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失望 絕望 硝煙初起
細細打量著弟弟，曉曉的心更疼了。
只見維持弟弟呼吸的插管處的敷料血跡斑斑，脖子處不僅僅是腫大的問題，而是潰破腐爛，不時流出帶血樣的膿液，散發出惡臭味兒；弟弟呼出的口氣也是一股子腐臭味兒。
用手摸摸弟弟的肩，只覺硌手，掀開衣服一看，只見根根肋骨清晰可辨，大腿骨支稜著，皮皺皺巴巴的耷拉下來，唉，只剩皮包骨啦！
可憐的弟弟，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平時割個小口子都會疼痛不已，可弟弟這身上的肉一塊塊兒的爛掉，這種疼痛是怎麼忍受的啊？
強忍著心中的痛，曉曉把帶有恨意的目光投向了母親與弟媳，“我們走時弟弟還好好的，能吃能喝能走路的，這才短短几個月，怎麼人就成這樣了？你們不是一直都說弟弟好好的嗎？難道一直在騙我們？為什麼不去醫院”？一連串的質問怒吼而出，母親回答到：“不告訴你們不是怕你們著急上火嗎？你們即便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怎麼樣？至少能想想辦法，去醫院，去做化療，去做放療，等條件適合就能去做手術，就能有希望”。弟媳什麼話都不說，只是低聲啜泣著。
曉曉真的想不通，弟弟是國企員工，還有一定職位，三險一金單位有交，看病有地兒報，又是醫保又是保險公司的，幾乎不用自己負擔醫療費，可為什麼就不去看病？難道僅僅是膽小害怕？還是聽天由命不想再抗爭？就認命了嗎？曉曉想起北京醫生說的話：“看你們的穿著打扮，你們不是看不起病的人，為什麼不看”？這也是曉曉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弟弟的現狀，明顯擺在面前，不可能好轉了，但，必須為弟弟做點兒什麼。雖然，希望渺茫，曉曉知道，再想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弟弟就像白日做夢，但什麼都不做嗎？至少去醫院，去打點滴，以期再能多留一留弟弟。
曉曉叫了救護車，找到曾給弟弟看過病的醫生，但醫生直搖頭：“你們看看，那麼壯實的一個孩子，怎麼給搞成這樣了？難道從北京回來時，沒有什麼醫囑嗎”？曉曉低聲說：“有，讓回來後立即做放化療，可是弟弟不做”，“他是病人，怎麼能聽他的？如果及時做放化療，至少能讓瘤體縮小，那麼後期就能實施手術，就能延長生命，現在醫學如此發達，或許會有奇蹟發生”，頓了頓，醫生惋惜的搖著頭：“現在一切都晚了，只有不超過一個月的生命了，回去吧”。
雖然，結果早已預見，但真正擺在面前時，卻總是那麼的不真實，那麼的不願面對。一家人都傻了，失望、絕望、後悔，種種打擊接踵而來，擊垮了一家人，埋怨、指責的話衝口而出，“都是你，不讓做治療，這下好了，徹底沒有希望了”，“誰說的，我們繼續學習，繼續改造，不是沒有痊癒的可能”，“你做夢吧，如果不是你，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至少不會來得這麼快”，“你胡說八道”，母親回了過來。
家裡硝煙起，不可避免的情感“戰爭”爆發了，家裡幾乎所有人都把責任甩給了母親，這就是母親的做主，這就是母親的負責任，最終害了自己的兒子，母親，你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嗎？這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還是母親你根本不知何為情？
曉曉的思緒飛回遙遠的那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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