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小說《荀子》連載
劉志軒著
第三卷 兵戰之本
第十九章 生死抉擇
百姓們相繼來到國恥碑前，祭奠自己的親人，哭聲不斷。
老館主勸解姬環：“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個苦孩子，……”
俠虎、青劍等少年來到國恥碑前，排列成行，一齊跪地叩頭。而後昂然站起，列隊練武。
………
屈潤來到春申君在府中。
屈潤：“令尹！你聽說了嗎？荀況讓趙王在宗廟門外（？）立下了國恥碑。”
春申君：“聽說了。”
屈潤：“許多趙國人每天哭叫連天，就像為趙王哭喪。”
春申君：“咳！趙國的四十五萬將士死得太慘了！”
屈潤：“把國恥碑立在宗廟門前（？），讓野鬼之魂擋住王家的瑞氣，必然使得妖孽猖獗。僅此一舉，趙國非亡國不可！”
………
韓桓惠王與相國公孫長對飲。
公孫長：“陛下！韓非的老師在趙國出了一個主意，讓百姓天天打趙王的臉。”
韓桓惠王：“公孫相國，你是說笑話吧？”
公孫長：“臣講的是真話！”
韓桓惠王：“啊？百姓是如何天天打趙王的臉呢？……”
公孫長：“荀況讓趙王樹立起國恥碑，國恥碑就是趙王的罪己詔。允許百姓天天祭奠，豈不是讓百姓天天打趙王的臉嗎？”
………
君王后與夢杞對弈。
夢杞：“太后！荀況已經從楚國又到了趙國您知道嗎？”
君王后：“我知道。”
夢杞：“他這個人到哪裡也不行！”
君王后：“為何？”
夢杞：“孔老夫子傳授禮的時候說過，‘宮室視豐碑’。就是說，人死了，豎立塊石碑，那是為了記載死者的豐功偉績。可荀況呢，他讓趙王在宗廟前（？）修建國恥碑，記載趙王的恥辱。豈不又是違背古訓，標新立異嗎？”
君王后：“這個你不懂。他恐怕是另有所思。”
已經七十歲的秦昭王端坐朝堂，問眾臣：“荀況讓趙王修建國恥碑，綱成君，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四十餘歲的綱成君蔡澤，凸額，塌鼻，端肩膀，聰明過人，急忙上前答話：“兵法雲，哀兵必勝。臣蔡澤以為，此舉將激發趙國臣民，牢記國恥，重振家幫，決心與我秦國為敵。”
秦昭王：“這個荀況智謀高人一籌。綱成君，能不能把荀況請到我秦國來呢？”
蔡澤：“陛下！臣聽說荀況十年之前曾經到過秦國，……”
秦昭王：“咳！後悔那時朕沒有留他……”
蔡澤：“過去沒有留他，如今，他更不會再到秦國來。”
秦昭王思慮著：“趙國是我秦國的勁敵，中原有趙國，我秦國就不能東進。長平一戰，朕打得它一蹶不振，絕不容它再次崛起！”
蔡澤：“陛下之言甚是。”
秦昭王：“綱成君，寡人命你立即選派一個有能力的人，出使趙國。無論用什麼辦法，或金錢，或武力，或離間瓦解，一定讓趙王只可成為寡人的奴才，絕不能再成為寡人的勁敵。”
蔡澤：“臣遵旨！”
大道上，塵土飛揚。一隊軍車滾滾而來，車隊前面“秦”字大旗迎風飄揚。
車內坐著秦國使臣，他沉穩地目視前方，一言不發。
幾個隨從騎馬緊跟在車子後面，強壯彪悍，盛氣凌人。
趙孝成王來到蓉妃宮裡，容妃殷勤迎接。
趙孝成王親近地說：“啊，愛妃！朕給你一件寶貝看看。”
蓉妃：“什麼寶貝？”
趙孝成王拿出一束竹簡：“你看！”
蓉妃：“我當什麼寶貝，原來是一束竹簡。這有什麼好看的？”
趙孝成王：“哎！這是荀老夫子送給朕的治國珍寶。你看看！”
蓉妃接過來閱讀。
趙孝成王：“愛妃，荀老夫子的這篇文章寫得好吧？”
蓉妃不耐煩地：“好！”
趙孝成王：“修身，修身，修養自身。端正自己，教導別人。治理國家，先要修身。”
蓉妃：“喲！大王講得比荀老夫子寫的文章還要好！”
趙孝成王：“是嗎？哈哈哈哈！”
蓉妃：“只是有一點不好。”
趙孝成王：“什麼？”
蓉妃：“大王忘記了你是在什麼地方。”
趙孝成王：“哎！你在恥笑朕嗎？”
蓉妃：“妾妃不敢。”
趙孝成王：“那你為何說朕不知身在何處？”
蓉妃：“大王，你在朝堂上講荀老夫子，在眾臣子面前講荀老夫子，難道在寢宮在妾妃面前也還是隻講那個荀老頭子嗎？”
趙孝成王：“啊！你是說朕冷淡你了。”
蓉妃落淚：“妾妃不敢！”
趙孝成王將蓉妃拉在身邊：“愛妃！……”
蓉妃：“大王！……”撲入趙孝成王懷中。
趙孝成王：“愛妃！朕的宮內千百后妃，朕心裡只有你一人呀！”
蓉妃：“是嗎？”
趙孝成王：“是。”
蓉妃：“恐怕不是吧？”
趙孝成王：“你不相信朕嗎？”
蓉妃：“我相信大王。不過，……”
趙孝成王：“不過什麼？”
蓉妃：“你的心裡還有一個人。”
趙孝成王：“哪個？”
蓉妃：“那個荀老夫子！”
趙孝成王哈哈大笑。
蓉妃也笑了。她止住笑聲，鄭重地：“大王！我若是有一天死了呢？”
趙孝成王：“朕我也就不活了！”
蓉妃急忙堵住趙孝成王的嘴：“陛下！你執掌著趙國的江山社稷，主宰著趙國的臣民百姓，不能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趙孝成王笑道：“只要有你在朕的身邊，寡人就能再多活一百年！”
蓉妃撒嬌地：“大王！……”
趙孝成王再次大笑：“哈哈……”
蓉妃：“陛下！如今春暖花開，明日妾妃想到苑囿去賞春觀花。”
趙孝成王：“好呀，去吧！”
