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配音的主持人不是好演員

在《熱血同行》裡,他是花九卿的父親金先生。在《安家》裡,他是徐文昌的父親徐有道。在《完美關係》裡,他是江達琳的父親江遠鵬。

這三個角色都有一個共同點,上海背景,飾演這3個父親的恰好就是有老上海腔調的林棟甫。

01

上海電影譯製廠曾經是有著許多優秀配音演員的“眾神殿”,締造了20世紀80年代譯製片的輝煌。

1979年,22歲的林棟甫參加了上海電影譯製廠的招生考試。雖然只獲得了中偏下的成績,但獨特的醇厚聲線引起了蘇秀的注意,因為他的聲音是獨一份的。但卻由於林棟甫當時的單位性質不同,在集體所有制的房修隊當油漆工隊他不能調入上海電影譯製廠,只得作罷。

但通過邱嶽峰好友韋啟昌的介紹,想要拜師的林棟甫如願成為了邱嶽峰的學生。邱嶽峰不許林棟甫模仿任何人的聲音,尤其是他的。

1980年3月30日,邱嶽峰就離開了人世。一代配音巨星的突然離世,影迷寄來了許多信,林棟甫邊哭邊給觀眾來信進行回信。在這過程中結識了許多位筆友,其中就有林棟甫後來的妻子邢淞嵐。

但配音演員的門難道就這樣關上了?上海電影譯製廠招生考試時的考官蘇秀,卻收留了林棟甫,成為了他的師傅,把他領進門。從那以後,林棟甫就跟隨蘇秀學習。蘇秀指出林棟甫配音中的問題,他就通過查字典自己想辦法。

02

1983年,林棟甫通過了上海電視臺的考試,成為了上海電視臺《海外影視》的配音演員。

林棟甫作為配音演員配的第一個角色是一個黑手黨的頭目,是1984年在上海電視臺播出的《緝私行動》中的角色。頭目的身份,讓林棟甫感到是自己醇厚的聲線“佔了便宜”。

林棟甫更被這一代觀眾所熟知的配音作品,甚至是童年回憶的動畫,可能是1988年播出的動畫《變形金剛》裡的塞伯坦歌神“聲波”。

不會配音的主持人不是好演員 | 林棟甫

“聲波”的聲音如果放在今天的技術來看,可能更貼近於機器處理過後的電音,只需要通過機器模擬出來就可以。

為了保持《變形金剛》裡原來的“味道”,在當時卻是個難題。林棟甫配音的“聲波”就是用唱歌一樣的方式說話,配出了很有特點的“聲波”,聽起來就是“能量塊兒er~~~”的這種感覺。在b站上面的“聲波”片段仍然有很多“魔性”粉絲。

雖說如此,但《變形金剛》這部動畫的配音在林棟甫的心中卻不在喜歡的戲當中。林棟甫的老師蘇秀認為他的配音代表作卻也不是動畫配音,而是1988年在上海電視臺播放的美國電視劇《浮華世家》中的傑生·科爾比,以及美國電視劇《蓋布瑞爾的怒火》中的蓋布瑞爾。

10多年的時間裡,從一句話、兩句話到一場戲,從一個次要角色、一個主要角色到主打角色,林棟甫配音演員的身份被人熟知,500多部配音作品和配音積攢的深厚臺詞功底,為他打開了通往話劇演員、主持人、影視劇演員的大門。

03

1994年,電視臺的節目開始變得多樣化。上海電視臺製作了一檔以小品方式做智力問答的綜藝節目《智力大沖浪》,節目製片人小辰看中了林棟甫的與眾不同,於是原本打算做繼續幕後工作的林棟甫成為了《智力大沖浪》的一名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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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節目播出後,卻因為缺乏環境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節目組為他設計了專門的人設“姜伯伯”和“姜衚衕話”,卻收穫了不錯的反響對於那個時候的上海小學生來說,放學回家就可以看到這麼好玩的節目,也是一段不錯的童年回憶了。

