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顺其自然,不要强取豪夺,生活的智慧就在这里。
婚姻,要学会放手,不能用力过猛。
我们为什么不点十分熟的牛排?因为七、八分熟才是最美味的。所以别把事情做得太满。
太满就失去美感了,还是留一些的好。
这些话是我对娟子说的。我一边说,一边大口嚼着牛排。
我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反正我,是有点懵圈的。
牛排正好掩饰我的窘迫和无知。
“放手?凭什么啊?我付出了那么多?这个家哪一砖,哪一瓦,不是我亲手干出来的?他升迁的哪一步,不是我在背后支持的?”
“先吃,先吃。吃饱才有劲儿吵架”。我理屈词穷。
娟子气得吃不下。
那就喝点吧。我点了酒水,一杯一杯陪她喝。
我能记住的最后一个场景,是店员又又又送来了一瓶酒。
娟子老公有了外遇,提出离婚走人。所有的一切财产,包括孩子都留给娟子。甚至,工作也准备辞了。
连工作都不要的男人,何况娟子乎?
娟子气不过,不放他走。
我想不通她为什么不肯放弃婚姻,正如她想不通我为什么会放弃我的婚姻。
性格不同,行为不同。
行为不同,选择不同。
选择不同,结局不同。
娟子在听我劝导的那一夜,最后拖着酩酊大醉的我回到我家。
我把所有的食物和酒,包括苦胆都吐出来了。
她则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
这些我没法求证。都是她讲了。那一夜没有在我的记忆里留下痕迹,我觉得我的生命长度因此少活了一夜。
最后娟子说,我想通了。
“想好离了?”
“拖死他。”
然后娟子就开始了长达数月之久的婚姻保卫战。
娟子没有再约我,我想她一定特别忙。
她那位做了官的老公,长着一颗不一般的精英头脑。明察秋毫,察言观色,心思缜密,游刃有余。
形容得好像不太恰当,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极度担心娟子会斗得空留一身伤痕累累。
但她好像消失在空气中一般,不再跟我联系。只是偶尔从她的朋友圈里,看到几张无言的图片。
一朵花,或几根草,或一片雾。总之图片里都没有人。
我已经被娟子的婚姻痛诉折腾了几个月了。
她有时喝多,煲电话粥。有时喝多,让我去找医生输液。有时喝多,做恶梦半夜叫我。突然她安静下来,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回归我的自然生活。我仍然读柜子里的书,写无穷无尽的文字,想着漫无边际的心思,过着无人倾听的日子。
不大笑,也不哭泣。无欢喜,也无悲伤。
期间,前夫来找我,想要复婚。
那个在外面喝得摇摇晃晃的男人,说出差提前结束了,却不想回家,躲在我家的卫生间里狂吐,掩着脸哭泣。
我有那么一点儿想拉他起来的冲动。但想起他以往的恶毒,终于决定冷眼旁观。
他说,“我过得不好”。
我一想,我也过得不好,但比跟他在一起时好多了。
他说,“她对我父母不好”。
我想,你也说过我对你父母和家人不好。
他说,“我想你了”。
这回我听明白了,他实际上想说的是“她对他不好”。
女人对男人的什么不好,能让男人伤心?不是父母,不是吃穿,是感情。
正义没有缺席,报应终于来了。
这回我说话了,“想我什么?想要我在床上的冷淡?还是想要我的钱?”
一下子说到痛处了。前夫脸色一怔,证明没有喝醉。他还没有被现任的老婆逼到绝路,所以还有面子要维护,于是沉默很久。
钱真是个万能的东西。永远可以保护你不爱伤害。
钱也是个壮胆的东西,永远可以让你伶牙俐齿,尖酸刻薄。
几天之后,我在路上接到娟子约我吃饭的电话。
总算浮出水面了。我问她,有啥事要汇报?
她说,我搞定了,他不再提离婚了。
喜事啊,祝贺你啊。
“祝贺什么。我突然觉得,我已经不爱他了。”
我坐在火车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象幻灯片一样,一张一张闪过。带着绿色波浪的麦田间,夹着肮脏的泥坑。尖顶或平顶的房子前,堆着蓬乱的杂物。站在道口等待火车通过的行人,紧锁着眉头。
所有的美好,都在与丑陋相生相伴。
前夫体贴地递过来一杯水,温度适宜,里面是花茶的香气。
我接过来,他便悄悄退去。
真的如他所说,从来没有把我们离婚的消息告诉过家人吗?
真的如他所说,兄妹们需要我们一起为他们的孩子祝福婚姻吗?
这样虚无的事情,真的有意义吗?
或许,我也仅仅是因为独自久了,需要一次结伴的旅行?
也许人生,就是在做的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中,慢慢地堆砌出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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