蓉妃：“妾身要你陪我一同去！”
趙孝成王：“好！朕陪你一同去！”
容妃高興得猛然親了趙孝成王一口。
趙孝成王滿心歡喜地：“啊！再來一次。”
容妃扭捏地：“不……”
趙孝成王：“來，朕等著你呢！……”
宮人匆忙進來稟報：“啟稟陛下！“
趙孝成王討厭宮人來得不是時候，生氣地：“何事？”
宮人：“秦國使臣到！”
“啊？”趙孝成王頓然驚愕，“現在哪裡？”
宮人：“安平館。”
趙孝成王：“一定要好生款待！”
宮人：“是！”退出。
趙孝成王為秦使的突然到來感到不安。
蓉妃關心地：“陛下！……”
趙孝成王仍然獨自思考著：“此時秦國派使臣來做什麼呢？”
蓉妃興致地小心問：“陛下！明日你一定要陪妾妃去賞春觀花呀！”
趙孝成王沒有興趣地：“你一人去吧！”
蓉妃不高興地：“嗯，剛才你說過要陪我一同去，又不去了！”
趙孝成王安慰地：“愛妃！秦國使臣來了，朕無暇再去了，改日，改日好嗎？”
安平館裡，宮人讓隨從將酒肉食品送在秦使面前，滿臉堆笑地：“使臣大人，這是我們大王讓送來的美酒、佳餚，有鹿脯、熊掌，還有從楚國運來的桔柚，請笑納。”
秦國使臣：“回去稟告你們大王，感謝他的美意。”
宮人：“是！”
秦國使臣：“本使臣有要事需即刻見你們大王！”
宮人低頭應聲：“是！小人這就回宮稟報。”說完小心謹慎地退出。
秦使的幾個隨從望著宮人送來的酒肉食品高興地：“啊，都是好吃的！”
“長平一戰，把他們打怕了，不拿好吃的東西孝敬我們，小心再揍他一回！”
“哈哈哈哈！”秦使隨從得意地大笑。
秦國使臣正色不語。
清晨，宮娥與衛士陪侍蓉妃乘車出行，從國恥碑前興高采烈而過。
蓉妃來到苑囿，在花叢中興奮地奔跑，觀看著春日滿苑鮮豔的花朵。宮女為她備好了風箏，蓉妃歡喜地放起來。
風箏在蔚藍的天空中飛翔。
趙孝成王端坐朝堂：“傳諭，宣秦國使臣晉見！”
宮人轉身向外傳諭，“大王有諭，秦國使臣晉見！”
“秦國使臣晉見——”一聲聲傳呼，到達宮門外。
等候在宮門的秦國使臣聽到宣呼，健步直入宮門，進入殿內，依禮跪拜：“鄙人奉我秦王之命，為秦趙兩國友好和睦，出使貴國，特送琳琅一對，狐皮兩件，請大王笑納。”
趙孝成王：“謝謝！寡人為趙秦兩國友好，回贈秦國大王碧玉一雙，帛錦十匹。”秦國使臣：“本使臣代我大王感謝陛下！”
趙孝成王：“使臣既然是奉命而來，有何要事，請講！”
秦國使臣：“陛下！燕國失卻信義，我秦國大王將出兵討伐燕國，意欲借趙國狼孟之地，作為屯兵所用，請大王務必給個方便。”
“啊？……”趙孝成王大吃一驚。
秦國使臣：“陛下！昔日，秦趙兩國雖然曾經交戰，但近年來已是友好鄰邦。長平一戰，使得趙國四十五萬將士魂喪在太行山上，而且，我秦國大軍又圍困邯鄲三年之久，那樣的情景實在是太難為你們了！我秦國大王不願意看到秦趙兩國再有戰事。”
趙孝成王面對秦國使臣的威脅一時無話可答：“這……”
秦國使臣看出趙王的神態，進一步威脅說：“假如陛下不願意借地狼孟，我秦國只好首先出兵趙國，而後再攻伐燕國。請陛下莫怪我秦國未能先禮而後兵！”
文武大臣有的面對秦國使臣的威脅，害怕得不敢正視；有的被秦國使臣的狂妄激怒，欲挺身辯駁，看到趙孝成王勸阻的目光，又退了下來。
趙孝成王和藹地：“啊，使臣遠道而來，我趙國都城邯鄲乃列國著名的大都會，朕派人陪同使臣隨意觀賞幾日，以解路途疲勞，你看好嗎？。”
秦國使臣：“邯鄲的繁華的確在列國少有。只是卑職有重任在身，不敢久留。請陛下迅速給予答覆。”
趙孝成王：“使臣，請你先回安平館歇息，待我君臣商議之後，再予以回覆好嗎？”
“好，本使臣相信陛下會有一個令我秦國大王滿意的回答！”秦國使臣帶兩名護衛轉身離去。
臨武君待秦國使臣離去後，憤怒地上前：“陛下！秦國使臣欺人太甚！”
一位大夫義憤地： “陛下！秦國使臣所言，乃是強盜之理！”
蓉妃乘馬車歡喜飛奔而回，行到國恥碑前，駟馬突然驚厥。蓉妃在車上害怕得驚叫。
馬車無法控制地狂奔，奔出道路，猛然撞在國恥碑上，車子翻倒，蓉妃被甩出車外，倒在地上。
蓉妃大驚失色：“啊！……”立時昏厥。
宮女、太監急忙奔跑過去。
趙王宮殿裡，趙王的叔父已是滿頭白髮，走上前去：“陛下！”
趙孝成王：“叔公！您說吧！”
趙王叔父：“誰都知道，當今天下以秦國最強，他們想打哪個就打哪個。長平一戰，我趙國元氣大傷，再也經不起戰爭了。而今只有避其鋒芒，忍辱負重呀！”
“是呀！”一文弱的大夫站起來說，“假如再與秦國交戰，我趙國將有亡國之危，滅頂之災。陛下！以微臣之見，暫且借狼孟給他，避免我趙國再遭一場劫難，害中取利，還是借者為好。”
“亡國之論！”臨武君憤怒斥責。他轉向趙孝成王，雙膝跪地，堅決地：“陛下！秦國說什麼借我狼孟之地屯兵攻伐燕國，分明是欺我軟弱，圖謀取我晉陽。為了佔據晉陽，就要先佔領狼孟，以形成對我晉陽的包圍之勢。我趙國臣民，可殺而不可辱，絕不能答應秦國的無理索求。”
兩位大夫在臨武君身後向趙孝成王跪下：“陛下！秦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們祖宗留下的土地已經丟得夠多了，絕不能再任人宰割！”
白髮的趙王叔父指責地：“你們……，你們這是愛國嗎？那虎狼一般的秦國，是殺人不眨眼的呀！”
文弱的大夫說：“假如秦國再次兵臨邯鄲城下，你們有誰能頂得住呢？”
