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琦雯《聲音電影秀》——聲音即靈魂 電影即音樂

音樂人何力為黃琦雯《聲音電影秀》寫下精彩樂評,發表在

《航空旅遊報》10月期刊。

黃琦雯《聲音電影秀》——聲音即靈魂  電影即音樂/(文:何力)

1、我們的音樂

電影作為一門視覺和聽覺的現代藝術,容納戲劇、攝影、繪畫、音樂、舞蹈、文字、雕塑、建築等多種藝術的現代科技與藝術的綜合體,在現代生活中的地位早已無可匹敵。但,戈達爾有一部電影,明明是電影,片名卻叫做《我們的音樂》。因之,幾年前我寫過一篇文章,叫《向電影學習的音樂》。

另有英國導演賈曼拍了一部電影《藍》,整個片子從頭到尾銀幕上只有一片藍。《藍》最早通過BBC在電視機上播出,賈曼還曾建議沒有電視機的觀眾拿出一張克萊因藍的卡紙,對著卡紙聽電影的聲音。這樣的做法,實在是讓人心生敬佩,又五味雜陳。我們是否早已成為影像的奴隸?約翰·凱奇的鋼琴曲《4分33秒》帶來的也不僅僅是一種觀念,重要的是它讓你在現場開始聽到看到聞到鋼琴沒有被演奏時的“音樂”。

而黃琦雯的聲音電影秀,是一張黑膠唱片。從1934年的《漁光曲》中的《漁光曲》開始,到1963年的《早春二月》中的《送別》,她用29年間的中國電影歌曲建構了她的聲音電影秀。

唱片裡的歌曲,曾經都是配著畫面,成為百年中國電影經典。現在卻集體離開電影,離開曾經身處的電影裡的生活,像一隻又一隻小鳥離開電線杆,飛向天際,只留下了聲音。甚至連賈曼的電影中的“藍”都省略了。

當所有的畫面消失,只留下了作為光影的聲音——它既是一位音樂工作者對中國電影百年歌曲的致敬,也是對這些電影歌曲的一次拯救和解放。

而且,這些歌曲經過了黃琦雯的重新演繹,乃至重新改編(如:《教我如何不想她》《阿哥阿妹》《漁光曲》《在那遙遠的地方》)。

從電影發明初期的無聲電影開始,到黃琦雯的這張無畫的聲音電影秀,只有音頻,沒有視頻,音樂也變成了用聲音打造光影的藝術。

黃琦雯《聲音電影秀》——聲音即靈魂  電影即音樂/(文:何力)

黃琦雯《聲音電影秀》——聲音即靈魂  電影即音樂/(文:何力)

2、世界不是給眼睛看,而是給耳朵聽的

Acques Attali有一個觀點,世界不是給眼睛看,而是給耳朵聽的。因為社會在改變以前,變動已先銘刻於噪音之中。

黃琦雯的這張唱片,正是這樣一個案例。致敬中國電影110週年——聲音電影秀,也可以使我們考察音樂如何先於社會獲得變革。該張

聲音電影秀中極為出色的黎錦暉先生的《桃花江》一歌,自二十世紀三十年代風靡中國、唱徹東南亞。曾經被打成“黃色歌曲”,一度銷聲匿跡。而今黎錦暉被認為是華語流行音樂的開創者。

《桃花江》流行二十多年以後的1950年5月,新中國人民政府頒佈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戀愛自由,婚姻自主,《桃花江》歌詞中表達的主題願望也實現了。而今,更被音樂界公認為中國第一批流行歌曲之一。

黃琦雯《聲音電影秀》——聲音即靈魂  電影即音樂/(文:何力)

3、聲音電影秀

如何用聲音來秀電影,這是一個聲音(歌唱)藝術家漫長的探索和開創之路。

這一點,源自作為歌者的黃琦雯對聲音的天生敏感和日復一日的學習和積累——她帶來的其實不只是一張關於電影的音樂,而是將她的領悟和經驗放在了一張唱片裡——用耳朵來看電影,看光影的交錯,看光影散發出來的香氣。毫無疑問,也只有在“聲音電影秀”開創性的聲音藝術裡,耳朵被賦予了視覺和嗅覺的功能。

