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小说《荀子》连载第二十二章再任县公-刘志轩著

电视小说《荀子》连载

刘志轩著

第四卷 以政裕民

电视小说《荀子》连载第二十二章再任县公-刘志轩著

第二十二章 再任县公


荀子带领弟子李斯、陈嚣和病妻、爱女乘车同赴兰陵。

陈嚣骑马问李斯:“快到兰陵了吧?”

李斯:“前面就是。”


在兰陵街头,数名武士把三名犯人从木笼中拉出,绑在木桩上,百姓们拥挤观看。

荀子在车上远远看见兰陵的十字街头围拢了很多人,对车夫说:“停车!”

荀子走下车来。李斯、陈嚣下马来到荀子面前:“老师!”

荀子:“陈嚣,你留下照看师母。李斯随我过去看看。”

县丞走下车来,指着人群命令说:“把他们都赶开!”

武士驱赶围观的百姓。荀子、李斯在人群中向前挤。武士厉声骂道:“滚开!再往前挤,用皮鞭打死你!”

荀子、李斯继续往前挤来。武士发怒了:“老东西,你还往前挤,快滚开!再往前来看我打死你!”武士举鞭要打。

李斯上前握住武士的手:“不许打!他是荀县公!”

武士:“啊?……荀县公?”

县丞在远处喊道:“那边吵嚷什么?”

一武士跑来禀报:“县丞大人,荀县公到!”

县丞大惊:“啊?这个荀老头子又回来了?”忙起身走过去。

荀子被百姓和武士围在中间,一老妪哭叫着:“荀老爷!你可回来了,冤枉啊,我儿子冤枉呀!”

一青年女子也喊叫着:“荀老爷,你回来了,快救救我的丈夫吧!”

县丞走过来,百姓为荀子让开一条路。县丞拱手施礼说:“荀县公!下官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荀子说:“今日监斩几人?”

县丞说:“三人。”

荀子:“皆犯何罪?”

县丞指着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说:“东边第一个,是杀人凶犯,他为霸占朋友妻室,竟把朋友用毒药害死。”

荀子点点头说:“嗯,杀人者不惩,伤人者不刑,乃是对强暴者恩惠,对贼人宽容。当斩!”

县丞:“那第二个是一农夫,他是一个刁顽之徒,竟敢抗税不交。”

荀子:“第三人呢?”

县丞:“第三个乃是贩马的齐国人,他竟敢无视我楚国王法,偷闯我关卡。”

荀子走到青年农夫的面前,注目有顷,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农夫回答:“小人名叫季伯。“

荀子严肃地说:“缴纳赋税乃为民之责,人人皆有,你为何抗税不交呢?”

  季伯委屈地回答:“老爷!赋税太重啊!我们一家子起早搭黑,没明没夜地辛辛苦苦种一年地,交了赋税,就没有吃的啦!”

荀况又走到齐国商贩的面前,问:“你叫什么?“

齐国商贩回答:“小人叫越江。”

荀子说:“关卡乃一国之大门,出入必须验明身份。你是齐国人,为何偷闯我楚国关卡?”

  越江说:“老爷,小人是个贩马的,经常从兰陵关卡通过。这次我的马在关卡前被困了三个月,马饿瘦了,还病死了不少,再也耽误不起了,马是我一家的性命啊!”

荀子思索了片刻,对县丞说:“把这两个人放掉。”

县丞出乎意料地:“什么?”

荀子坚决地:“把他们二人放掉。”

县丞:“大人,我是按照大王的旨意行事的。”

荀况不容置疑地:“在这里我是县公,放掉!”

县丞对荀子的脾性已经领教过了,只要是他认为应该做的,大王的旨意,旧有的法令,全不顾及。县丞无奈,只好挥手让武士将青年农夫季伯与齐国贩马人越江放掉。武士把两人身上的法绳解开,那老妇是季伯的母亲,此时赶忙过去搀自己的儿子,中年女子乃季伯的妻子,她也忙去扶自己的丈夫。一家三口一齐来到荀子面前双膝跪地叩头,连连谢恩。越江的伙计也搀扶着越江来到荀子面前叩头。

荀子扶起他们:“请起。”

季伯无限感激地:“荀老爷!我……,我对不住您……!您走的时候,我……我闹过县衙。如今您回来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又从刑场上救下了我……,我……”

荀子:“你不要难过,以后好好种田过日子就是。”

荀子走向栽有木桩的刑场,站在一个高处,向众人大声讲:“兰陵的百姓听着!愿意衣食富足,乃是人的本性,缺吃少穿乃是一种祸患。作为一县之长,荀况我愿兰陵百姓人人富足,家家平安。自今而后,兰陵的农夫开荒种田,仅收十一之税,多者不取,往日的苛捐杂税一概全免!”

众百姓闻声欢腾。

荀子:“集市和关卡,那是百姓相互沟通有无的地方,赋税一概免征。”

众百姓闻声又是一阵欢腾。

“我兰陵百姓,必须隆礼贵义,遵守法度。礼义道德乃是立国的根本,法律乃是治国的起点,法令行,则风俗美。”荀子转身指着杀人犯说:“像这种抢夺杀人的奸人,必杀不赦!”

众人又是一阵欢腾雀跃。

荀子命令:“斩!”

武士执刀,将杀人犯斩首。


烛光下,县丞在府内独饮闷酒。他咬牙切齿地自语:“好你个荀况,你一来就和我作对,不要瞧我官小职微,我绝不与你甘休!”