臨武君猛然站起來，指著文弱的大夫斥責道：“你，你還有一點骨頭嗎？”
宮人驚慌地跑到趙孝成王身邊耳語：“陛下！蓉夫人出了車禍，神志昏迷！”
“啊？”趙孝成王大驚，問：“可知為何？”
宮人：“小人不知，請陛下回宮看看吧！”
趙孝成王向朝臣：“好了，此事改日再議。退朝。”
蓉妃躺在臥榻上，昏迷中不住地喊叫：“大王！大王！你在哪裡？打鬼！快點打鬼!……”宮女圍在容妃身邊不知所措。
趙孝成王疾步進宮：“愛妃！……”
蓉妃依然昏迷中：“大王！打鬼！……”
趙孝成王來到蓉妃身邊：“愛妃，你這是怎麼了？”
蓉妃：“大王！打鬼！……”
趙孝成王向宮人：“快，快請御醫來！”
御醫立即來到：“大王！……”
趙孝成王指著蓉妃：“快！”
御醫為蓉妃診脈，觀看神態，而後問：“陛下！貴夫人可曾受過什麼驚嚇嗎？”
趙孝成王：“啊……”
宮女跪稟：“陛下！夫人一早出宮到苑囿遊玩賞春，回宮行到國恥碑前，駟馬突然受驚，車子撞翻在國恥碑上，把夫人摔下車來，回到宮中，夫人就開始胡言亂語……”
趙孝成王問御醫：“你看……”
御醫：“陛下！貴妃心腎兩虧，已是十分虛弱，加之突然受驚，導致神志昏迷。”
趙孝成王焦急地：“啊，怎樣才能快一些治好呢？”
御醫猶豫地：“這……”
趙孝成王：“怎麼？”
御醫：“貴夫人的病，雖由驚嚇所起，實非一日所得。治好此病，一要治表，二要除根。”
趙孝成王：“如何治表？”
御醫：“貴夫人不住喊叫打鬼，乃是一種夢魘。此夢魘由國恥碑而起，就要從國恥碑滅病消災。如果讓貴夫人再次到國恥碑前，親眼看見將國恥碑推倒，即可消除病因。”
趙孝成王大驚：“啊？……如何除根呢？”
御醫：“鄙人開一藥方，吃下一劑就可大為好轉。兩劑便可病疾盡除。”
趙孝成王：“你快寫來！”
御醫很快寫好藥方：“陛下請看。”
趙孝成王接過來看：“啊！……生長三百年的還陽草？這到哪裡尋找呢？”
御醫：“還陽草又名神芝，有五種光色，分別生長在五嶽之巔。青芝生於泰山，赤芝生於衡山，黃芝生於嵩山，白芝生於華山，黑芝生於恆山。無論哪座名山的還陽草，只要生長達到三百年，均可治好貴妃的病。”
趙孝成王：“這，這樣珍奇稀少的藥物，如何尋找得到呢？”
蓉妃痛苦喊叫：“大王！打鬼！打鬼！……”
趙孝成王忙過去安慰：“愛妃！……”
蓉妃痛苦地：“妾妃我……，我害怕！我害怕！我怕是再也見不到你了！……”
趙孝成王：“愛妃！你且忍耐些，朕一定設法治好你的病。”轉向御醫：“御醫，你能想辦法為寡人採到還陽草嗎？”
御醫搖頭：“老夫老矣！採挖還陽草，須在三月和九月，天剛亮的時候進山，帶上靈寶符，牽上白狗，抱只白雞，包白鹽一斗，手執一把吳唐草，恭敬得山神高興了，才會讓採藥者見到還陽草。老夫這把年紀，很難做得此事呀！”
趙孝成王失望地：“你下去吧！”
御醫如釋重負地：“是！”退出宮去。
蓉妃：“陛下！你要為妾妃治病呀！”
趙孝成王為難地：“咳！愛妃！……”
蓉妃：“陛下！你說你是最喜歡我的。看在過往的情分上，你一定要給妾妃治病呀！”
趙孝成王為難的思慮著：“愛妃！御醫開下藥方，一個是治表，要推倒國恥碑，這……，這怎麼可能呢？再一個是治本，需要尋找還陽草，這，這也很難呀！……”
蓉妃：“陛下！你，……你不想要妾妃了，是嗎？”
趙孝成王：“不……”
蓉妃悲傷地：“你不要妾妃了！”
趙孝成王：“愛妃！朕雖然身為大王，並非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到呀！”
蓉妃昏迷驚叫，突然坐起身來：“鬼！鬼！……陛下！妾妃活不了啦！我活不了啦！鬼！快打鬼！……”
趙孝成王無計可施，心疼地把蓉妃抱在懷裡：“愛妃！愛妃……”
宮人稟報：“陛下！臨武君求見。”
蓉妃懼怕地急忙躲藏在趙孝成王的身後：“大王！不要見他！他是魔鬼！他是魔鬼！……”
趙孝成王焦急為難地：“啊……”
宮人：“陛下！臨武君說，他有緊急要事請大王決斷。”
蓉妃：“不要見他，不要！……”
趙孝成王無奈地：“愛妃！愛妃！……”
蓉妃：“不要，不要！……”
趙孝成王抱住蓉妃為她細心梳理氣血，待蓉妃安靜下來，才向宮人吩咐：“讓他進來吧！”
宮人：“是！”退去。
臨武君進宮：“陛下！”
趙孝成王：“有何緊急事情？”
臨武君：“秦國使臣惱怒，急切催問借地之事，不知該如何答覆。”
趙孝成王：“這……”
臨武君：“秦國使臣說，三日之內不予答覆，他就要返回國去。”
趙孝成王吃驚：“啊？”
臨武君：“陛下！如果秦國使臣就這樣回國，將會另生事端，對我趙國大為不利。”
趙孝成王看看躺在臥榻上的蓉妃，一時心亂如麻：“這，……眾臣所見不一，朕也難以決斷。蓉妃突然患下急病，朕心亂如麻。臨武君，你去求教荀老夫子，請他代朕拿上一個主意，好嗎？”
臨武君：“好。卑職告辭。”
蓉妃痛苦地叫喊：“大王！打鬼！快打鬼！……”
趙孝成王：“你且慢走！”
臨武君：“陛下！愛妃的病……”
趙孝成王：“蓉妃的病御醫剛剛看過。”
臨武君：“御醫如何講？”
趙孝成王：“御醫說，治好此病一要消除病因，二要吃藥治本。”
臨武君：“啊！如何消除病因呢？”
趙孝成王：“消除病因，須將國恥碑推倒。”
臨武君大吃一驚：“啊？……”
趙孝成王：“吃藥治本，需尋找生長三百年的還陽草。”
