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在一起是最幸福的事。
八
还是决定去凤凰，虽然我的行程中没有凤凰，假期所剩时间也不多了。只想陪烟完成一个愿望。烟说，她有个愿望，与相爱的人去凤凰古城一次。凤凰是适合恋人一起游玩的地方。
她说，未能找到相爱的人，要我帮她完成愿望。我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发丝，说，如果，可能，我愿做那个你相爱的人。我的眼里充满着真诚。
乘上去吉首的火车，然后搭汽车，到那边已是下午，然后打车到古城门。烟说，有一个叫翠翠客栈，在那里可以看到沱江的风景。可怎么找也找不到，后来问了一个当地的老人，她友好地帮我们带路。
老板娘带着上楼看房间，但房间的设施不是很好。我说，要不换一个地方。烟，说，住一晚吧。老板娘给我们开了一间房间，烟没有反对。洗完澡的
烟，青春活泼，如一朵绽放的花，在我面前开放，但有点诡异。出门，顺着江边走，我们吃着小吃，走过城墙，走过巷子，走过虹桥......天快黑了，也累了，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吃有名的熏菜，还喝糯米酒。到处挂满了灯笼，浅浅的灯光就笼罩在江边，在这夏天的夜晚，很清静，很适合谈恋爱，散心。
买了很多河灯，那些河灯就像一个个载着我们愿望的小船，带着心愿漂游在江面上，虽然最后都灭了，可我们依然很开心。
慢慢往回走。路上真热闹，游客一对对，或一大群。这里夜景很漂亮。
随意找了个酒吧，只想坐坐，但还是选了啤酒，茹烟依然是纯净水，然后听台上歌手忧伤的情歌，还有沱江的流水声。沉浸在美丽而忧伤的声音中，我与烟都默默的，每一种伤感的音乐都会牵扯起心灵中隐藏的伤。在我模糊的视线中，渐渐看清了烟眼中的泪花。
突然，烟起身，然后上台点唱了两首歌，《勇气》和《分手快乐》。站在台上，如同在空旷的草原，那优美的声音划破夜空，穿越时空，回荡在天际。从来没有听到这么动人的声音，我看到了烟的眼泪，在划下最后一个音符时，我只听到了生命的哽咽。
台下掌声四起，而我只有泪水，感动，还有痛。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来的，只知道，第二天起床时，我紧紧抱着烟。
模糊视线中看清了你眼中的泪花。
九
牵手走遍了古城每个地方。青石路、背竹篓的女子、走来走去的小鸡、名声远扬的吊脚楼……站在桥上看风景，回想着翠翠的爱情故事，还有那等候爱人的幸福与痛苦。站在古城墙，与烟一起抚摸经历岁月沧桑的城墙，体味那份厚重的历史，还有那千年不老的神话。在这里，我与烟留下了许多的影子，我把这些装进了相机。
喜欢沈从文，想看看秀秀、水生、翠翠、老二……然而除了满街的风景，找不到那个逝去的边城。唯有沈老的墓园依在，在凤凰城外的山冈上，在草树青碧旁，在晶莹河水边，在风岚含烟里。这一方净地，供先生长眠。带上了路边采摘的野花，与烟一起祭拜。在沈老的墓前，烟又流下了她纯净的泪水。似乎听到了沈老整理的山歌：凡是好酒就归那善于唱歌的人喝，凡是好肉也应归善于唱歌的人吃，只是你，好美的女人，应当归谁？我轻轻地拥着烟，走出了这一方清凄之地。
最后一次与烟感受古城的夜，很想永远留在这个地方，但我们都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穿梭在夜市，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虹桥桥头，记得“湘西老刁民”黄永玉笔下的虹桥是“一座透过风雨楼挂满了高高低低的房子的三拱桥”。眼前，桥头就在灯笼的红光中安静地躺着，一如卸了浓妆的少女更觉温婉旖旎。
我与烟一起走到桥上，手握着手，相互靠着看整条沱江上无数的风景，还有无数的河灯。往前走，走过跳跳桥，选了一位大婶的摊位，四十多岁，打着哑语，我们挑了最贵的河灯，她开心地替我们点灯，拿着河灯，我与烟一起许愿，沱江的水带着河灯与我们的心愿一起流进了夜色。
离开的时候是来凤凰第三天的早上，清亮的沱江还刚刚醒来，渔歌轻唱，古老的吊脚楼如版画一般隐现。我们再一次回望这座美丽的小城，带着依依不舍离开了。
前面的路在何方，我们不约而同选择了长沙。去了岳麓书院，走在这座当年朱熹曾在这儿讲学，毛泽东曾在这儿学习的千年学府里，我似乎回到了读书时代。站在书院的讲堂前，我与烟感觉自已如此的渺小，在这个曾大师汇集的地方，除了谦卑地去景仰还能做什么呢？
晚上，住在留芳宾馆，吃了顿大餐。我们要了一瓶红酒，第一次看烟喝酒，白皙的脸上，映出了红晕，一笑，两个酒窝，很美，我心旌摇动。我说，烟，我被你迷惑了。她羞涩的低下头，酩了一小口酒。安静的空间，低柔的音乐，澄澈的红酒，美丽的女孩，一切恍如梦中。