次日,县丞亲驾马车载着五坛兰陵美酒向都城急行。


屈润与儿子屈光正在府内专心斗蛐蛐儿。

屈光用草叶挑逗蛐蛐儿:“静虎,上,上!”他眼看着名叫静虎的蛐蛐儿,把笼中的蛐蛐儿咬死,而后高兴地:“看,看我这静虎有多么凶啊!”

屈润:“你那静虎,斗不过我的金狮!”

屈光:“爹!咱们赌个输赢?”

屈润:“行啊!”

屈光:“你输了,给我什么?”

屈润:“你要什么?”

屈光想了想:“你这金狮是从后宫用百两黄金买的吧?”

屈润:“是。”

屈光:“那就输给我黄金百两。”

屈润:“行,你这静虎要是败了呢?”

屈光:“我……,我找个最漂亮的丫头送你!”

屈润笑了:“你呀,……好。”

屈润从笼中取出一个蛐蛐儿:“我这金狮已是身经百战,看这利齿,一千个也选不出一个来!”

屈光:“让它下来战!”

屈润:“好!战!”

屈润将金狮与静虎放在一起,两个蛐蛐儿激战。父子二人观战,同为各自的蛐蛐儿鼓劲儿。

侍者进来:“禀老爷!”

屈润不耐烦地:“去去去!”

侍者:“令尹派人来请老爷上朝议事。”

屈润:“我不早就告假有病不上朝了吗?”

侍者:“来人说令尹有要事相商,……”

屈润:“少罗嗦,我说不去就不去,快滚!”

“是!”侍者惧怕地退下。

屈润再看两个蛐蛐儿,高兴地大笑:“儿子!怎么样?我的金狮胜利了,你的静虎吓得逃跑了!”

屈光:“唉!白养了他那么多天!”

屈润把金狮捧在手上,高兴地:“啊!你不愧是常胜将军!”

县丞破门而入,满腹冤屈地大声喊道:“屈大夫!……”

屈润被县丞吓了一跳。回转头生气地:“唉!你,你,你把我的蛐蛐儿惊跑了。”

县丞歉意地:“我,……我为屈大夫送来了五坛兰陵美酒!”

屈润:“少罗嗦,快帮我找蛐蛐儿!”

屈光:“县丞,快别说了,你帮我爹找蛐蛐儿,我出去让人搬酒。”

县丞赶忙爬在地下帮屈润在房中找蛐蛐儿,四处寻找不见。

县丞生气地:“屈大夫,别找了!”

屈润:“找!一定得找到。”

县丞继续爬在地下寻找,忽然高兴地:“哎!它在那儿!”猛扑过去,抓住了蛐蛐儿。

屈润双手接过:“这只蛐蛐儿凶得很,斗挎了无数敌手,是我的常胜将军!”把蛐蛐儿经心地放进盒子里。

县丞:“我的屈大夫,你的蛐蛐儿是常胜将军,我可成了常败将军!”

屈润:“怎么回事?”

县丞:“那荀况到了兰陵,下车伊始就废了大王的法令,将农田改变为十一之税,免除了其他所有的税费,还放跑了抗税的农夫。你说,究竟是大王的法令大还是他荀况大?像他这样狂妄的人,大王和令尹还让他回来做什么?”

“咳!没有办法。”屈润摇头:“大王一切都听令尹的,令尹亲自到赵国去把荀况请回来,敬若神明。并且有言在先,兰陵是楚国推行新政的榜样,一切听荀况的号令。正是为此,我才告病不再上朝。我何尝愿意荀况回来?可他已经回来了。我们抓不住他致命的把柄,又怎能奈何了他?”

县丞失望地无话可说:“……”

屈润:“唉!也是你时运不好呀!假如荀况不回来,我便可请大王将你升任为县公。他这一回来,你也就只好永远做个副职了!”

县丞眼珠滴溜溜转着,动着心思,看见屈光,突然意在言外地:“屈大夫!那个荀况重新做了兰陵县公,日后恐怕与你的儿子也大不利呀!”

屈润看了看屈光:“哼!他能把我儿怎样?”

屈光:“我不是兰陵百姓,他还想抓我吗?”

“这……,谁知道呢?”县丞凑近屈润说:“屈大夫,那荀况他不仅废除大王赋税法令,他还放跑了私闯关卡的齐国奸细,还放跑了持刀杀人的凶犯!”

屈润:“是吗?”

县丞:“千真万确!”

屈润忽然喜出望外地:“真的?”

县丞:“真的!”

屈润:“好!好!”

县丞不解地:“屈大夫,你……你怎么还为他叫好呀?”

屈润毒辣地:“大王与令尹,最赏识的是荀况的学问和名声,可他们心中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当代大儒在兰陵另有图谋。虽然说令尹又把他请了回来,可是这种担心依然藏在他们的心中。他荀况刚刚回来,就放走齐国的奸细,还放跑了杀人凶犯,这就是他想图谋不轨的证据。我看荀况他还有何说辞?”

县丞:“对!”

屈润忽又谨慎地:“哎!那荀况放跑私闯关卡的齐国奸细,你,你确实有凭证吗?”

县丞以假做真地:“有,有案卷作证。”

屈润:“那荀况是个精细的人。你要把案卷存放好,若能再为他多增添些证据,便更可以使大王和令尹深信不疑。你我这一次要让那个荀况哑口无言,名声扫地,即使令尹不拿他治罪,也让他灰溜溜走了,永远不敢再到楚国来!”

县丞坚定地保证:“屈大夫,请你放心,我一定把证据做得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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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润来到春申君府与春申君密谈。

春申君将信将疑:“会是这样吗?”