臨武君：“這……，陛下！推倒國恥碑，此事非同小可，臣不敢妄言。”
趙孝成王：“是呀！這怎麼能夠呢？”
臨武君：“還陽草，是山川雲雨陰陽晝夜之精。集千年精靈之正氣，集日月之精華，集藏龍臥虎之地靈，集九星之星光，歷經數億萬年後才會現身。只有神人方可取得，可向何處尋找呢？”
蓉妃驚懼地叫喊：“大王，大王，……”
趙孝成王急忙跑到蓉妃身邊，格外溫情體貼地：“愛妃，你忍一忍，忍一忍！朕一定想辦法找到還陽草。”慌忙又跑回來，向臨武君叮囑：“你看她病成這個樣子，讓寡人坐立難安。你，你是朕的心腹之臣，尋找還陽草的事情，也請你代朕操勞吧！”
臨武君為難地：“陛下！微臣怕也難如君願呀！”
趙孝成王：“臨武君，寡人求你啦！”
臨武君：“陛下，……”
趙孝成王：“你代朕想一想辦法吧！”
臨武君無奈地：“是！”
臨武君焦急出宮。
臨武君的車馬從國恥碑前經過，俠虎、青劍等少年正彙集在國恥碑前練武，矯健雄壯。
臨武君回到府中，精選出十數名屬下集合在一起，向他們命令：“你們聽著！大王有旨，貴妃有病，急需尋找還陽草。一日尋找不到，大王的心緒難安。我們做臣子的，替大王分憂也是替國家分憂。你們分別到泰山、嵩山、恆山、華山去，不分晝夜，四方探詢，就是找到天涯海角，舍下性命，也要找到還陽草！”
眾人：“是！”
臨武君：“立即行事！”
眾人：“遵命！”
臨武君急忙來到荀子府邸。荀子迎接：“臨武君！”
臨武君：“老夫子！在下有急事要向您請教呀！”
荀子：“請到書房敘談。”
在荀子書房裡，臨武君對荀子說：“老夫子！秦國要借狼孟之地，使臣催促三天之內必須回覆；大王的愛妃病情沉重，需要推倒國恥碑。大王難以決斷，我也沒有主意。大王把這兩件難事都交給了我。您說，這，這可怎麼辦呢？”
荀子：“臨武君！對於秦國的要挾，好辦，一句話便可以回覆。至於推倒國恥碑的事，……”
臨武君：“該怎麼辦呢？”
荀子：“也好辦。”
臨武君：“如何辦？”
荀子：“國恥碑與大王貴妃的疾病，孰大孰小，還用言講嗎？”
臨武君：“是呀！正因如此，大王才難以啟齒。不過，君王既然把這件事情交給了我，作為臣子，我應該遵從君王，為君王解難……”
荀子：“是呀，臣子應該遵從君王。但是，君王首先應該有道。道是什麼？道是君王遵循的原則。君王應當是能夠把人民組織起來的人，是善於造福人民、善於治理人民、善於給人民以榮耀的人。能做到這些，人民就尊重他，愛戴他。不能做到這些，人民就背離他。他就不再是君王，而是匹夫！”
臨武君：“荀老夫子！這樣的話你可以說，讓我怎麼去說呢？”
荀子：“我即刻進宮去。”
荀子來到王宮，趙孝成王出宮迎接：“老夫子！”
荀子跪拜：“參見陛下！”
趙孝成王雙手攙起：“老夫子免禮，請坐！”
宮人送上水和水果來。
趙孝成王：“荀老夫子！你來得好呀！寡人有許多為難的事情，要請教於您呀！”
荀子：“是為秦國派使臣來，借狼孟之地的事嗎？”
趙孝成王：“咳,秦國使臣威逼甚急。朝廷中的臣子各說不一，朕也十分為難。你看此事該當如何呢？”
荀子：“陛下！荀況正為此事而來。秦國派使臣來，明為借地屯兵，實為要挾趙國割讓國土，此事絕不可退讓。”
趙孝成王擔憂地：“朕如不借地與秦國，他若果然興兵，再次攻打我趙國，長平的舊傷未愈，豈不是又引來一場災難嗎？”
荀子：“入侵者貪得無厭。你對其愈是恭順，他的氣焰愈是囂張。這好比一個女孩子，她的脖子上繫著珠寶，身上攜帶著黃金，在山中遇上了強盜。雖然她連看都不敢看強盜一眼，哈腰屈膝，讓強盜把脖子上的珠寶、身上的黃金全部都拿走。可是最後，仍然不能保全自己。陛下，國力不強受人欺凌，懦弱也要受人欺凌呀！”
趙孝成王猶豫地：“如此說，此步不能退讓？”
荀子：“是的。絕不可退讓。退則死，進則生。陛下在王宮門前立下國恥碑，民心振奮，士氣旺盛。做為君王，應當是百姓自強自立的首腦。且不可瞻前顧後，顧慮重重，讓百姓失望。”
趙孝成王似堅定地：“好！朕聽您的。寡人明日便回絕秦國使臣！”
秦國使臣的隨從進入安平館稟報：“大人！荀況到趙王宮去了，一定是為趙王出主意對付我們！”
秦國使臣：“你們都出去，無論想什麼辦法，必須打聽清楚，看那個荀老頭子說了些什麼？”
秦使隨從：“是！”
荀子繼續對趙王說：“大王！聽說您的貴妃病了？”
趙孝成王：“是。病情十分沉重。”
荀子：“陛下是否打算為愛妃推倒國恥碑呢？”
趙孝成王：“哎！國恥碑，怎能推倒？可愛妃之病因是為國恥碑而起。御醫說要消除病因，愛妃之病才可以好轉。咳！這，這可叫寡人如何才好呢？……”
荀子：“大王！國家，乃是天下最大的工具。治理國家的人，如果想用它做大事，它就大；如果只想用它做小事，它就小。一心做大事的君王，能夠讓國家大安、大榮；一心做小事的君王，會使國家大危、大累。陛下，您是想成為一個做大事的君王呢，還是想做一個只做小事的君王呢？”
趙孝成王：“哎！寡人豈是鼠目寸光之輩！”
荀子：“好！想做大事的君王必是先義而後利，百樂自在其中。想做小事的君王必是先利而後義，首先追求自己的歡樂，而將治國放在其後。曉知這點道理，陛下如何對待國恥碑和愛妃之病，其道理就分明瞭。”
趙孝成王：“老夫子！道理分明並非辦法分明。蓉妃是朕最寵愛的妃子。作為一個君王，假如連自己的愛妃也不關愛，還算得上君王嗎？眾人會恥笑寡人的。”