这晚，我喝了很多，只想醉了，不再醒来。烟又给我唱起了那首《分手快乐》，可我的眼中充满了泪水。我们约定，如果可能明年再来凤凰，我把所有的联系方式告诉了她，她只给了我手机号码，告诉我说，如果想了给她发信息。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了床单上鲜红的印记，还有床头留下了一张纸条：大江，我走了，谢谢你一路同行。
我急忙拿起手机，拨打烟的电话，听到的只是，你拨打的手机已关机。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一点儿茹烟的消息。
最美好的回忆留在了他乡。
十
一条条信息，如沉大海；一次次拨打，没有回音。我找不到任何关于的烟信息。看着本子里记录的关于她的文字，还有一张张记录这段行程的相片，我失眠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晚。
每一天都不曾关掉手机，每一个午夜，独自坐在电脑前打开邮箱，可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绵绵无期的回忆与思念。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我把故事深深埋进了心里，然后在孤单、痛苦、无助的时候，打开心扉，让自己沉浸在过去与她的世界中。
第二年同一个时候，我又去了凤凰，她没有来。依然是同样的路线，依然走过我们走过的风景，但一切变了。没有茹烟的风景是乏味的，没有茹烟的凤凰是暗淡的 ，在留芳宾馆的同一间客房里，我似乎又一次闻到了她留下的气息。继续行走在路上，但没有茹烟的路途是单调的。生命又一次回到了碌碌之中，早九晚五的生活，没有惊喜没有心动也没有你。
又是半年过去了。在寒冷冬季的午后，我独自在公司的办公桌前发呆，快递小哥给我送来一个快件，我看了落款，大连的。打开信封，看到的是我的相片、一只银饰手镯和一封信。我呆了，那不是在凤凰的小摊上给茹烟买的手镯吗？我急忙打开信。
生命里是你永远的微笑。
大江：
你好。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不在人世。原谅我当初的不辞而别，原谅我这些日子没有与你联系。或许此时，你又去了凤凰，原谅我的失约，不能与你一起同行。
好想再去凤凰，怀念与你的每一个日子。可我此时正在接受治疗，我知道时间不多了。去年的夏天，在一次偶然的体检中，获知自己得了绝症时，我崩溃了。可我再怎么样，也无法与命运抗争，于是选择出游。在去凤凰的路上，遇上了你，你让我的生命作了一次飞翔。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沉浸在与你一起的每一分钟中，怀念你曾经给我的一切。喜欢靠着你的感觉，被你牵手奔跑，还有紧紧的拥着。也许你还不知道，在留芳的那晚，你让我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二十一年的生命，在那一天绽放了。真的要感谢你，让我不带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我将把你我所有的一切，连带那些激情与狂热的瞬间带到天国。
再一次谢谢你，大江。在与你同行的旅途中，拍了许多你未曾注意的瞬间，有趣的画面，在许久的时间里，带给我许多美好的回忆。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家人会把它们寄给你，连同你曾经送我的手镯。在分开之后，它们曾是我生命的全部，我不想把它们带走，希望永远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希望你永远记得那个只喝纯净水的可爱女孩。
别了，大江。你会永远在我的生命里。
2006年7月
茹烟
翻着一张张相片，有我靠在车背上酣睡的憨样，有我吃着小吃呲牙咧嘴的丑样，有站立在窗前眺望沱江夜景的背影……这一切让我回到了2005年的夏天，湘西。
我又看到了茹烟在无事桥上流泪，看到了她在老人遇险时的哭泣，看到了她在沈老墓前的悲痛……原来，那时，死亡与她靠得如此的近。回想着这一幕幕，眼中满是泪水。
纯净的你是上帝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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