屈润:“千真万确,是县丞对我亲口所讲。令尹,屈润托祖宗阴德,身为楚国的世袭贵族,对楚国忠心无二。大王和令尹待我恩厚,屈润绝不敢谎言骗君。那荀况下车伊始就狂妄地改变大王法令,减少赋税,将农田改为十一之税,以笼络百姓,收买民心。又暗中勾结齐国,放跑了私闯关卡的齐国奸细,这不是明摆着图谋不规吗?”

春申君:“啊?……”

屈润:“您不远千里亲自去赵国请他回来,他不愿意在您和大王身边做上卿,一心要到兰陵去,究竟是为什么?我看他是恩将仇报,依然企图在兰陵重建鲁国。令尹,我真担心呀!我担心有朝一日,兰陵这块宝地即使建不了鲁国,也不再是楚国的土地,要归齐国所有。”

春申君:“什么?”

屈润:“令尹!等到兰陵归属于齐国的时候,您兴师平灭鲁国的大功劳就要被荀况毁于一旦了!”

春申君吃惊:“啊?……”他深思良久不语,他心里想:“若说他的话是子虚乌有?此类事情在列国纷争之中,确实屡见不鲜。若说他讲的或许是真?可荀老夫子果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吗?”

屈润观春申君不动声色,进一步严正说道:“令尹!请您仔细地想一想,荀况是赵国人,在齐国稷下学宫做过三次祭酒。他与赵国、齐国感情深厚,而与我们楚国无牵无挂,怎么能会忠心于楚国呢?人不可不信,也不可不防呀?兰陵北邻齐国、西邻赵国,南邻魏国。倘若有那么一天,突然兰陵不再是楚国的了,悔之晚矣!令尹也不好向大王交待呀?”

春申君:“屈大夫,荀老夫子初回兰陵,若果如所言,他会不会另有所思呢?”

屈润:“卑职也许是杞人忧天。不过,屈润是一心为楚国的安危着想,如何定夺,请令尹考虑。”

春申君望着屈润,眼前出现与荀子对座密谈的情景。

荀子告诫他:“人想全面地认识一件事情是很难的。楚国的未来系于令尹一身。希望令尹近贤良,远小人,明是非,辩忠奸。”

春申君拿定了主意,对屈润说:“荀老夫子是我亲自请回楚国来的,此事务须谨慎处之。我要到兰陵去看一看。”


荀子在书房里向李斯、陈嚣谈他回到兰陵的打算。幽兰也在一旁倾听。

荀子说:“我次此回到兰陵,只想做一件事。这件事,就叫做以政裕民。”

陈嚣:“老师,什么叫以政裕民?”

荀子:“兰陵是个穷困的地方,加之大旱三年,期盼衣食温饱,这是兰陵百姓的最大愿望。而我等既在兰陵掌管政务,就应当让兰陵的百姓不仅仅有温饱,还要成为楚国最富有之地。”

幽兰吃惊地:“是吗?”

李斯与陈嚣兴奋地:“啊!……”

幽兰:“爹!我从来没有听您说过大话,您今天的话可有点让人不敢相信。”

荀子笑笑:“是吗?”

幽兰:“可不是嘛!兰陵这样一个穷地方,怎么能说富就让它富起来呢?还要成为楚国最富有之地。楚国最富有的地方在云梦泽,在淮水两岸,那里是鱼米之乡。兰陵能比吗?要我说,让兰陵百姓能够温饱,也不是那么容易。”

荀子问李斯、陈嚣:“你们以为如何?”

李斯:“使兰陵富足,的确不易。让兰陵温饱的办法,还是有的。”

幽兰:“什么办法?”

李斯:“老子主张减少人的欲求,就能治理好国家。墨子讲的办法是,尽可能的节俭。”

陈嚣:“荀老师的老师宋子也讲过一个办法,是‘寡欲’。”

幽兰:“啊,减省一点,少吃一点,你们就这些办法呀?”

李斯与陈嚣相互看看,没有说话。

幽兰:“这种办法我也会。让我爹下一道令,兰陵的百姓必须实行节俭,寡欲。标准是,每天只许吃一顿饭,还不许吃干粮,只许喝稀汤。一家人只许穿一件衣服,住一间房子。娶媳妇,只要把媳妇领到家里就行。办丧事,只要把人埋进土里就行……。”

荀子打断幽兰的话:“兰儿,你让他们继续说。”

李斯:“我们想听老师的。”

陈嚣:“老师!还是你说吧!”

荀子:“你们刚才讲得都有一些道理。墨子煌煌然忧虑天下财物的不足。所以,墨子倡导‘节俭’,老子和我的老师宋子倡导‘寡欲’。但是,我问你们,只靠节俭,人人都穿短衣,束桑麻,吃粗粮,喝白开水,能让人富足起来吗?能生长出更多的粟米来吗?只靠寡欲能生出更多的桑麻来吗?没有粟米,缺少桑麻,莫要说富足,温饱也难以为继。要让墨子来治理国家,那只能是让百姓每日愁眉苦脸地穿着粗布衣服,吃着粗劣的粟米。”

陈嚣:“老师!那该怎么做?”

荀子:“人生来就有欲望,饥了要吃饭,冷了要穿衣,累了要休息,喜好得利而厌恶损失,喜好荣耀而厌恶耻辱。这种生来的欲望,无论是君王和百姓具是一样。”

陈嚣与李斯点头:“是。”

荀子:“人还不仅仅有这种生存的欲望,还有追求享受的欲望。吃饭希望有肉食,穿衣希望着丝绣,行路希望有车马,还希望家里有财富积蓄,等等等等,人的这种欲望,穷年累世永远也不知道满足。”

幽兰:“对!”

