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劇代表性作品——《鎖麟囊》
劉新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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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麟囊》取材於清焦循《劇說》中引自《只麈(zhǔ)談》的一段民間故事,這出戏講的是:登州富戶之女薛湘靈自幼受母溺愛,出嫁時獲陪嫁無數,另有一隻鎖麟囊(鎖麟囊是繡有麒麟的“錦袋”、“荷包”。舊時女兒出嫁前,母親要送一隻繡有麒麟的荷包,裡面裝上珠寶首飾,傳說中麒麟是仁獸,是吉祥的象徵,能為人們帶來子嗣,因此希望女兒婚後早得貴子),內裝奇珍異寶。出嫁之日,途中恰遇大雨,便在春秋亭避雨。薛湘靈在花轎中聽同在春秋亭內避雨的一乘小轎裡傳出哭聲,問明方知,貧家女趙守貞也在當日出嫁,但並無嫁妝,見薛湘靈如此排場,自嘆卑賤差異,故而啼哭。薛湘靈遂將鎖麟囊慷慨贈予趙守貞。雨停分別,趙守貞問及恩人姓名時,薛湘靈只答“漂母飯信,非為報也”,未留名姓。六年後,因登州發水災,薛湘靈與家人離散,流落在萊州,衣食無著。無奈之下,只好入盧府為僕,看護盧家的小公子。一日,薛湘靈陪盧家小少爺在花園玩耍,為尋找小公子丟失的皮球,在東角閣樓上再見已被盧家供在神案上的鎖麟囊,睹物思人,不禁啼哭。原來,盧府的盧夫人正是當年在春秋亭避雨的趙守貞,盧氏夫婦六年間憑薛湘靈贈給他們的鎖麟囊裡面的寶物迅速起家,終於成為富貴人家。當得知眼前的奴婢就是當年贈送鎖麟囊的恩人時,趙守貞和薛湘靈結拜為異姓姐妹。
《鎖麟囊》是翁偶虹根據《只麈談》中的一個民間故事編成的京劇劇目,程硯秋在1940年4月首演於上海,首演之時便連演十場,而且十場都賣了“滿座”。等到了第十一天,程改演《玉堂春》,可是觀眾依然不答應。於是程只能再演《鎖麟囊》。
程硯秋是一位銳意創新的京劇表演藝術家,他根據自己“倒倉”後不利的嗓音
條件創出了悠幽婉轉、抑揚錯落、疾徐有致、百轉柔腸的“程派”唱腔,並與太極身段聯繫起來,創造出了獨特的身段、水袖與步法,從而,系統、完整地創造了“程派”藝術。《鎖麟囊》就是集“程派”唱、念、做、舞藝術之大成的一個新劇目。在《鎖麟囊》中,薛湘靈的每一段唱腔幾乎都成為了經典,其中尤以“春秋亭外風雨暴”、“耳聽得悲聲慘心中如搗”、“一霎時把七情俱以昧盡”、“那一日好風光忽覺轉變”、“換珠衫依舊是富貴容樣”、“這才是人生難預料”等唱段最為突出。“程派”唱腔之美,臺灣戲曲研究家齊崧有過這樣一段評述,他說:“如果聽梅蘭芳的戲是等於吃鴉片,那麼聽程硯秋就等於是打嗎啡。因為吃鴉片尚有戒除的可能;而一旦打上嗎啡,則很難了,最後惟有以身相殉。”齊崧先生這樣的比喻,雖然多少有些不恰當(青少年朋友勿以毒品模仿),但也說明“程腔”的魅力非同一般。
然而,就是這樣一出凝聚“程派”心血的傑作,卻在現實中遭遇了種種不公的待遇。1953年5月13日,在中央文化部下發的《關於中國戲曲研究院1953年度上演劇目、整理與創作改編的通知》中,公佈了准許上演的一百九十四個劇目,其中,“程派”只有《文姬歸漢》、《朱痕記》、《竇娥冤》、《審頭刺湯》四齣戲可以公演,《鎖麟囊》雖然是集“程派”藝術之大成的劇目,又有過輝煌的演出紀錄,可到了此時,有人認為《鎖麟囊》是在宣揚“階級調和”和“因果報應”,始終未能通過審查。1955年,周恩來同志提議為程硯秋拍攝一部舞臺藝術片,程硯秋首先提出的就是《鎖麟囊》,但依然未被獲准,最終,程硯秋只能妥協,拍攝了希望和平、反對戰爭的《荒山淚》,直到程硯秋去世,這出他一生最愛的戲也沒能再唱。
1983年,為紀念程硯秋逝世二十五週年,程硯秋的弟子和傳人李薔華、李世濟、趙榮琛、王吟秋、新豔秋五人聯袂合演了這出《鎖麟囊》,一時產生了轟動的效果。《鎖麟囊》雖然是一出“程派”的新編和獨有劇目,算不上京劇自有史以來的“骨子老戲”,但她與之前介紹的《霸王別姬》一樣,她的獨特魅力,使得這齣劇目自首演以來,始終受到觀眾的追捧和喜愛,故久演不衰,在舞臺呈現和觀眾反饋中,絲毫不遜色於傳統“骨子老戲”,也已經成為了今天京劇舞臺上的傳統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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