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花的春天

春色三分,一分于野,一分于心,一分于纸。

于心于纸都可以写,用笔写、用手机写。于野就必须跑出去,若跑得好,你会发现这田野的一分春色,三月的桃李杏只分得了半壁江山,真正的春天锦缎是那些野草野花针针线线绣出来的。

从立春到雨水,阳光像装上了铃铛,一路走一路摇着,活泼地俏皮地,于是沉睡的草木醒了。草全是新的,沐着阳光的嫩绿,像水底的气泡一样,从时间的河流里缓缓地冒出来。风是软软的,暖暖的,全是讨好邀请的味道了,用饱含水汽的热情抚摸你亲吻你。

沿着节气行进的原野,情真意切,一丝不苟,与春风有染。

春天,十个海子全部复活。复活在不期而至的某个瞬间。

仿佛镜头一转换,才刚是风雪山神庙,翻开下一章回就是:不觉鹅黄着柳,渐渐鸭绿生波,桃腮乱簇红英。杏脸微开绎蕊,山前花,山后树,俱各萌芽,州上苹,水中芦,都回生意。

春意着处不掩景,野地里的花都开好了。

满布着我熟识的草,我像召集儿时小伙伴一样,将它们一一点名:婆婆纳、紫花地丁、苍耳、卷耳、附地菜、荠菜……

到!到!到!

应得最响的好像是枝头垒窝的喜鹊,行不得也,喳喳!

大概十年前,我就蹲在田野里认真地观察过婆婆纳,可惜那时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细小的花朵,细小的蓝色花瓣,极简的四瓣造型,居然可以美成那样。花瓣上一丝一丝的深蓝脉络,像皮肤下的静脉。

婆婆纳喜群居,成片铺着,比油菜花还要好看。

它们淌过那么多时间的河流,一年一度,似乎永远长不大。总是轻易地回到童年。

第一朵花开了,第二朵争取不重复。白色、紫色是田埂上的草花们最喜欢的色调,也有蓝色和黄色,红色的花倒是少见。为什么田埂上没有红色的花呢?也许是春天把红色都跃上枝头上了,桃枝、杏枝、海棠枝……也或许是红色太喧哗,不适合用于描画田埂的素美。它们觉得有理,找不同点生长,溪岸、田埂、菜地、荒坡,都是好安静的小模样,一点点晕开,又明亮又温润,甚至还有一点点傲气,与天地融会贯通。

而蓝色的花不多,所以婆婆纳要结队成行。

白色的多,荠菜、卷耳,一律都是细细碎碎,像脚边缠绕的毛茸茸小鸡仔,一不小心就能踩着它们。

蜜蜂基本上围着油菜花去了。

野花们安安静静地,站立在田间上等着我检阅。

我微微一笑:你们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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