在十幾首歌曲裡,電影隱身了,它就像彼時的一個幕後商人,邀請作詞家和作曲家創作,然後退居幕後,推出了這些音樂——影不只用來看,影也可聽。

反覆聆聽這些歌曲,黃琦雯的表現如一件會說話的絃樂隊的首席樂器,而並非一位樂隊主唱或者人聲樂器。

漢語本身就是帶有自身旋律腔調的語言,這使人聲樂器的演奏面臨如鋼琴、小提琴初入國門時的一種“民族化”“東方化”的困境,而黃琦雯的演奏(唱) 恰到好處的完成了這樣一件首席樂器的使命。

另一個原因是創作這些歌曲的先驅們如黎錦暉,陳歌辛等前輩都曾致力於中國音樂民族化之路,並與世界的融合。而像趙元任先生本身就是語言學家致力於民族化的音樂創作,探索腔詞關係以及中國和聲的出路,黃琦雯在向電影致敬和對前輩音樂家的感恩中獲得並抓住了機遇,並深懷一種音樂使命——經過她演繹的經典再次熠熠生輝,散發著經典的光芒。

古典音樂一直是有聲電影歷史上的首選音樂,也使人們在電影的浸潤中不知不覺有了對音樂、乃至樂器音色等的一些特定場景和習慣性的畫面感。國際首席愛樂樂團的演奏也使黃琦雯的聲線非常具有畫面感,氤氳混沌中躍起的是潛意識中若隱若現的畫面,每一個聆聽者都可以閉幕凝神變成一部又一部電影的主宰,自由構圖剪輯結構它的畫面和故事,任情緒自由的遊動,情感自由的表達。而在這樣的渲染中,光影的黯淡和絢爛的交錯,猶如音樂天然的立體結構的音響,完全的解構了平面的二維電影屏幕。3D電影不懈的努力,音樂其實輕而易舉的可以做到。

這也是“聲音電影秀”意想不到的意義和價值所在,更為可貴的是這不是當下時髦的“跨界”嘗試,而是反其道之行——退到音樂的原點,在讀圖時代更是對聽覺文化的捍衛。

黃琦雯《聲音電影秀》——聲音即靈魂  電影即音樂/(文:何力)

3、聲音電影秀

如何用聲音來秀電影,這是一個聲音(歌唱)藝術家漫長的探索和開創之路。

這一點,源自作為歌者的黃琦雯對聲音的天生敏感和日復一日的學習和積累——她帶來的其實不只是一張關於電影的音樂,而是將她的領悟和經驗放在了一張唱片裡——用耳朵來看電影,看光影的交錯,看光影散發出來的香氣。毫無疑問,也只有在“聲音電影秀”開創性的聲音藝術裡,耳朵被賦予了視覺和嗅覺的功能。

在十幾首歌曲裡,電影隱身了,它就像彼時的一個幕後商人,邀請作詞家和作曲家創作,然後退居幕後,推出了這些音樂——影不只用來看,影也可聽。

反覆聆聽這些歌曲,黃琦雯的表現如一件會說話的絃樂隊的首席樂器,而並非一位樂隊主唱或者人聲樂器。

漢語本身就是帶有自身旋律腔調的語言,這使人聲樂器的演奏面臨如鋼琴、小提琴初入國門時的一種“民族化”“東方化”的困境,而黃琦雯的演奏(唱) 恰到好處的完成了這樣一件首席樂器的使命。

另一個原因是創作這些歌曲的先驅們如黎錦暉,陳歌辛等前輩都曾致力於中國音樂民族化之路,並與世界的融合。而像

趙元任先生本身就是語言學家致力於民族化的音樂創作,探索腔詞關係以及中國和聲的出路,黃琦雯在向電影致敬和對前輩音樂家的感恩中獲得並抓住了機遇,並深懷一種音樂使命——經過她演繹的經典再次熠熠生輝,散發著經典的光芒。

古典音樂一直是有聲電影歷史上的首選音樂,也使人們在電影的浸潤中不知不覺有了對音樂、乃至樂器音色等的一些特定場景和習慣性的畫面感。國際首席愛樂樂團的演奏也使黃琦雯的聲線非常具有畫面感,氤氳混沌中躍起的是潛意識中若隱若現的畫面,每一個聆聽者都可以閉幕凝神變成一部又一部電影的主宰,自由構圖剪輯結構它的畫面和故事,任情緒自由的遊動,情感自由的表達。而在這樣的渲染中,光影的黯淡和絢爛的交錯,猶如音樂天然的立體結構的音響,完全的解構了平面的二維電影屏幕。3D電影不懈的努力,音樂其實輕而易舉的可以做到。