荀子：“陛下！權力不應改變心志，眾人也不能動搖心志。活著要堅持，到死也矢志不改，這樣才可以算得上有道德情操。假如您為愛妃把國恥碑推倒，您就不怕百姓恥笑嗎？”
趙孝成王：“是呀！所以才讓朕處於兩難之境。咳，難呀，難呀……”
荀子：“陛下！您還記得嗎？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您問我，要使國家強盛，用兵打仗最要緊的是什麼？我告訴大王，最重要的是一民，就是讓百姓與大王同心同德。”
趙孝成王：“是。”
荀子：“管理國家的人，得到百姓的盡心效力就富足，得到百姓的捨生忘死就強大，得到百姓的稱頌就榮耀。若是這三點都得到了，天下就歸屬於他了。假如這三點全失去了，天下人就會拋棄他。陛下若想強國家，得天下，就應當把民心放在首位。所以，在百姓的命運與愛妃的生死麵前，是首先選取愛妃，還是首先選取百姓？我想，陛下絕不會做一個愛美人勝於愛江山的人吧？”
趙孝成王尷尬地：“啊！……是呀！是呀！”
荀子：“陛下愛妃的病，雖然因車驚在國恥碑前而起，但用推倒國恥碑來為您的愛妃治病，那是愚昧無知之舉，難道陛下會被這種愚昧無知所欺騙嗎？”
趙孝成王：“是呀！是呀！老夫子！您講得對。朕怎麼會這樣無知，這樣糊塗呢？”
荀子：“陛下！有君王問我，如何治理國家？我回答說，我只聽說怎樣修身，沒有聽說如何治國。君王如同日晷，人民就如同影子。日晷端正，影子就正。當年武靈王喜愛騎馬射箭，臣下就經常練習騎馬射箭。楚莊王喜愛細腰的女人，因此王宮中就經常有忍飢挨餓使得腰細的女人。如今趙國百廢待興，陛下若能事事以國為重，以民為先，趙國就大有希望了。”
趙孝成王：“好！朕一定聽從老夫子的教誨。”
荀子：“荀況告辭了！”
趙孝成王：“謝謝，謝謝老夫子指教！”
荀子走出宮門，乘車返回。
趙王回到寢宮，蓉妃痛苦地問：“陛下！您給妾妃找到還陽草了嗎？”
趙孝成王：“啊，臨武君已經遣人奔向泰山、嵩山、華山、恆山， 日夜尋找，不日就會找來。”
蓉妃：“那國恥碑何時推倒呢？”
趙孝成王：“啊這……，時日不會太久，不會太久。”
蓉妃撒嬌地：“陛下！您的心裡只有我，妾妃的心裡也只有你。待妾妃的病好了，我會好好地侍奉您的！”
白髮的趙王叔父氣憤地跑步進入王宮，幾個臣子跟隨其身後。
宮人慌忙向趙孝成王稟報：“陛下！……”
趙王叔父已經來到趙孝成王面前，跪地叩頭：“陛下！千萬不能聽那個荀老頭子的呀！”
趙孝成王：“叔公！……”
白髮叔公：“陛下！他的話如果都對的話，為什麼秦國、齊國、楚國都不用他？”
文弱大夫也跪在趙孝成王面前：“陛下！如今之天下崇尚武力，是強者勝，而不是有理者勝。荀況倡導仁義道德，可仁義道德管什麼用？能上陣打仗嗎？能抵得過長矛、弓箭嗎？秦國的武力天下哪個能敵？”
趙孝成王：“啊！……”
文弱大夫：“陛下！一塊土地算什麼？為了我趙國臣民百姓日子平安，把狼孟給了秦國又該如何？”
趙孝成王生氣：“這是什麼話？你們，你們不要固執己見。朕看荀老夫子講得很有道理！”
白髮叔公憤怒了：“陛下！您決心要聽那荀老頭子的話是吧？那好，等著吧，又一場災難就要降到我趙國臣民的頭上來了！老臣曾經受先王臨終之託，輔佐陛下登基。今日你不聽老朽的忠言相告，我……，我就死在陛下的面前！”說著站起身來，就要碰頭去死。
趙孝成王急忙起身勸說：“叔公！且慢，且慢！你的心願寡人知曉，此事容朕再細想一想好嗎？”
白髮叔公：“想什麼？哪個遭亂，哪個平安，還用得想嗎？”
在安平館裡，秦國使臣的一個隨從惱恨地稟報：“大人！我們打聽清楚了，荀況那個老頭子果然是勸說趙王與我秦國作對！”
又一隨從：“大人，我們宰了他！”
秦國使臣：“不，殺了他一個儒士十分容易。如今，必須把我們自己的事情做好。”
隨從：“大人！您已經把趙王逼得無路可走了，我們還要做什麼？……”
秦國使臣：“我要做一件好事。”
隨從：“什麼好事？……”
秦國使臣：“你們無論想什麼辦法，花多少錢財，一定要把還陽草弄到手。”
隨從：“要那東西做什麼？大人，你是不是想壯陽呀？”
秦國使臣：“哎呀，你們想哪兒去了。我是要送給趙王。”
隨從吃驚：“大人！您這是怎麼啦？您是秦國的使臣，我們大秦國的使臣怎麼能夠去向趙王屈膝獻媚呢？”
秦國使臣：“這不是屈膝，是驅使；不是獻媚，是縱容。”
隨從不解地：“這……”
秦國使臣：“離開咸陽的時候，相邦綱成君告訴我，大王有旨，無論採用什麼辦法，或金錢收買，或武力脅迫，或離間瓦解，一定不能讓趙國再次成為我秦國的強敵。我這個辦法，不動一刀一劍，管教那趙王束手就擒！”
幽蘭躺在臥榻上想心事。
李斯進門來，呼喚：“蘭妹！”
幽蘭坐起身子並不說話。
李斯：“還一個人傷心呢？別傷心了。人不能無情，也不能困擾於情。走，我陪你到邯鄲的繁華街市看看，散散心，好吧？”
幽蘭搖頭。
李斯：“走吧！總一個人悶坐在屋子裡做什麼？”
幽蘭依然不動。
李斯：“好蘭妹！邯鄲是列國著名的大都會，街市繁華得很。可以和齊國的臨淄，楚國的郢都媲美。你還沒有見過，走吧！”
幽蘭：“李師兄，你忘記了吧？”
李斯：“什麼？”
幽蘭：“我出生在邯鄲！”
李斯：“啊！是呀！我倒忘記了！”
李斯微微一笑，故意學口吃的樣子：“那……那你……你離開好……好多年了，也……也該看……看有些什麼變……變化呀？”