荀子:“当政的人,应该如何对待这种欲望呢?不是要想办法制止,而是要善于利用人的这种欲望。要撞响大钟,敲响大鼓,吹响芋笙,弹起琴瑟,以满足人对音乐的欲望;要雕金琢玉,精刻木器,绣制五彩华美的衣服,以满足人对服饰的欲望;要用精肉细粮,五味芬芳的食品,来满足人对饮食的欲望。要鼓励百姓,为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勤劳争利。”

陈嚣:“老师!假如这样,人恶的本性岂不是更加膨胀了吗?”

荀子:“所以,要在鼓励人为满足欲望而争利的同时,还要用赏罚来惩戒人心,节制人的欲望。倡导礼义,把墨子的‘去欲’改为‘导欲’,把宋子的‘寡欲’改为‘节欲’。要让人们敢于有节制地争利。”

李斯:“老师!孔子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是只讲义,不讲利的。”

荀子:“我的主张是,义利相兼,二者应当兼而有之。”

陈嚣:“老师!人都说为富不仁。人一富裕了就没有了良心。”

荀子:“不对。不富不能养民心,衣食足而知荣辱。没有吃的,每天饿着肚子;没有穿的,光着肉体,还能顾及荣辱二字吗?”

李斯:“对,是这样,老师讲得好!”

陈嚣:“是。老师今天讲得比孔子、墨子、宋子的办法都实际可行。”

幽兰:“爹!你怎么就想出了这么多的好道理来?”

荀子:“这是兰陵的百姓告诉我的。开源节用,乃是富国富民的根本之路。墨子讲的节俭,还是对的。各级官府,要节省百姓用血汗换来的钱财。而如今的世道却不是这样,他们加重搜刮以夺取百姓的财物,加重田地的赋税以夺取百姓的粟米,加重集市的税收以阻挡货物的流通。不仅这样,还故意挑剔,伺机欺诈,玩弄权术,颠倒是非,败坏社会,百姓们已是深恶痛绝。”

幽兰:“是呀!如果不是我们来得及时,那两个遭受冤枉的农夫和商人就被县丞杀了。”

荀子:“今而后,兰陵要重新治理。我要在兰陵这块富饶而又荒芜的土地上实行我的新政。兰陵是我的希望,是我的未来,是我要用行为书写的一部大书,我要以我全部的精力,把它书写得精妙、美好!”

幽兰:“爹!你写吧,女儿支持你!”

李斯、陈嚣:“老师!弟子跟随你!”

荀子:“我已经写好了一些条款,这些条款就是兰陵要实行的新政。李斯,陈嚣,明日你们把它们抄写在木简上,公布出去。而且要逐条逐款地讲给百姓听。”

陈嚣:“老师!这些新政我们知道就行了,还用给百姓讲吗?”

荀子:“要讲,一定要讲。过河要标明河水的深度。标不明,过河的人就要陷进深水之中。治民必须要讲明法令,讲不明,百姓当中就会出现混乱。令行禁止王者事。为政者行令,就要首先让百姓明白什么事情应当做,什么事情不应当做。所以,不仅要讲,还要反反复复,不厌其烦,让人人明白,记在心中。”

李斯、陈嚣:“是!”


兰陵街头。

李斯与陈嚣带衙役将荀子写的《告示》写成木简排列在墙上,李斯向围观的百姓讲解。

陈嚣在村头指着《告示》给农夫讲解。


旷野。县丞驾车,得意地返回。


荀况与李斯、陈嚣乘着敞棚马车缓缓行进在泇水河边。寻找他们前次已经看到的水源。


县丞在府中急忙整理案卷,伪造证据。


山道上,荀子忽然看见一道山泉潺潺流出,荀子命令:“停车!”

荀子与李斯、陈嚣一同下车来,沿山泉向上步行,望见山洼处的一片长湖。荀子说:“这里就是三年前我们发现的泇水源头。兰陵的地势北高南低,若沿着山脚开一条水渠,向西南方向引出去,就可灌溉千亩良田。”

李斯点头:“是。”

荀子命令说:“记下,立即请水工来此勘察。今秋农事过后,征调徭役,破土动工。到明春将水到渠成,不愁播种时天旱无雨。”

忽然远处传来“咚咚”的声响。荀子问:“这是什么声音?”

陈嚣:“像是伐木的声音。”

荀子严肃地:“看看去。”

一片密林中,两个人挥舞刀斧正在伐木。

荀子一行循声而来。伐木的正是那个被荀子从刑场上救下来的青年农夫季伯和他的兄弟季仲。他们望见荀子,丢下刀斧,慌忙跪下:“荀老爷!……”

荀子:“你们没有看见本县令出的告示吗?”

季伯:“小人看到了。”

荀子:“你们不知道在草木生长的季节,刀斧不准入山林吗?”

季伯:“知道知道。”

荀子:“为何明知而故犯?”

季伯:“老爷,我兄弟季仲他就要娶媳妇了。穷人家娶亲不容易,要给新娘盖房子。梁檩到哪里去买?就是有卖的也出不起钱呀!所以,就到这山林里来……”

荀子:“法者,治国之利剑也。不教而诛,官之过也;教而不行,民之罪也。”

季伯:“荀老爷!念小民家有老母,急切盼望小儿完成婚事,我们又是初犯,请老爷开恩。”

季仲:“请老爷开恩!”

二人连连叩头。

荀子:“法行天下,不偏不依,不因你有老母而不治罪,本官要依法惩处。”

季伯与季仲:“老爷!……”

荀子:“我罚你兄弟二人守看林木至秋末,冬天出徭役三个月。你兄弟二人有何说辞?”