1997年,由於湖南衛視的《快樂大本營》的熱播,李湘用主持人的身份,影響力卻沒有被地區所限制。這也給了那個時候主持人更多的渴望,面向全國的平臺無疑會更有影響力。林若甫也以主持人的身份在多個地方衛視主持節目。

2000年,由《新週刊》《南方週末》新浪等聯合主辦的“2000中國電視榜”發佈,這個榜單的特點是完全由觀眾票選,共收到了60761張有效觀眾選票,頒獎晚會由林棟甫在上海電視臺的同事曹可凡主持,雖然並無上海主持人獲獎,但他卻說“這並不意味著我們沒有好的節目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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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投票的網站仍然可以看到,林棟甫在浙江衛視主持的《人生AB劇》入圍了最佳談話節目主持人,這檔節目以選題親民而受到觀眾喜愛。雖在評獎中落敗於崔永元在中央電視臺主持的《實話實說》,卻也能看出其中上星電視臺與地方臺的影響力差異所在。

當時的獎項除了有3項由鳳凰衛視摘得、1項由湖南衛視摘得、1項為光線製作外,其他的獎項均由中央電視臺節目與主持人獲得。

《人生AB劇》的節目模式有些類似於現在的互動電影,現場的觀眾可以根據實際發生的事件選擇A\\B選項,並說出自己的看法,現場嘉賓和主持人林棟甫會推動真實故事的發展。

儘管觀眾的選擇並不會改變真實故事的發展,但由此而產生的看法辯論卻很有意思。觀眾根據自己的看法做出了人生的選擇,但選擇卻是關於故事中人的真實人生。

從《人生AB劇》出版的書籍看,這檔節目受歡迎程度從選題也可以看個明白。選題親民之處在於選擇了家庭、社會和感情聯繫緊密的話題,如被棄養在幼兒園的小男孩、離異夫妻女方下崗後在男方家中做鐘點工,又比如緊扣科技發展和感情的話題,網戀後奔現發現性格不合等等。放到現在看也是很容易出10萬加的新媒體選題。

2004年,湖南衛視的真人選秀綜藝《超級女生》播出,開啟了電視臺的真人秀節目的熱潮。2005年,走過11年的上海電視臺綜藝節目收視首位的《智力大沖浪》宣佈收官,改版為真人秀類型的智力綜藝《天才愛美麗》,而當年湖南經視的整容真人秀綜藝《天使愛美麗》正在熱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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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林棟甫為了更多的陪伴妻女,回到上海電視臺,主持名人訪談《三人麻辣燙》。洪晃受邀參加了《三人麻辣燙》談白領,在現場用上海話和林棟甫談,被問到遇到帥氣的男人如何表現出很有風度,洪晃直接拍林棟甫的右肩說“哥兒們,不錯啊你”做示範,哈哈哈。

一番犀利語言也讓觀眾很喜歡她,收視率也到了上海電視臺文藝頻道的首位。

後來洪晃還發微博稱林棟甫為老友,而且是“中國最會穿衣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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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帽、西裝、柺杖,林棟甫的穿衣打扮獨有一份上海腔調,卻還不止於打扮。


04

毫無疑問,林棟甫懷念老上海的氣氛和味道。

從對穿衣執著到味覺的追尋,為此,曾經還開了一家專做上海菜的店,名為老灶店,用老湯代替味精,去還原那個時代的味覺記憶。

只可惜時過境遷,市場已經不接受過去的味道。林棟甫也說,不會再做了。而是享受自家酒吧的簡單西餐。

1993年,林棟甫主演了王建亞導演的電影《王先生之慾火焚身》中的王先生。這部電影別看名字引人遐想,更令人遐想的是其中的20世紀30年代的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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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上海的花園洋房、咖啡廳、夜總會都在這部電影中體現,美妙絢麗的都市背後卻隱含著罪惡,林棟甫飾演的王先生逆流而行,從都市回到了鄉下才尋得個乾淨地方。