幽蘭吃驚地：“喲！師兄！你怎麼也口吃起來了？”
李斯：“我……我是韓非師……師兄的師……師弟嘛！”
幽蘭哈哈大笑：“你呀！……”
李斯：“怎……怎麼樣？還……還傷……傷心嗎？”
幽蘭：“快別學了，不然你就真的要口吃了！”
李斯：“到大街上去散散心嗎？”
幽蘭高興地：“走！”
幽蘭與李斯在街頭熙攘的人群中穿行。
幽蘭看著琳琅滿目的街市說：“十來年曾見到邯鄲的街市，邯鄲比過去更熱鬧了！”
李斯：“是呀！我也沒有想到，邯鄲經過一場大劫難，時過不久就能有這樣的繁華。瞧，青州的柞蠶絲，徐州的蚌珠，揚州的皮革，雍州的玉石，天下九州的東西都可以在邯鄲見到。張儀說，趙氏，中央之國也。果然名不虛傳。”
一老者手拿一面銅鏡叫賣。
俠虎在店鋪前購買東西。
幽蘭在賣銅鏡的老者面前停下觀看。老者：“姑娘買下這面銅鏡吧！你看這面銅鏡光亮照人，背面的五山花紋，多好呀！這是趙國銅鏡中的精品，我家祖傳的寶物。可惜，我的兩個兒子，一個在長平戰死了，一個在秦兵圍困邯鄲的時候被秦兵殺了，只剩下一個小孫子，一老一小，沒法過呀！姑娘！可憐可憐我，你把這銅鏡買下吧！”
幽蘭：“老人家！別說你這面銅鏡好，就是不好，聽你說得這樣可憐，我也要把它買下。”
老者：“姑娘的心眼兒好，心眼兒好的人將來必有好報！”
幽蘭掏錢買下銅鏡。
李斯與一個賣劍的人交談。李斯：“你這把寶劍是哪裡來的？”
賣劍人含糊地：“是……”
李斯：“你說實話。”
賣劍人：“我看你是個識貨的人，想瞞也瞞不過。實話告訴你，它是我從一個沿街乞討的人手中買下的。”
李斯：“我也實話告訴你，我是楚國人，一眼就看得出來，它是楚國打造的，而且是一把非常珍貴的寶劍。你看，劍首的飾物上排列著從大到小十二顆珍珠，劍鞘為象牙做成，近口處的雙鉤雕飾著獸面紋。劍刃光澤耀眼，鋒利無比。這絕不是一般人家所有。你要多少錢幣，我買下了。”
幽蘭買下了銅鏡抬頭不見李斯，以為李斯走在了前面，快步向前追去。
秦國使臣的兩名隨從自一家酒肆出來，與幽蘭迎面相遇，擦肩而過。
一隨從停下說：“喂，剛才這姑娘長得蠻夠味兒的！”
另一個附和：“漂亮，非常漂亮！”
“我們讓她陪著玩玩兒！”兩隨從掉頭追趕幽蘭。
俠虎看見秦使隨從追趕幽蘭，急忙跟了過去。
兩隨從追至幽蘭身旁搭訕著：“哎！姑娘，陪我們到館舍玩玩兒如何？”
幽蘭怒視兩個隨從：“無賴！”大步走開。
李斯離開賣劍人，看不見幽蘭，忙向前尋去。
“喂，喂！”兩個隨從又追上幽蘭，“姑娘，你們趙國人窮得連飯都吃不上了，陪我們玩玩兒，我們秦國人有的是錢幣給你！”一手掏出錢幣，一手去拉幽蘭。幽蘭怒不可遏，轉身打隨從一耳光。
“啊，你敢打我！”被打的隨從捂著臉說，“今日老子絕不能放過你！”說著向幽蘭撲去，突然被一人抓住手。
隨從抬頭一看，面前站著憤怒的俠虎。隨從惡狠狠地說：“你幹什麼？敢管我們的事？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另一個隨從說：“我們是秦國派來的使臣！”
俠虎執劍在手：“老子就是要教訓你這個秦國使臣！”
街上的行人圍過來觀看。李斯焦急地尋來。
“幽蘭！”李斯發現了幽蘭，從人群中擠進來，質問秦使臣的隨從，“光天化日之下，你們休得無禮！”
“呵，又出來一個不識好歹的。”隨從蠻橫地說。
李斯：“她是當代大儒荀況老師的女兒！……”
隨從：“荀況？荀況又怎麼樣？我們正要找那個糟老頭子，他在臨淄壞我們的事兒，到邯鄲又壞我們的事兒。今天先拿他的女兒玩耍，明天還要取他的腦袋！”
李斯氣憤地：“你們……，你們簡直無法無天了！”
隨從：“我們就是無法無天。怎麼著？難道還要我們大秦國的使臣遵守你們趙國的法律嗎？”
李斯：“你們首先應當具有做人的品格！”
俠虎打斷李斯：“不必和他們多費話，他們不識道理，只認識這個。”刷一下抽出佩劍。
一隨從：“嘿嘿！怎麼，你敢動武？”
俠虎冷笑一聲：“讓你們認識認識我們趙國人！”
二隨從抽出佩劍，首先向俠虎刺來。俠虎從容抵擋。
李斯也抽出寶劍，小心地保護幽蘭，讓幽蘭後退。
俠虎一人抵擋兩支劍，不幾個回合，看準一隨從的破綻，一劍削掉他的髮髻。
“啊！”被削掉髮髻的隨從抱頭鼠竄，另一個也隨著逃走。
圍觀的人們哈哈大笑。
李斯誇讚道：“好劍法！”
俠虎：“今日削一秦人髮髻不足讓先生稱道，待日後取了秦王頭顱，再聽先生誇獎！”轉身大步離去。
李斯與幽蘭回家走。李斯：“方才嚇壞了你吧？”
幽蘭感激地：“你不是一直在經心保護我嗎？”
李斯：“是我把老師的女兒帶到了街頭。假如有什麼意外，我如何向荀老師交代呀？”
幽蘭微微地會心一笑。
蓉妃在趙王的懷中哭泣：“大王！快打鬼！妾妃心疼難忍，我活不了啦！快打鬼呀！”
趙王耐心安慰：“愛妃，愛妃！你會好的，你會好的。……”
蓉妃繼續在趙王的懷中哭泣：“大王！打鬼！妾妃活不了啦！哎呀，痛死我啦！”
趙王心疼地：“愛妃！……”
蓉妃：“大王！快給我找還陽草呀！”
趙王憂鬱地：“愛妃！你忍耐些，忍耐些。臨武君已經派人到泰山、嵩山去為你尋找了。”
蓉妃：“還要等到幾時呀？等還陽草找來，妾妃也就沒有性命了！”
趙孝成王：“我把御醫給你請來！”
蓉妃：“不用，我不要御醫，我要還陽草……我要還陽草……”