季伯、季仲:“谢荀老爷,我们甘愿受罚。”

一衙役骑马赶来,正与荀子等人相遇。衙役跳下马:“禀老爷,令尹自都城来到兰陵!”

荀子感到意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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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丞在兰陵县衙庭堂恭敬地为春申君斟水:“令尹,请喝杯水!”

春申君:“屈大夫所言,可是你讲给他的吗?”

县丞:“是是。”

春申君:“可有谎言?”

县丞:“句句属实。”

春申君:“依我楚国之法,诬陷是要反坐的。”

县丞有恃无恐地:“现有案卷在此,请令尹过目。卑职所言假如与事实有半点差错,甘愿反坐。”县丞拿出一卷简册送春申君。

春申君打开简册一一翻看,说:“县丞,荀老夫子是我费尽千辛万苦将他请到楚国来的。大王拜他为上卿,要他参与朝政。荀老夫子诺大年纪,不愿在京城享福,甘愿以他的学识治理一方土地,以做为楚国推行新政的楷模。你不能以一己之私,曲解荀老夫子呀!”

县丞努力掩盖内心的惶恐,依然为自己辩解:“令尹,卑职绝非为一己之私,全是为了楚国着想。”

春申君突然从案卷中发现了一卷地图,问:“这是哪里来的郢陈都城地图?”

县丞:“此乃齐国奸细所绘。卑职正是从这里发现了齐国奸细。”

春申君点头:“啊!……”

春申君又见到一封书信,大惊:“怎么,荀老夫子还向齐国写了密信?”

县丞:“所以,卑职才认定那荀况与齐国暗中勾结。”

春申君:“啊!……”

衙役进来禀报:“启禀令尹大人,荀县公到。”

春申君站身来,走出庭门。

荀子、李斯、陈嚣恰好从大门外来到庭院中,春申君热情地招呼:“荀老夫子!”

荀子拱手施礼:“令尹!”

春申君还礼:“荀老夫子重回兰陵,不辞辛劳,即亲自到山中寻找水源,可敬可佩呀!”

荀子一笑:“令尹,怕是又有人暗中告我的状了吧?”

春申君:“哪里哪里,是我挂记荀老夫子,特来看望。”

荀子:“果真如此,荀况当感激不尽!”

春申君:“荀夫人病体如何?”

荀子:“谢令尹关心,我代夫人领情了。”

荀子望见县丞来到庭院,说:“县丞,可曾见过令尹?”

县丞忙答道:“见过,见过。”

荀子与春申君一面谈话,一面进入厅堂,入坐。

荀子开诚布公地:“令尹,荀况此次回到兰陵,又犯下了欺君大罪呀!”

春申君先是一惊,而后玩笑地缓和气氛:“不会如此严重吧!”

荀子严肃地:“真的。你问县丞,的确如此。”

县丞不知所措地:“这……”

荀子:“县丞,令尹在此,你尽管依实言讲。”

县丞更难启口:“这……”

荀子:“你不讲?好,我来讲。人之性生而好利。鸟穷困就啄,兽穷困就抓,人穷困就诈。自古至今,没有使百姓穷困而能够不遭受危险的。所以,当权者如果想取信于民,绝不可肆意搜刮民财。一味搜刮民财,那是亡国之道。即如国库里的篓篓罐罐都塞满,当官的人富得流油,可是百姓贫穷,则外敌入侵不能守,出征讨伐不能战,亡国之日也就为之不远了。如果以政裕民,想办法让百姓富足,下富则上富,民富则国强。因此,荀况未禀明大王和令尹,就断然革除以往横征暴敛之法,改征什一之税。罪过,罪过,请令尹惩处。”

春申君:“荀老夫子,这就是你的罪过吗?”

荀子:“正是。”

春申君:“老夫子非为有罪,乃是有功。我完全赞同荀老夫子以政裕民的主张。黄歇此次兰陵之行,耳闻目睹百姓欢欣愉快的状况。我回去后,要面见大王,请大王接受荀老夫子的谏言,以兰陵为榜样,在楚国颁布新法,革除横征暴敛,仅收农夫什一之税。”

荀子:“如此说来,我的罪可以免了?”

春申君:“老夫子推行新政有功!”

荀子:“县丞,你听到了吗?”

县丞心惊胆颤地:“是是,卑职洗耳恭听。”

衙役来禀:“启禀荀县公,齐国贩马人越江求见。”

荀子:“令尹,你今天来得巧,我要问一桩官司,咱们一同听听如何?”

春申君:“好。我正要亲耳听一听。”

荀子:“传贩马人越江来见。”

衙役:“是。”

衙役领贩马人越江来到庭前。

越江跪拜:“越江给荀大人叩头。”

荀子:“见过令尹。”

越江惊喜地:“啊?楚国的令尹在我们齐国就是丞相呀!小民今天能见到丞相,真是天赐的福气。小民给令尹爷叩头。”

荀子:“越江,闻听我的学生李斯言讲,你要见我,有什么事就讲吧!”

越江:“小民贩马多年,从赵国长城之外买马,卖到楚国的两淮吴越之地。兰陵县丞多次勒索钱财,小民都忍气吞声,双手奉上。前次县丞又要我为他从赵国买下两名美女给他做妾,小人没有从命,他便将我连人带马困在关卡之外,三月有余,马饿瘦了,还死了十匹。小民万般无奈,才星夜偷越关卡。不幸被县丞发觉,抓至公堂,绑赴刑场,要将我斩首示众。也是我不该死,恰巧遇上荀老爷来到了兰陵,才将我赦免。小民我去到吴越,卖了马匹,亏了本钱,得了活命,思前想后,气愤难忍。因此,我特地又返回兰陵,我要状告县丞,请令尹和荀大人为小民做主。”

县丞在一旁坐不住了,气极败坏:“你……你不要胡言乱语,诬陷本官!”