曾經的遠東第一大都市,現在的國際化上海,上海無疑完成了國際化的轉變,但老上海的味道也在城市變化中逐步被解構。比如味道,比如老店的歷史。

曾經的時代,會有一家流傳已久的館子,是年紀尚小的小孩很想吃到的美味。當時沒錢吃,後來便是有錢也吃不到。不是錢變少了,而是事物在跟著時間的變化會被新生的事物所取代,又或者是味道在時間中慢慢消失。

1995年,林棟甫創辦了一家爵士酒吧,名為Blues and Jazz,最早是在上海黃浦區靠近復興路的思南路上,目前搬到了福州路上。林棟甫主持的綜藝《智力大沖浪》和電影中出演的熱度也曾延續到了酒吧裡。但留在酒吧更久的,卻是布魯斯的音樂創造出來的文化氛圍。

林棟甫堅持的這份老上海的腔調,也成為了他最鮮明的標籤。在影視劇中扮演的角色,也是頗具腔調的“黃金配角”。

2000年,同樣是王建業導演的電影《緊急迫降》中,林棟甫飾演了需要迫降的飛機上的乘客孟凡。這部電影是根據1998年9月10日上海虹橋機場發生的真實事件改編,是中國人拍的第一部空難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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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棟甫飾演的孟凡凸顯的是在事故發生前後對乘務員態度轉變,從對乘務員傲慢的自以為是到感受到事故可能發生的恐懼,最後因為乘務員的耐心安撫改變了態度。“刺頭”角色的轉變也是電影中反轉所在。

2001年,林棟甫在電視劇《黑冰》中飾演大毒梟G先生,最後被抓的一場戲中,在機場的G先生試圖用英語逃離追捕,但被叫出真名之後,又怎麼能夠逃離法網呢。林棟甫對菸斗的愛好和老上海的腔調也自然的展現在了角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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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表演的出色,林棟甫在影視劇中的“反派氣質”也在不斷被挖掘。在2002年的《生死臥底》中又飾演了一個毒梟二把手昆龍,作為最後的反派被消滅。

2003年,在電視劇《黑霧》中,林棟甫飾演的林老師是王志文飾演的喬小龍的老師,用旁敲側擊的方式教他如何抓住人物關係的關鍵,短短一場戲卻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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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在電視劇《一針見血》中,領棟甫飾演庇護反派兒子的父親劉果,一味縱容犯罪卻沒受到懲罰的由黃覺飾演的劉長江,最終被李晨飾演的樊東推向絕路。

林棟甫飾演的反派角色頗為經典的還有2014年《紅色》中的料嘯林,作為徐兵創作的“徐天宇宙“的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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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嘯林,人稱料總或者老料,是鐵林他爹的把兄弟,也是總華捕,貪財超過了感情,最後被認定為漢奸被設計成意外暗殺。《紅色》作為一部與眾不同的推理懸疑式抗日劇,在豆瓣也獲得超過9萬人評分的高分9.2分。

料總雖然死了,但陰影卻留在由張魯一飾演的徐天心裡,明明是笑著說出的話,給徐天帶來的壓力卻是精神上和身體上的雙重的。反派角色的厲害之處就是陰影重重的感覺。料總之死的案件推理過程也是顯示出了《紅色》與其他抗日劇的不同之處。

反派角色之外,林棟甫還出演了中法建交五十週年的紀念電影《中國之旅》。而他也在老師蘇秀之後,在2019年獲得了法國文學和藝術騎士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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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劇之外,從1993年的《美國來的妻子》到2001年的《藝術》、2005年的《原罪》等話劇,林棟甫成為了上海話劇中心的“超級外援”。

2001年林棟甫與徐崢、郝平主演的話劇《藝術》在2004年7月在北京再次上演,這部三個男人一臺戲的話劇,為了一幅畫“反目成仇”,背後卻是三種不同觀念的衝突與緩和。