“這……”趙王吩咐宮人：“快傳臨武君！”
宮人：“是！”應聲快步出宮門。
臨武君進宮：“陛下！”
趙孝成王生氣地：“你，你找的還陽草呢？”
臨武君：“陛下！微臣派人正在四處晝夜尋找。”
趙孝成王：“你是搪塞朕吧！”
臨武君：“陛下！微臣不敢。”
趙孝成王：“你不敢，你不敢。朕把你們看做心腹之臣，而你們做事慢慢騰騰，朕的愛妃病入膏肓，你們那個心疼？”
臨武君：“陛下！臣派出尋找還陽草的人，踏遍青山峽谷，捨生忘死，攀登懸崖峭壁，已有兩人被猛虎吃掉，三人跌下懸崖喪生！”
趙孝成王：“這……”
臨武君：“陛下，他們家中也有妻子兒女呀！”
趙孝成王：“給他們些金錢，繼續派人尋找！”
臨武君：“臣遵旨！”退去。
趙孝成王回頭向蓉妃：“愛妃，你都聽見了嗎？”
蓉妃：“我聽見了。幾個草民算得了什麼？看他煞有介事的。王命大，還是草民的命大？”忽然，疼痛發作，蓉妃又叫喊起來。“哎喲！我活不了啦！……”
趙王：“愛妃，你忍耐些，忍耐些……”
蓉妃：“大王！你，你，你不愛我了！……”
趙王：“愛妃，朕是愛你的……”
蓉妃少氣無力地：“大王！我真的不行了，不行了，妾妃要離你而去了……”
趙王緊緊地抱住蓉妃落淚：“愛妃！愛妃，你不能離朕而去呀！……”
宮人：“稟陛下！秦國使臣求見。”
趙王沒有好氣地：“不見！”
宮人：“他說一定要見。”
趙孝成王：“告訴他，朕有要事，改日再見。”
宮人：“陛下！……”
趙孝成王怒惱地：“無禮！你還要說什麼？”
宮人：“那秦國使臣說，他是給大王送禮物來的。”
趙王：“什麼禮物？”
宮人：“還陽草！”
趙王：“什麼？”
宮人：“還陽草！”
趙王大為驚喜：“啊？快，快請！”
秦國使臣手捧精緻的描金漆盒走進宮來，恭敬跪地，將漆盒放在趙孝成王面前：“陛下！……”
趙孝成王：“使臣！您這是……”
秦國使臣：“聞知大王貴妃病重，鄙人為我秦趙兩國永世友好，和睦相處，特從我秦地華山尋來名貴還陽草一株，敬送陛下，請陛下笑納。”
趙孝成王感激萬分地：“啊！這……”
秦國使臣：“陛下請看，這株還陽草顏色赤中帶黑，光澤如玉，足足有三百年！此乃是難得的珍品呀！”
趙王激動地雙手接過來：“寶貝！稀世珍寶！使臣！……朕感謝您呀！”
秦國使臣：“區區一味草藥算得了什麼？只要陛下能體味本使臣之意，以兩國友好為重，我就心滿意足了！”
趙孝成王：“啊！是，是呀！是呀！秦趙兩國本就應該世代友好……”
邯鄲街頭，華燈初上。
秦國使臣與隨從駕著兩輛豪華的馬車輕快地駛來，車前垂著帷幔。
車子急速行駛，突然從路旁閃出幾個蒙面人，擋在路中央。馭手大聲喊道：“閃開，快閃開！”
擋在路中央的幾個蒙面人並不相讓。馭手剎車不住，兩匹馬驚叫著高揚前蹄，險些將車掀翻，車中發出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你們找死嗎？”馭手跳下車，向擋在路中央的蒙面人大聲吼叫。
秦國使臣掀開車前帷幔，下車詢問：“怎麼回事？”
他看到擋車的蒙面人正手握寶劍向車子逼近，嚇得連連後退：“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走在前面的蒙面人厲聲喝道：“滾開！”
秦國使臣急忙上了後面的馬車。
街巷裡駛來荀子的車馬，與被阻攔的秦使的車馬相遇。荀子在車上望見，說：“停一停。”
荀子走下車來。
秦國使臣坐在隨從的車子上悄悄溜走。
蒙面人撤下遮蓋臉面的黑布，露出真實面目。他們是俠虎、青劍等站立在街頭。俠虎手指車內訓斥道：“你……，你無有羞恥！竟然用你的身體去侍奉秦國魔鬼，難道你不知道秦國人屠殺我們多少同胞，姦淫我們多少姐妹，侵佔我們多少國土，對我們趙國犯下了滔天大罪嗎？”
青劍等其它的少年也訓斥說：“你給我們趙國人丟臉！”
“簡直是趙國的敗類！”
圍觀的人們紛紛說道：“留著這樣的賤骨頭有什麼用！”
“殺了她！”
“殺了她！”
俠虎抽出寶劍，欲挑開車上的帷幔。
“慢！”荀子走進人群阻止。
俠虎回頭驚奇地：“啊，荀老夫子？”
荀子問俠虎：“所為何事？”
俠虎指著車內說：“我們趙國人對秦國恨之入骨，而這個下賤的女人竟然用自己的身子侍奉秦國的使臣！”
荀子勸說道：“啊！原來是這樣。秦國欺辱趙國，血債累累，理當憎恨。豈只憎恨，還要君臣百姓，上下一心，自強自立。年輕人，荀況我讚賞你們的勇氣。”
俠虎、青劍：“謝荀老夫子！”
荀子：“然而，一個弱女子，被強人所迫，她自己已經是痛苦萬狀。如果再給她施以責難，她將更加痛苦。各位，我看還是放過她吧！”
“賣身賺錢可恥！賣身於仇敵更可恥！哼，今日若不是荀老夫子，絕不饒過你。”俠虎指著車內說罷，轉身對荀子說，“荀老夫子，告辭了！”
俠虎率人離去。
荀子轉身要走，身後有人喊道：“荀老爺！”
荀子回頭，見是滿臉淚水剛從車上下來的姬環，驚愕道：“姬環？”
荀子急上前兩步：“姬環，怎麼是你？……”
姬環低頭不語：“……”
荀子：“你，你怎麼不作辭別就走了？”
姬環：“你是一個潔白如玉的聖人，我是一個骯髒的俗人。姬環不願意毀壞了你的名聲。”
荀子：“不，不！你是一個心底善良的好姑娘。姬環，隨我回去吧！我說過，我已經收下一個義女幽蘭，我要把你也作為義女收下。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待你，教你讀書，教你學知識，將來為你選一個好丈夫。”