這也是“聲音電影秀”意想不到的意義和價值所在,更為可貴的是這不是當下時髦的“跨界”嘗試,而是反其道之行——退到音樂的原點,在讀圖時代更是對聽覺文化的捍衛。

黃琦雯《聲音電影秀》——聲音即靈魂  電影即音樂/(文:何力)

5、電影沒有了影像,也會留下聲音(音樂)

幾年前,在《向電影學習的音樂》裡,我曾感慨只有在電影裡,甚至是在幾十年前拍攝的電影裡,才能聽到這個時代真正的音樂。那是一種向人類共有的,匱乏並且妄圖逃離遺棄的常識的學習,是前輩們的遺產經驗,也是審視自己當下工作的最佳參照,黃琦雯的唱片,便是明證。

電影音樂,如果從有聲電影的時代開始,那麼音樂的電影,就從聲音電影秀開始吧。這不僅是對影像的奴隸予以自由,也是對依附於電影的音樂的解放。

黃琦雯的這張聲音電影秀,既古老又新鮮,既傳統又時髦,沒有奪人耳目的喧囂,只有發自內心的光影之聲——它不是火,它是光,恍惚交錯,柔情似水。它不是消費時代以火爆全球為出發點的唱片製作,而是潤澤眾生的音樂之光。

曾聽到一個說法,說荷馬為什麼是盲人?丘比特為什麼盲人?因為洞察一切的是心靈,而不是眼睛。所以,我也非常喜歡一句非洲的諺語:穿透黑夜的不是眼睛,而是耳朵。

打開聲音電影秀,光,來了,影也在。

閉目凝神,聆聽光影,穿透黑暗,洞察內心。

《詩經》沒有留下旋律,留下了歌詞。

電影沒有了影像,也會留下聲音(音樂)。


黃琦雯《聲音電影秀》——聲音即靈魂  電影即音樂/(文:何力)

黃琦雯《聲音電影秀》——聲音即靈魂  電影即音樂/(文:何力)

黃琦雯《聲音電影秀》——聲音即靈魂  電影即音樂/(文:何力)


何力介紹:

黃琦雯《聲音電影秀》——聲音即靈魂  電影即音樂/(文:何力)

何力,著有唱片集《65億分之1的詩與歌》(2009 摩登天空),《70億分之1的詩與歌》(2013 星外星 )等。另有大量文學創作,詩歌、音樂隨筆等散見於《人民文學》、《航空旅遊報》等刊物及媒體。

1970年,出生於新疆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父親是翻譯,母親是醫生。畢業於陝西師範大學中文系,大學期間自組“愚公樂隊”開始詞曲創作和演唱。
2007年,受邀赴香港大學作兩星期的訪問,舉辦音樂會。皆因“何力的音樂和歌詞不單注重現代漢語詩歌的優雅因素,也滲入了新疆木卡姆的優秀傳統,在中國樂壇別樹一幟”。
2014年,為西部歌王阿卜杜拉製作唱片《沒有天空的都市》,擔任音樂製作人和編曲。同年,為電影《超萌英雄》作曲。
2016年,作為現代音樂家受邀參與拍攝國家藝術基金《絲綢之路上的藝術》紀錄片拍攝。
2018年,拍攝《二胡》、《都塔爾》、《手鼓》《維吾爾鼓吹樂》等紀錄片。參與中華文化促進會及鯨魚馬戲團李星宇《尋聲新疆西遊記》項目,任顧問,策劃,錄製。
2019年,作為學術專員受邀參與國家非遺傳承人搶救性記錄“12木卡姆”和“刀郎木卡姆”傳承人等項目的拍攝。

何力的作品既保持了濃厚的現代中國音樂特徵,又以開放的姿態融合並拓展世界各地優秀民間音樂文化傳統。何力說:“我有幸誕生在孕育了偉大的京劇、秦腔、花兒、木卡姆等偉大民間藝術家的土地上。它決定了我音樂的源頭,方向和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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