越江:“令尹,荀老爷!小民若有半句谎言,甘愿让你们绑到刑场,将我腰断三截。”

荀子:“状告县丞,你可有凭证吗?”

越江:“有,这是他要我为他买赵国美女的亲笔书信。”他掏出竹简,交给荀子。

荀子看了竹简,转交给春申君。

春申君怒道:“县丞,这个越江就是你说的齐国奸细吗?”

县丞吞吞吐吐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春申君向衙役说:“取方才我阅过的越江案卷来!”

衙役送上案卷。春申君从中抽出一张地图问:“越江,你见过这一张楚国郢陈都城的地图吗?”

越江惊诧:“地图?什么地图?”

春申君吩咐:“让他看过!”

衙役拿地图让越江看。越江:“回禀令尹大老爷!小人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春申君:“有人说这是你以贩马为名,做齐国奸细的罪证。”

越江连忙叩头:“令尹老爷!这是血口喷人!小人只会贩马,不识地图,更不会绘制地图。请令尹老爷明察。”

春申君:“所言属实吗?若有半句谎言,立即斩首!”

越江:“小人不敢欺骗令尹!”

春申君:“你把自己的名字写下!”

越江苦求春申君:“令尹老爷!小人从小家中贫穷,没有读过书,不认识一个字……,我不会写呀!”

春申君又从案卷中取出“密信”:“荀老夫子,你给齐王的密信是何时写的?”

荀子不知所云:“令尹,荀况何时给齐王写过密信?”

春申君:“有人说,这是你与齐国暗中勾结的证据。”

荀子愤怒地:“无稽之谈!”

春申君又向越江:“越江,荀县公是否交你一封书信,让你带给齐国大王?”

越江再次叩头:“令尹老爷!冤枉呀!我一个贩马的草民,怎么能够进到王宫见到齐国大王呢?这是陷害小人,也是陷害荀县公!”

春申君怒视县丞:“县丞,你还有何说辞?”

县丞张口结舌地;“这……”

春申君:“荀县公,黄歇不便越俎代庖,请你继续审案吧!”

荀子:“越江,你状告县丞,依仗权势,勒索钱财,证据确凿,依你想来,此案当如何处置?”

越江:“荀大人!小民不敢奢求,只要县丞以后不再卡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荀子:“此言差矣!”

越江:“荀老爷!……”

荀子:“你不想索赔你饿死的十匹马吗?你不想索赔你被卡了三个月的损失吗?”

越江:“荀老爷!小民实在不敢奢求!”

荀子:“法不循情,执法者犯法,更应严惩。你且去吧!”

越江:“谢荀老爷!”退出庭去。

春申君怒指县丞斥责道:“一个小小县丞,竟敢勒索百姓,诬陷荀老夫子。你说,荀老夫子放走的齐国奸细在哪里?”

县丞:“这……”

春申君:“荀老夫子放走的杀人凶犯在哪里?你说,你讲?”

县丞急忙跪地连连叩头:“令尹息怒,卑职有罪,卑职有罪!”

春申君:“我已经向你讲过,诬陷者要反坐。你诬陷荀老夫子勾结齐国奸细,放走杀人凶犯,我今日就问你个勾结齐国奸细,放走杀人凶犯之罪!”

县丞失声痛哭:“令尹!卑职做县丞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我多年为国效劳的分上,饶卑职一次吧!”

春申君:“荀老夫子,你看怎样处置?”

荀子略顿片刻说:“为臣者,口能言之,身能行之,国宝也。口不能言,身能行之,国器也。口能言之,身不能行,国用也。口言善,身行恶,国妖也。治国者必敬其宝,爱其器,任其用,除其妖。”

春申君果决地:“好!今日本令尹就要为国除妖。来人!”

二武士进门:“诺!”

春申君:“将他与我拉出去,腰斩于市,暴尸三日!”

武士:“遵命!”

县丞叩头乞求:“令尹饶命,令尹饶命!……”

二武士将县丞架走。


县丞被钉在木笼囚车内,武士押解送往刑场。

季伯、季仲、越江、老族长等百姓围观追逐,愤怒地唾骂。

有一段百姓演唱的歌词,可以做上一个注脚。

口言善,身行恶,

你贯耍机巧;

欺百姓,害贤良,

你笑里藏刀。

善恶到头终有报,

大快人心,

人心大快,

斩国妖。


索贿赂,卖国法,

你私囊中饱;

坑国家,利自身,

你任意逍遥。

善恶到头终有报,

大快人心,

人心大快,

斩国妖。


春申君处理完了诬陷荀子的事情就要回归都城。临走之前他问荀子:“荀老夫子,你看由谁来做你的县丞呀?”

荀子:“我的学生李斯。”

春申君:“好。李先生,本令尹任命你为兰陵县丞。愿你日后协助荀老夫子,依照荀老夫子的主张,将兰陵治理好。我在都城做你们的后盾。”

李斯:“谢令尹!”

春申君:“荀老夫子,还是那句话,大王和黄歇把兰陵作为楚国推行新政的榜样,兰陵富则楚国富,兰陵强则楚国强。我明日就回去了。”

荀子:“令尹,还有一事。”

春申君:“何事?”

