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七年秋，還在巡警局喝茶的鄭大壽接到報警，報警人是東大街裁縫鋪的老闆娘。
鄭大壽已經幹三年巡警，三年來他也曾處理過幾宗命案。但今天他去看的命案現場，卻給他強烈的視覺刺激。
那是一間小小的雜屋，雜屋由木板拼接而成，平日裡就堆放著一些雜物。正常情況下雜屋很少使用，但今天鄰居家的黑狗子一直對著雜屋叫喚，所以裁縫店的老闆娘才去打開來看。
結果卻沒想到，雜屋裡竟然被人塗滿鮮血。更恐怖的是，有雙人的手被鐵釘釘在雜物的木板牆上。
裁縫店的老闆娘一眼認出，那雙手是她老公的。而裁縫店的老闆三天前已經去省城辦事，至今未歸。現在裁縫店老闆的手卻被釘雜物的木板牆上，但他的人卻不見蹤跡。
鄭大壽見到現場痕跡時，就第一時間認定是一宗兇殘的碎屍案。在鄭大壽的記憶當中，碎屍案屬於久遠的記憶，至少在他們這座小縣城裡還從未發生過。也就隔壁鄰省在十幾年前的大清年間發生過。
現在鄭大壽看著命案現場，首先想到的便是仇殺。通常而言刻意破壞死者的屍體，都會有某種特別的目的，比如恨，否則很難去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行為。當然也有一些是出於隱藏屍體的目的，避免屍體被人發現。但此處兇手明目張膽的將一死者的雙手釘在木板上，顯然是故意要讓人知道。
以此來推測，很可能兇手與裁縫店老闆有仇，所以才故意這麼做。
但現在最關鍵是要先找到裁縫店老闆的屍體，否則僅憑一雙手還很難下定論。
可隨著鄭大壽他們對整個裁縫店以及周圍進行搜索，到最後他們也沒能找到裁縫店老闆的屍體。除塗滿鮮血的雜物間外，再沒有任何可以證明的物證。
原本這件事案子就這樣懸著，但三天之後有人在縣城外的小清河裡見到一具屍體。那具屍體雙手雙腳被砍斷，肚子也已被剖開，裡面的臟器早被蝦蟹清空。但讓人意外的是，當裁縫店老闆娘去認屍的時候，卻說那屍體不是裁縫店老闆，而是個陌生人。
如是兩宗案子便成為懸案，限於當時的條件無處著手。
只是外人不清楚，鄭大壽早已將懷疑的目光投在裁縫店老闆娘身上。據說裁縫店老闆娘是前年嫁過來的，此前為省城翠花樓的姑娘，被裁縫店老闆看中後便娶回來。雖說平日裡也還安分，但難免會有些風言風語，說她與東大街的李三才有染。
那李三才本是東大街的痞子無賴，平日遊手好閒，就喜歡吃東家摸西家。至於小縣城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倒也確有被他招惹過的，但真要說到犯下命案，以他那性格似乎不太可能。
李三才原本就是個吃軟飯的主，真讓他拿刀子殺人甚至碎屍，他還真沒那個膽量。只是鄭大壽也明白，自古姦情出命案。所以他還是將主要的嫌疑對象鎖定在裁縫店老闆娘身上，如是他專門親自來盯著。而巡警局則裝出無從著手的模樣，讓人以為他們也沒辦法。
如此，兩宗命案已經過去十來天，小縣城裡已經沒有多少人談論。
這天夜裡，裁縫店的老闆娘孤身一人出了裁縫店，摸黑穿過東大街，往縣城外走去。鄭大壽則一路跟隨，來到縣城外。
裁縫店的老闆娘越走越快，很快便來到縣城外墳地。那墳地主要葬著縣城裡的人，足足有幾百座之多，夜裡即便是膽大的人也不會無緣無故來此。
鄭大壽也是大著膽子跟進去，原以為會見到真兇。結果他卻看到裁縫店的老闆娘跪在裁縫店老闆的衣冠冢前，一邊哭一邊訴說著思念之情。看那情真意切的模樣，讓人聽了也忍不住傷心難過。
就在那老闆娘哭的時候，遠處的鄭大壽卻看到一個黑影突然冒出來站在老闆娘身後。從鄭大壽的角度看過去，分明那黑影是浮在半空。當時就把鄭大壽嚇得屁滾尿流，可他不管怎麼樣都是一名巡警，因此關鍵時刻他還是鼓足勇氣衝過去，企圖保護裁縫店老闆娘。
但讓人更加意外的事情發生，就在鄭大壽跑到一半時，突然不知被什麼絆倒在地。等他爬起來的時候才發現，眼前以前的黑影還有裁縫店的老闆娘全都消失了，而絆倒他的竟然是一具新鮮的屍體。
等他打開手電筒再看，那具屍體卻是李三才。
同一時間縣城裡傳來嘈雜的喧鬧聲，緊接著就有一處燃起沖天大火。
等鄭大壽回到縣城時才知道，裁縫店那一帶走水了，裁縫店老闆娘被困在火中沒能跑出來。當時有很多人看到，不可能作偽！
這件事無論多長時間以後，鄭大壽都無法明白其中原由。他怎麼也想不通，那晚他看到的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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