“荀老爺，謝謝你的好意，謝謝你今日救了我，你是天下最好的好人！”姬環說完跪地叩頭，站起身就要離開。
荀子叫住她：“姬環，你往哪裡去？”
姬環停下腳步，從黑暗中迴轉身來：“請荀老爺放心，以後我絕不會再做傻事。”說完快步而去。
荀子呼喚：“姬環！……”
姬環不再回頭，不停步地向前走去。
夜晚。荀子伏案著文，幽蘭端來熱水：“爹，燙燙腳吧！”
荀子似看見姬環離去時的面容：“唉！她流落到如此地步，我應有責呀！”
幽蘭：“誰呀？”
荀子：“她是一個苦命的孩子。”
沉雷滾滾。烏雲翻轉。
天上嘩嘩下起暴雨來。
幽蘭、荀子在書房的窗前望著秋雨。幽蘭說：“爹，不是說秋雨連綿麼？怎麼突然下起了暴雨？還打雷，閃電？”
荀子：“今秋天氣反常呀！”他忽然想起地：“哎，李斯呢？”
幽蘭：“他到臨武君那裡去了。”
荀子：“何時去的？”
幽蘭：“去有多時了，來人說臨武君有要事找他，他就趕快去了。”
李斯身披蓑衣冒雨跑進書房，脫去了蓑衣，滿臉不高興地：“老師！……”
幽蘭：“斯哥，出了什麼事，為何這樣不高興？”
李斯低沉地：“秦國使者要回國去了。”
幽蘭：“秦國使者早該走！”
李斯：“老師，趙王答應了秦國使者的要求。”
荀子吃驚地問：“什麼？”
一聲沉雷從遠處傳來。
李斯：“趙王答應借狼孟之地給秦國了。”
荀子生氣地：“趙王他……”
沉雷打在荀子的心頭。
幽蘭生氣地：“趙王怎麼能這樣呢？爹，你的話全都白費了！”
李斯：“臨武君說，連日來國中貴戚重臣紛紛進宮，有的以長輩的身份指責趙王，有的以死威脅趙王，都說趙國無力與秦國抗爭，應該委曲求全，借土地與秦國，以免招來大禍。”
荀子憤怒地拍案道：“委曲就能求全嗎？此舉不僅僅是讓秦國白白得到了一塊土地，還讓秦國知道，趙國軟弱可欺。大王啊大王！你只知貴戚重臣懼怕秦國，委曲求全，你可知道趙國百姓自強自立之心嗎？”
李斯：“老師！趙王接受了秦國使臣贈送的禮品。”
荀子：“什麼禮品？”
李斯：“還陽草！”
荀子：“還陽草？”
李斯：“趙王為愛妃治病尋找還陽草，尋找不到。秦國使臣派人從華山上找到一株生長三百年的還陽草送給趙王。趙王感激不盡，就答應了秦國使臣的要求，借狼孟之地給秦國。他不便向老師說明，讓臨武君把我找去，要我轉告老師。”
荀子極度傷心地：“啊！……陛下！秦國使臣送與你的不是禮品，是誘餌，是毒藥！你所獲得的是一人之心，而失去的是整個趙國百姓之心呀！”
狂風暴雨，摧打著地上的禾苗。
黑夜，大雨滂沱。
俠虎、青劍與數十名少年悲憤地冒雨奔到國恥碑前。
俠虎手拍國恥碑高聲吶喊：“國恥！國恥！又是一樁國恥！……”
青劍無比憎恨地：“秦國強盜呀！過去你們殺害我的父親，如今又來騙取我國土，家恨必雪，國仇必報！”
眾少年聚集齊聲吶喊：“報！一定要報！”
眾少年氣憤難忍，摩拳擦掌，揮臂練武。
（歌聲） 雪家恨，報國仇，
國土一寸不能丟。
任憑風狂暴雨驟，
強盜面前不低頭。
雪家恨，報國仇，
國土一寸不能丟。
今日長劍握在手，
敢為青史寫風流。
青劍：“俠虎哥！秦國使臣騙取我們的國土。我們趁黑夜進入安平館舍，殺死他，不讓他回國覆命！”
幾個人齊聲贊同：“青劍哥說得對，殺死他，不讓他回國覆命！”
俠虎望著面前群情激昂的同伴們，果斷地說：“好！說做就做。”
眾少年：“走！”
俠虎：“我們不能都去。我來挑選八個人，其他人做後應。”
俠虎在少年中挑選：“你，你，你……”
被選中的青劍等八人站列成一排。
青劍：“走吧？”
俠虎：“慢！青劍，弟兄們！記住，絕對不能讓秦國人知道我們是趙國人，以免讓秦國以刺殺他們的使臣為藉口，出兵攻打我趙國！”
青劍等：“對！”
“走！”俠虎抽出佩劍，率眾人急去。
秦國使者的房中燈火通明，秦國使者和隨從們正在歡樂地飲酒。
一隨從舉杯向秦國使臣獻媚：“大人！您不用一兵一卒，讓趙國白白割讓國土給我們，您為秦國立下大功勞。在下為您敬酒一杯！”
秦國使臣舉杯：“謝謝！”
又一隨從：“我們回到咸陽，大王一定會重重地獎賞！”
“大王獎賞，諸位都有份！”秦國使者得意地舉起酒杯：“來，我們一同乾杯！！”
眾人哈哈大笑。
俠虎、青劍等人蒙面縱身躍過高牆，持劍向安平館秦國使臣房間潛行。
一少年不慎將劍碰在欄杆上，“噹啷”一聲，夜深人靜，響聲格外清脆。
突來的響聲驚動了秦國使臣等人：“啊？……”
秦國使臣警覺地：“什麼聲音？快，到外面查看一下！”
兩名隨從奔出房門察看，發現俠虎等人，驚呼：“啊，有刺客！”
兩名少年衝上去，揮劍將兩名隨從刺死。
俠虎率人衝進秦國使臣房中。
隨從手執兵刃護衛秦國使臣，迎戰俠虎等人。
雙方在館舍的院中殺成一團，驚動了在安平館居住的客人。
安平館老館主披衣起來，吩咐身旁的僕人：“快，快去報官，秦國使臣出了事可了不得！”
俠虎等人與秦國使臣及隨從執劍對持。
秦國使臣喝問：“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俠虎：“我們從咸陽千里尋你，專為取兒狗命！”
閱讀更多 尋荀文化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