”一樣的水曲柳,總會用星星點點的新綠傳頌春天來臨的信號。

炎熱的夏日午後,這裡是孩子們聚集散步的優選聖地,沿著鐵軌漫步,時而蒐羅著鐵軌旁的“奇珍異寶”(打火石、岩石等),時而走進一片密林,或是採蘑菇、撿拾松塔,或是胳膊纏著“麻桿兒”翻個跟頭。

那時候我們對火車充滿了好奇,有時候我們像躲避鬼子進村一樣,聽到火車在一公里開外鳴響時,立刻衝下鐵路躲在大大的土堆後面,窺視著火車的一舉一動,直到走遠我們才放心的出來。

那時候想不明白火車裡的都是些什麼人,每天匆匆忙忙的跟著火車奔走,有時候我覺得他們都是有錢人,高出袋裝方便麵三倍價格的大碗麵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偶爾我還會夢到,那些追著火車奔跑的日子

多雨季節裡,去往學校的路常常泥濘不堪,如若執意涉險一成不變,泥沙很可能填滿自行車的瓦蓋,那樣就只能扛著自行車前進。鐵路邊狹窄的小路就成了不二之選。

當然要想從此騎車卻是著實考驗騎車功力的技術活,路下面雖不是萬丈深淵,但也有很陡的下坡,一旦偏離方向掉下去,不是摔掉大牙也得和不遠處的大樹來個親密接觸。

有一年夏天,村子裡遭遇了水災,連綿的大雨淹到了鐵路下面一公里內的樹林和農田,害得我們常常要淌水過河。

沒想到那年冬天,這一大片冰河卻成了孩子們的樂園,冰面上熱水朝天進行著“冰車競速賽”,清澈的冰面下豐盈的水草清楚可見,甚至還能看到小魚、小蝦在水底游來游去,色彩斑斕的水草冰封在晶瑩剔透的冰面裡,宛如一塊上等的琥珀,美不勝收。

​偶爾我還會夢到,那些追著火車奔跑的日子

這裡也是我們探險的必走之路,最常去的是叫做“機場”的村子,後來我才知道,那裡是日本鬼子侵略東北時修建的飛機場,小日本投降後,這裡曾作為中國空軍飛行學校的訓練基地。

至今在這片土地上還能看到一些跑道遺址,但村子裡已經少有人家。村子裡的建築極富時代氣息,紅房子、革命標語,我們對這裡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在這裡我們撿到過子彈殼,也搜尋到了很多其他的“寶貝”。

在去機場的路上,有一個山丁子樹,樹上會結一種很小、很酸的綠色果實,每次途徑這裡,必定會摘一把做為路上的零食。因為路途遙遠,實際上我們並沒有太多次嚐到這野果的酸爽。

​偶爾我還會夢到,那些追著火車奔跑的日子

一天的探險歸來,似乎並無疲憊之感,我擺弄著手裡的青草杆兒,含著一片樹葉吹不出聲響。沿著長長的鐵軌漫不經心的走向家的方向,猜測著今天的晚飯,揮手道別,明天還會是個好天氣吧,我不禁這樣想。

遠天的殘陽被雲朵半掩著,溜出一抹炫彩霞光,遠處裊裊炊煙,風也匿了蹤影,樹林裡一片靜寂。遠處一聲悠遠的笛鳴,瞬間打破所有的安靜,穿過林木、草地、田野、小河、村莊。

​偶爾我還會夢到,那些追著火車奔跑的日子

聽說很久以前,村子裡有個聾子在鐵道邊上放羊,當火車從遠處極速駛來時,她始終沒有發現危險的逼近,最終命喪車底,這個悲傷又恐怖的故事,使我從不敢在黑夜接近鐵路。

在小學時候還發生過一次恐怖的事,那次我和小夥伴像往常一樣沿著鐵軌回家,忽然看到鐵路不遠處的樹林旁有一堆葦草,一向顧家的小夥伴想要把葦草抱回去作為燒火柴。

正當他拿著樹枝挑開葦草堆時,突然他像發了瘋一樣開始拼命跑,一臉懵逼的我顧不上問緣由,只能跟著他一路狂奔,直到跑回我家裡,驚魂未定的他才吞吞吐吐說出剛才看到的驚恐畫面。

那是一個死孩子,後來聽說是出生時就死了。這件事怕是小夥伴最大的童年陰影,每年過年回家見面我們還會談起那一次的恐怖經歷。

​偶爾我還會夢到,那些追著火車奔跑的日子

如今,曾經和綠樹青草交相輝映的綠皮火車已經越來越少,1塊5毛錢的車票已經成為歷史,我也很多年沒有再沿著鐵軌漫步,那青草的芬芳也逐漸被我遺忘。

從艱難的一步跨過一個枕木,到一步可以跨過兩個、三個,伴隨著呼嘯列車飛馳而過的,是一去不返的匆匆時光,是我們的成長。

那漫長的鐵軌綿延,依舊看不清終點,但我們前行的方向卻愈加清晰。只管向前,勿問遠方。

​偶爾我還會夢到,那些追著火車奔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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