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80歲的她仍然選擇來北漂,聽到原因後讓人淚目

小說:80歲的她仍然選擇來北漂,聽到原因後讓人淚目

成為全職媽媽後,Z先生喜歡帶著我去上班,偶爾還會帶上孩子。科技園區景色宜人跑道貫穿,我領著孩子跑呀跑呀,被一位慈祥的老人突然攔住。

“你孩子爸爸是波羅的海那邊的人嗎?” 我抬頭看見一位布衣素氣的老人頭戴漁夫帽,看上去應該60多歲的樣子。

我的兒子因為眉骨略高,從小經常被錯認為外國孩子。

“妥妥的中國孩子,阿姨你是從那邊回來的?”

“對的,我前年從拉脫維亞回來,幫女兒帶了兩年孩子。”老人把手裡翻看的書整理合好,放進旁邊的布包裡。

她對我的兒子喜愛至極,不停地拉著孩子小手。

就這樣我們在園區的座椅上攀談起來。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阿姨精神矍鑠肌膚光滑,居然已經80歲了,看上去不過60幾歲的光景。

她退休前是陝西某大學的中文系教師,家鄉是湖南的,因為愛上一個陝西男子所以一生遠離了故土。

我問阿姨為何來北京,她的回答著實又驚到了我。

阿姨說她是真正的“80後”北漂,全北京應該她是年齡最大的北漂人了。

書香門第出身,阿姨的祖父是曾國藩的幕僚,曾經在湖南她的祖輩是名門望族。良好的基因遺傳到阿姨的下一代,她的兒子如今是社科院的院士,年近60歲已經是院裡重量級的骨幹。女兒曾經是《瑞麗》雜誌社的主編,如今海外創業風風火火。

淺淺地訴說家族,阿姨的言談舉止淡如竹菊,透著上世紀文人的素雅和亮潔。

我不禁汗顏,北京這樣的寶地,隨便偶遇一個路人都可能是某個世家大族的後裔,抑或是當今某個領域的精英,怎敢輕視任何一個人呢?

“我兒子長得可比我老多了,他壓力大頭髮花白,我們一起坐地鐵年輕人都給他讓座不給我讓。”

阿姨說自從女兒創業,她幫著帶了兩年外孫女,如今孩子上了幼兒園她便回國賣掉了陝西的房子,房款資助了女兒創業,而她搬到了燕郊租住,。

出乎意料,我們居然是同一個小區的鄰居。太陽到了正午頭頂,我攙著著阿姨去食堂一起吃飯。

她卻擺擺手去了旁邊的外研書店:“年紀大了吃不慣外邊的飯,我中午一杯茶就好。”

帶著兒子吃過午飯,我們在書店又相遇了。因為是鄰居,距離拉近了太多,孩子去圖書角閱讀,我們在沙發上輕談。

原本以為這樣擁有這樣人中龍鳳的子女,阿姨可以在北京住一套舒舒服服的房子,安度幸福的晚年。但事實上,耄耋之年的她還在苦苦的碼字撰寫文章,以求資助自己的女兒。

“她們這麼優秀,怎麼不把您接過去長住呢?”

“我一個人清淨慣了,她們都非常忙碌,兒媳婦也不喜歡我過去打擾她們的生活。”說這話的時候,阿姨漸漸低下了頭,脖子上的褶皺顯現出來,我突然發現她光潔的臉之外另有滄桑。

阿姨的老伴去世二十幾年了,她不願意給任何一個子女添麻煩,執意一個人孤身生活。多年來,憑藉著年輕時留下的習慣,她日日筆耕不輟,後來竟然為了排解寂寞主動去給大學的內刊做起了編輯。

“我們的雜誌叫《寶葫蘆》,做得很火,都是一些先進的育兒理念,那時很多單位之外的人都來搶著要我們的雜誌。”談起工作,阿姨的臉上漾揚起了光彩。

“可是您如何派遣掉內心的孤獨?幾十年一個人,不是說說那麼簡單,能教教我嗎?”能守得住內心的寂寞,平靜充實的生活,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求問。

“這個說來對你們年輕人的確有些難,你知道時間會慢慢修煉你的,何必著急?璀璨的寶石也是千百次雕琢才出彩的,我這個歲數了,死都不怕,還怕什麼?” 她語重心長,娓娓道來。

“我覺得一個人經歷過一切了,在走向衰老的年紀失去不可怕,反而可貴。我現在一個人生活的特別充實,感覺忙碌的不得了,哪有時間寂寞?”

阿姨說她只要在家,堅持一日三餐都是自己做,清晨打太極回來熬粥,中午必做一條小魚,晚餐水果湯羹。

“如果生病了誰來照顧你?你的孩子能及時過來嗎?”

“我一般不告訴他們,我也很少生病,健康的飲食,平和的情緒,我極少出現狀況。萬一有大事,我也心安理得直接走掉。” 無論問什麼難處,阿姨總會用一種最獨立的姿態回答。

如果說有什麼遺憾,阿姨說這一生遠離家鄉,她唯一還沒完成的就是家族史的撰寫。

“我的手稿已經完成90%了,為了避免意外,我一邊寫一邊整理給出版社,預計最快明年成書。”說這話的時候,她眼睛模糊了,聲音有些哽咽起來。

為了撰寫家族史,阿姨在來北京的這兩年每隔兩個月獨自坐火車去一次湖南老家。她親自去祖籍地拍照考察,去祖墳周邊詢問故鄉的舊人。縱使步伐緩慢了,她從未停止追尋那份古老的記憶。

談到她不曾見最後一面的父親,她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她試圖轉移注意力,看看手錶,說該回家了。

我領上孩子,跟著阿姨一起乘上未到晚高峰的地鐵,續聽著她的低訴。

“兒子條件好,不用我操心,但他太忙,我有空就坐地鐵來看他。”談起兒子她80歲的眼睛裡閃爍著深情。

“我常常去旅行,一個人坐火車的感覺太棒了,就是我的工資不高,還要給女兒攢著……”說到那位曾經是知名雜誌主編的女兒,她突然欲言又止。

“她那麼優秀,為什麼您還要給她錢?”我驚訝。

“哎,剛剛創業,盤子鋪得很大,我準備多寫點稿子,出了書的錢也都給她,這樣助她一臂之力興許她一次就成功了!” 阿姨的期盼裡充滿了天真,我知道她在害怕女兒失敗。

如果失敗了,她年過40的女兒將面臨一次巨大的挫折,金錢的巨大損失,海外的外孫女撫養教育面臨壓力,而她一直待業在家看孩子的女婿也將面臨更大的糾結。

聊著聊著,我們下車剛剛走進小區,有些輕微駝背的她突然停住拉桿車轉身要走。

“我去十字路口買菜了,小姑娘,我加你微信吧,有空帶著你兒子到我家玩,我真喜歡這孩子。”

我們互加了微信揮手告別,她輕輕擁抱了一下我的兒子,獻上了一個西式的額頭吻。然後緩緩蹣跚地走向街頭那個十字路口。

那個十字路口是周邊最廉價也最亂的菜市攤,一不留神時常遭遇小偷和姦商的算計,哄哄亂亂,我嫌遠從來不願意去。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我心頭一絲傷感,為人父母即便是到了耄耋之年心尖上仍舊是她的骨肉至親。

我低頭看微信通過的訊息,她的微信名稱叫:“永遠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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