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臉男被當《千與千尋》男一號,宮崎駿都沒想到

2001年暑期檔,《千與千尋》開啟大規模宣傳,鈴木敏夫選用大量無臉男的宣發資料。


往常對宣發並不關心的宮崎駿,就問鈴木敏夫,“為啥用那麼多無臉男宣發?”

鈴木反問,“影片不是千尋和無臉男的故事嗎?”

宮崎駿也問他,“怎麼可能?這不是千尋和白龍的故事嗎?”


被誤解是表達者的宿命。


無臉男被當《千與千尋》男一號,宮崎駿都沒想到


2019年6月21日,《千與千尋》在內地公映,和朋友一起去影院重刷。映後談到的話題就是白龍和無臉男誰才是男一?

一朋友用無臉男是舔狗,白龍是男神,舔狗永遠蓋不過男神結束了爭論。

不同時期,我們對《千與千尋》的理解也不同。

最初看完影片,感覺它在講成長。

千尋的神隱之旅,從一個膽怯的小女孩成長為勇敢的人,白龍從執迷魔法誤入歧途最終找回自我,無臉男從空虛寂寞最終找到心靈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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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社會的時間越長,就越能與無臉男產生共情。​​


他沒有自己的表情,不會說話,缺少基本的交流能力。

無臉男像極了消費時代迷失自我的人。他們在消費社會中,與外界最有力的交流方式就是花錢。唯有消費,才能讓他們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然而,無臉男依舊是孤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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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出這樣的解讀,是基於《千與千尋》的文本得出的結論。

要了解無臉男那顆被消費社會異化的孤獨靈魂,我需要從湯婆婆說起。

在神隱之地,湯婆婆是湯屋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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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掌控的湯屋裡面,只有兩類人,一類是消費者,一類是服務者。

金錢是湯屋中的通行貨幣。

消費者花錢買服務,服務者勞力賺金錢。可以說,湯屋是一個相對完整的消費社會體系。

在這個體系中,有一個相當殘酷現實的法則,沒有金錢,就無權享受服務,不能成為勞動者,就會變成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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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臉男進入湯屋,有資本享受湯屋中的各種服務。他有大把大把的金子,可以買到湯屋所能提供的任何服務。

實現買買買自由的無臉男,不是真的快樂。


他不斷花錢,吃各種美味佳餚,身材越來越像二師兄,性情越來越暴虐,不斷消費的生活,給他帶來了痛苦(這種痛苦窮人恐怕難以想象)。


身材膨脹如怪物的無臉男,象徵著他越來越嚴重的空虛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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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臉男是個逮誰吃睡的怪物,唯獨對千尋俯首稱臣。

因為千尋的純真讓他感動。她的內心豐盈,正是無臉男缺少的。

影片最後,無臉男和千尋一同找在鄉村生活的錢婆婆。

錢婆婆生活的地方,正是田園牧歌的存在。在這裡,布衣蔬食,自給自足,正是消費時代不具備的文明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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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崎駿用無臉男的痛苦,反思消費社會鼓吹的買買買對人類靈魂的戕害。


在湯屋象徵著消費社會里,迷失成為很多人的生存困境。

比如說,千尋差點忘記自己的名字,以為自己是個在湯屋工作打雜的小千。再比如說,湯婆婆的打手白龍,忘記自己是“賑早見琥珀主”。

這是湯婆婆的把戲,她控制每個人的名字,讓人喪失思考“我是誰”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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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片中,千尋就問無臉男,“你是從哪裡來的”,就是在啟發他要認清自我,回到他該去的地方,是千尋救了心靈痛苦的無臉男。


有人說,千與千尋就是童話故事,主角打怪升級,結尾太光明瞭。

以前我就是這樣認為的,重刷後,我才發現並非如此。

神隱之旅,也只是一場夢。

進入神隱之地之前,千尋和父母有一段不太和諧的對話。

搬家讓千尋不得不轉校,對此她是不滿的,直接說出,不如以前的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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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對千尋的不滿並不在意,他們一直在忽略千尋的內心感受。

這是因為千尋與父母無法進行正常有效的交流溝通。父母闖入神隱之地時,像一對戀人一樣把千尋甩在身後。

千尋本能地感到恐懼,就貼近媽媽。

她媽媽說的話“別黏這麼緊,這樣好難走”,讓人感覺千尋就是買手機贈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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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明什麼呢?

千尋父母對千尋缺少關愛,不僅是因為他們感受能力差,也表明他們內心冷漠。

這種冷漠讓他們非常自私。看到神隱之地的美食,他們不顧千尋勸阻,依舊準備開吃,還說“怕什麼,信用卡和現金,我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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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低配版無臉男——不如無臉男有錢,被消費社會馴養,以為有錢就能買到一切。

父母對千尋的冷漠,將千尋推向了神隱之地。

而千尋的神隱經歷,或許就像黃粱夢一場。


她回到現實世界後,依舊是個與父母無法正常交流的小女孩,她的父母也不會知道,10歲的女兒在神隱之地成為英雄,更不知道是女兒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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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如春夢了無痕。

我寫了這麼多,或許有人會認為我過度解讀。在此,我要說並不是的。

對於同一部作品,不同的人解讀是不一樣的。正如魯迅就曾這樣評價《紅樓夢》:

“經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

對於《千與千尋》,不同的人也能看到不同的內容。

我相信,大多數人看到的是成長,環保人士看到環境汙染,教育人士看到代際交流困境,經濟學家讀出20世紀末日本經濟泡沫,我看到的是消費社會被物慾迷失的痛苦靈魂。

“詩無達詁,文無達詮”,這就是好作品的魅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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