林棟甫飾演的馬克處於“中年危機”的彷徨中,與徐崢飾演的賽爾吉不免發生了話語權上爭奪的衝突,而郝平飾演的伊萬則促成了兩位好友的和解。為了友情的妥協,從衝突到緩和後仍然互相依賴的關係才是更珍貴的。

從配音演員到主持人,林棟甫從幕後走向幕前,而從主持人走到話劇、影視劇的舞臺,則是通過表演角色進行表達的突破。

雖然一直在電視熒屏上活躍,但在2007年接受楚天金報的採訪時,他卻表示基本不看電視,更讓他牽掛的是家中的妻子和女兒,並說“家是我生命中最靠得住的東西,現在也就只有家裡那一大一小兩個女人能牽掛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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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林棟甫與妻子邢淞嵐參加了由英達、王一楠主持的《夫妻天下》,在王一楠的記述中是“一個挑剔的丈夫和一個包容的妻子講述他們三十年的講究和三十年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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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林棟甫和女兒參加了老同事陳蓉的節目《陳蓉博客》,講述了女兒成長的故事。

1994年,林棟甫的女兒Lavia出生。名人的女兒會有什麼困擾?林棟甫的女兒Lavia是個很不同的“星二代”。Lavia小學時,就能感受到“名人女兒”的身份為她帶來的困擾,比如因為她爸爸而想和她做朋友的同學,她想要的朋友是因為她才和她做朋友的。

她表現出的不同是沒有名人女兒的那種浮誇,而是腳踏實地的堅定感。這樣是很值得欣賞的,對林棟甫而言,女兒的快樂是第一位的。因為作業太多完不成,Lavia小學時換了8所學校,才找到適合她的學校。林棟甫說,女兒快不快樂是能看出來的。

這種教育的想法可能到現在都是難以被接受的,但去想一想,也許正是這樣才是尊重孩子的感受。孩子也不會對學習產生厭惡感,在尊重的快樂狀態下成長的Lavia,是一個很坦誠、節儉的女孩。

從小時候的只要26塊,到讀大學時認為喝5歐的紅酒才是最適合的。明白需要多少的人,就不會在虛榮中迷失。虛榮是永遠也得不到滿足的,而且會吞噬人的自我。但知道對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麼的人,就不需要那麼多了。

關於愛,林棟甫在《向上的愛》中寫道父母對孩子的愛是本能,子女對父母的愛卻並非本能。在對孩子愛的有章有法的時候,能不能用這樣的方法去愛父母呢?孩子愛父母就會傳頌,但父母愛孩子卻不會傳頌。

無論是文章,或者是節目裡,林棟甫所表現的對女兒Lavia的愛卻在自然而然表達和呈現,這一點卻是值得一學的。

而讓林棟甫重新開始畫畫,也是因為女兒Lavia開始學畫畫後,他撿起了從前的技藝卻沒有忘記,於是在其他工作不是那麼繁忙以後,就重新開始了油畫的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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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013年開始師從意大利著名畫家Matteo Massagrangde學習油畫。相比女兒Lavia更擅長情緒、印象的畫作,林棟甫創作的爵士人物的肖像畫更為老派。

從童年時,在姐姐本子上撕紙也要畫畫,到中學畢業後油漆工的經歷,再到因為女兒學畫重拾起童年時代畫畫的的想法,似乎是巧合又像是堅持的結果。現在,林棟甫的主持工作雖然暫停了,但卻留下了很多觀眾在回憶的故事,比如《智力大沖浪》、《今夜睡不著》等等,和一個親切的上海爺叔的印象。

而作為現在仍活躍在影視劇中的“黃金配角”,林棟甫出了在《熱血同行》《完美關係》《安家》中有出鏡以外,還有《瞄準》及《一念無間》待上映。

從配音演員到主持人、演員、畫家身份轉變仍然具有影響力的林棟甫,如果用現在比較流行的話來說,那就是“不會配音的主持人不是好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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