荀子:“屈润大夫之子屈光,在兰陵强奸民女,逼死人命一案,尚未审结。”

“啊?……”春申君的心中一惊:“老夫子,以您看来,此案应当如何处置?”

荀子:“依法处置。”

春申君有些犹豫:“这……”

荀子:“令尹!有使国家安定的人,无使国家自行安定的法。法律的条令虽多,无依法行事的人,那法律则名存实亡矣!”

春申君:“啊……”

荀子:“湖泊,是龟龙之所在;山林,是鸟兽之所在;国家,是百姓之所在。湖泊枯干,则龟龙就走了;山林毁坏,则鸟兽就走了;国家失去了治理,则百姓们就难以生存了。我是一县之长,你是一国之长,应该使民安居乐业。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对于暴恶害民之徒,严刑惩罚,且无论任何人,不可循私情。”

春申君:“老夫子!在楚国,屈姓是一个非常大的贵族世家,屈润是大王的卜尹,他是一个在国中非同寻常之人,……”

荀子:“令尹!上一则下一,上二则下二呀!如同草木,枝叶必随其根。要治理好国家,就应当大胆任用贤人不拘泥名分,罢免无德无能的人不等待时机。元凶不需要教育立即就杀,普通百姓不等到动用刑赏的时候就实行教化。虽然是王公士大夫的子孙不符合礼义规范,就归于普通百姓。虽然是普通百姓之子孙,如果有学问,品行端正,就可以做卿相和士大夫。对那种行为和品德为百姓深恶痛绝的人,杀无赦,这是天德!这是王者之政!”

春申君:“荀老夫子!你是否想以屈光的罪过株连九族呢?……”

荀子:“不!荀况既反对株连九族,也反对以私情害法。我主张杀人者死,一人犯罪,一人承当。”

春申君:“好!就依荀老夫子之见,杀人者死!”

电视小说《荀子》连载第二十二章再任县公-刘志轩著

一队武士手执兵器闯入屈润府门。

武士不容屈润和屈润夫人分说,将屈光带上枷锁拉出庭院。

屈润夫人哭叫着:“我的儿呀!”

屈润恶狠狠地喝斥夫人:“住嘴!”

屈光一面挣扎,一面喊叫着:“爹!娘!”

屈润夫人拼命地奔向屈光:“儿子!……”

屈光:“娘呀!爹呀!我要活!我要活!……”被武士拉出门去。

屈润夫人向屈润哭诉:“老爷!你难道就看着自己的儿子让人杀了吗?”

屈润痛苦而又无奈地:“我,我……”

屈润夫人:“你就不能找令尹给儿子求求情吗?”

屈光被关在木笼里面押解去往兰陵。

回归都城的春申君乘车与押解屈光的刑车相遇。春申君遥望囚车许久,思虑了许久。

屈润乘车急奔春申君府邸。屈润心急火燎,催促车夫:“快,快!”

来到春申君官邸门前,屈润急忙下车,跑进府门。

屈润直入厅堂,看见春申君急忙跪下,乞怜求告:“令尹!请您救救我的儿子吧!”

春申君:“屈大夫!起来讲话。”

屈润:“不!屈润恳请令尹开恩呀!”

春申君为难地:“屈大夫!你的儿子在兰陵犯下了杀人大罪……”

屈润:“即便是我儿有错,也当看在屈润我跟随令尹多年,看在我屈氏家族在朝历代皆为栋梁,网开一面,给我儿一条生路吧!”说完连连叩头作揖。

“起来起来!”春申君搀起屈润,感伤而又无奈地:“屈大夫,教子不严呀!儿子犯罪,父母痛心,我也为你难过。只是,此事犯在兰陵,且人已被兰陵县衙抓走,我虽是令尹,也要遵从王法,怎好为一个杀人凶犯开脱呢?”

屈润急得要哭出声来:“令尹,我是朝廷的卜尹!楚国的大巫师!难道说我的儿子就只能一死了吗?”

春申君说:“屈大夫,你是一个问卜于神灵的人,也是一个执法的人,你应当晓知,若要赦免死刑罪犯,只能是大王写下诏书。”

屈润:“啊?……你让我去求告大王?”

春申君:“若想瞒天过海,暗循私情,那只有祈求荀县公开恩。”

屈润知道再说什么也无用了,他绝望地看着春申君:“令尹!……”他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狠了狠心说:“好吧!好吧!屈润谢谢你了!”

屈润丧气地踉跄出门。


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兰陵的男女老少怀着切齿之痛追赶着囚车唾骂:“呸!什么大巫师?流氓!坏蛋!”

屈光在囚车上低着头,任凭人们向他脸上身上吐唾液,抹牛屎,投石块。

荀子乘车出现在刑场上,百姓们欢呼,跳跃:“荀县公!荀县公!”

在人群中一直观看的老族长激动地:“了不起!了不起呀!荀县公已经是六旬的老人,他上敢顶撞大王,下敢斩除恶棍,实行新政,爱护百姓,几辈子也寻不到这么好的县公呀!”

侩子手呼喊:“午时到!”

刽子手把屈光拉下囚车,带到大木墩前,火红的阳光下,刀光闪亮,屈光的人头落地。

屈润夫人在府中号啕大哭。屈润泪流满面,咬牙切齿地:“荀况,我与你不共戴天!”


荀子带领幽兰、李斯、陈嚣,乘车向文峰山走去。

李斯:“老师!屈润那个小人多次加害你,太便宜他了!应当按照以往执法的规矩,株连九族,把他也杀掉!”

幽兰:“对!”

