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當一個人開始懷舊,就說明他已經老了。曾為這句話頜首。但,當我在午後漫步街頭,才恍然發覺,非也。
懷念是為了緬懷過去的美好;懷念是為了更好地珍惜眼前;懷念更是為了拓展未來。
關於兒時的記憶,總是細枝末節地恍然出現在腦海中。夥伴們的歡聲笑語;犯了錯誤後躲在衚衕的陰暗隱蔽處的慌張;放學後排著整齊的路隊回家;在後院的煤堆山上“探險”;遇到變態色狼;一切的一切,如今細細品嚐,都是一個個忘不掉的情結。
時至今日,當年的熟悉面孔已經變得模糊;沒有了衚衕這個媒介,殘存的記憶也開始漸行漸遠。那些個鄰里間的關係,也因為城市鋼筋水泥的林立而變得疏離。兒時關於衚衕的記憶,也就越發顯得沉重而迷離了。
1.串門
住衚衕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隨意串門。多麼悠閒愜意的一項運動。
聽媽媽說,我小的時候,她一個大意,我就失蹤了。而她並不驚慌,因為往往都能很快在某鄰居家找到我。
小時候的我虎頭虎腦,而且很能吃。往往是剛在家吃飽飯,就跑到了隔壁家蹭吃。鄰居家有個小男孩比我略小几個月。媽媽找到我時,一般我都會和小男孩一人坐一個小板凳,然後等著他奶奶餵我們吃飯。喂他一口,餵我一口。媽媽就會又好氣又好笑地衝著我道:“這麼沒出息啊,不是在家剛吃完飯嗎?”那個慈祥的老奶奶就會笑著袒護我:“沒事,有小丫頭陪著,我家小子還能多吃點。求他吃點飯可難著呢。”
那年我3歲。
如今,再見面時,當年的小男孩已經有了自己的小男孩。不知道他在喂自己的孩子吃飯時,是否也會那麼艱難呢?而,會不會也有另外一個貪吃的小姑娘,陪著他的寶貝兒子蹭飯吃呢?
2. 偶遇壞人
後來我家住進了樓房。再後來我上了小學。
每天,同衚衕的同學們像模像樣地排著路隊放學回家。由於個頭夠高,往往都會排在隊伍最後壓陣。望著前面蜿蜒的隊伍,瞅著腳下熟悉的道路,真希望童年再長一點;真希望這條衚衕可以永生。其實那個時候,是不知道有一天,這條衚衕最終會土崩瓦加,不復存在的。
一天,一個女孩悄悄對我說:“真羨慕你住樓房,可以在家裡上廁所。你可不知道,衚衕裡的廁所有大流氓呢。”
那時,懵懂的我們還不瞭解流氓的真實含義,只知道某個男的叔叔(這不是廢話嗎,女的就是阿姨了)會突然衝進女廁所裡。他到底要幹什麼呢?
我和幾個女孩討論了半天,也不明所以,只是最後有人說:“也許是叔叔nn的地方和我們不一樣,所以好奇想看看吧。”
最終,我們默許了這個答案。反倒如釋重負,不再害怕。
直到有一天,我獨自走在路上,被一個騎自行車的叔叔尾隨很久,並且他還威脅我,讓我脫掉裙子。當時的我很害怕,因為平日裡熙攘的衚衕在當時居然只有我和他兩人。
我拼命撒開腿奔跑,流氓叔叔的聲音卻一直尾隨其後,讓我擺脫不掉。直到跑出衚衕口,看到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車輛,我才鬆了口氣。但從此以後,卻對空蕩蕩的衚衕產生了一種深深地怯意。
3.好朋友搬家了
轉眼間升到了四年級。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總能發現巷口的一個小院門口站著一個大眼睛、卷頭髮的女孩。也許是因為她所在的班級比我們放學早,每次路過,都能看到她站在臺階上,翻著白眼瞟我。
那時我帶著治療遠視散光加弱視的眼鏡,每每此時就會翻著白眼回過去。
我們樂此不疲。不久後,她居然被轉到了我們班。所謂不打不成交吧,我們居然成了好朋友。
第一次受邀去她家做客,才發現,跟我住的三室一廳相比,她的家居然如此簡陋,簡直不像是一個家。
一個小院裡,滿滿地曲曲折折的,擠滿了好幾家。她家在最裡面,臨時搭建出一個小小的廚房,只夠一個人在裡面做飯。而她,和爸爸媽媽三口住在一個僅有不到10平米的小屋裡。她的小小的床鋪是搭建在爸爸媽媽的大床之上的一個木板。所有用具擠在一起,凌亂不堪。但是她媽媽卻非常樂觀,也很愛她,並不像一般的媽媽那樣會自卑,會不好意思邀請女兒的同學來自己如此簡陋的家。
這讓我更加珍惜美好環境的來之不易,也更加開闊地認識到人的境遇和命運真的很不相同,要靠自己好好把握。
後來,她們搬家了。
關於衚衕的點滴,總會在某個時刻浸入我的心裡,毫無預兆。正如很多年前,我們驚聞我們住的那條衚衕要拆遷時一樣。
兒時的夥伴,似乎轉瞬間被上帝的巨手輕易挪走。衚衕裡的平房被拆了,牆被扒了,路被鏟了,那些製造了無數記憶的熟悉場景在很短的時間內煙消雲散。
直到此時,當我想努力憶起當年的種種,還會唏噓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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