荀子:“你们只是想出气。可是,株连九族,那不是治理国家的好方法。治理国家,要实行善政。要以德以礼教化人。国家要立足于没有诉讼,无需杀人。真正要杀的,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人。杀一个无罪的人,也是仁者所不能做出来的。”

文峰山,苍松翠柏,山石峭立,幽静宜人。

荀子登上文峰山,举目观看,感叹地:“啊!幽哉!美哉!”

幽兰高兴地:“是呀,这里太美了!”

荀子:“幽兰,你知道这里叫什么地方吗?”

幽兰:“不是叫文峰山吗?”

荀子:“为什么叫文峰山呢?”

幽兰:“不知道。”

荀子怀着一股崇敬之情讲道:“这里原来叫神峰山。在二百多年之前,鲁国出了一个季文子,鲁国人为了纪念他,才将神峰山改为文峰山。”

幽兰:“爹,季文子为什么这样了不起呢?”

荀子:“季文子在鲁国执掌国政很久,经历了鲁宣公、鲁成公、鲁襄公三代公室,他掌管着鲁国的朝政和财富,可以说是大权在握。然而他自己却毫无积蓄。他的妻妾不穿丝绸,只穿布衣;他的马不用粮食作饲料,只吃青草。他克勤克俭,忠贞守节,数十年如一日。像这样的人,百姓怎么能不想念他呢?”

幽兰:“啊呀!季文子果真是一个令人崇敬的人!”

荀子:“我想在这里开办一所乡学,你们说叫什么名字?”

李斯:“当年孔夫子在曲阜讲学,后人叫它杏坛。老师是当今的至贤名师,老师开办的乡学,也应当称杏坛。这个乡学的名字可以叫文峰杏坛。”

陈嚣、幽兰齐声说:“好!”

荀子:“乡学的名字可以叫文峰杏坛,但不是与孔老夫子比肩,而是效法孔老夫子。”

幽兰:“爹!你不是还要在城内办乡学吗?”

荀子:“在城内的乡学收年纪幼小的孩子,这里收年纪大一些的。”

幽兰:“啊!这样,年纪大点的,年纪小点的,都可以读书了。”

电视小说《荀子》连载第二十二章再任县公-刘志轩著

荀子在兰陵县城内办起庠序(乡学)。季伯和其他的百姓一起送儿女入幼学。

陈嚣在幼学中为席地而坐的少年授课。

青年学子毛亨走进荀子在文峰杏坛的书房中,望见荀子,跪地叩头:“弟子毛亨,拜见荀老师!”

荀子双手搀起毛亨:“起来,起来,你是哪里人?”

毛亨:“毛亨是曲阜人。”

荀子:“啊,你是孔老夫子家乡的人呀!”

毛亨:“毛亨听说荀老师开办文峰杏坛,特来投师求学。”

荀子高兴地:“好!”

荀子在文峰杏坛的讲堂为学生们亲自授课。李斯、幽兰坐在旁边,毛亨等学子专心听讲。

荀子说:“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人之心可备矣!有人问,我想由卑贱变高贵,由愚笨变智慧,由贫穷变富有,可以吗?我回答说,可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学习。君子无爵而贵,无禄而富,不言而信,不怒而威,穷处而荣,独居而乐,君子那些最崇高、最富足、最庄重、最威严的品格,是从哪里来的呢?都是由学习中积累起来的。”

学子们听得神情专注,心中兴奋。

荀子接着讲道:“良弓,不经过矫正不能端正;好剑,不磨也不能锋利;快马,没有马辔的约束和好的骑手不能日行千里。人,即便有好的天资,也要择师而学,择友而处。得贤师,听到的是仁义之道;得良友,看到的是忠信谦让之行。日日处在讲仁义的人群当中,便不知不觉得也知仁知义;若是与坏人相处,听到的是欺骗奸诈之言,看到的是污秽、淫邪、贪利之行,便会到了将要受刑罚、遭受杀戮的危险境地,尚不自知。”

在文峰山荀子的书房里,毛亨激动地说:“老师,你讲得太好了!”

荀子:“听得懂吗?”

毛亨:“听得懂。”

荀子从堆满竹简的书架上取出一束简册:“毛亨,你是鲁国人,应该承继孔老夫子的治学精神。这几束简册,是孔老夫子编篆的《诗经》,我保存了许多年,今日送与你,望你好好研读。”

毛亨将荀子给的简册一束一束接过,恭敬地说:“谢谢老师!”


一座土山下聚集着许多百姓,有的手中拿着铁锨、铁镐,有的空着手。大家有的站立,有的坐在地上,谁也不说话。

李斯大声喊着:“诸位!荀县公为了让兰陵的百姓种好庄稼,多打粮食,生活富裕,亲自带人寻找水源,又亲自与水工一起测量水渠和河堤的位置。我们兰陵,只要把水渠修好,河堤打成,从此就可以旱能浇水,涝能排水。这是造福兰陵百姓的大好事呀!大家既然都来了,就赶快动手吧!”

无人应声。

陈嚣接着喊:“大家赶快动手呀!”

仍然没有人动手。

李斯向陈嚣:“陈嚣!我在这里,你赶快去请老师!”

陈嚣:“好!”上马急去。


陈嚣回到县衙向荀子禀报:“老师!修渠打堤的百姓已经来了,人也不少,只是他们都站着观看,没有一个人动手!”

荀子吃惊:“为什么?”

陈嚣:“他们说,修堤用的那坐土山有神灵,谁动了山上的土,全家人都要遭罪过!”

荀子:“是吗?”

陈嚣:“是!”

荀子:“我去看看!”

旷野里,荀子与陈嚣乘车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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