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數不盡的“重複”,那些終將回歸的日常

“每天穿著隔離服幹活是什麼感覺呢?”“意味著在6到8小時內不喝水、不吃飯、不上廁所。”位於新國展旅客轉運登記臺的一位醫護人員壓低了音量,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所以我穿上了紙尿褲。”

生活總不按設計出牌,過去48個小時,我到了集中觀察酒店和新國展旅客轉運中心,一切都井然有序。或許是蹚過了最初的慌亂,所有人都平靜地按部就班。

想起了觀察點的志願者中,有酒店保安、社區衛生所的醫生護士,還有物業公司的工作人員;而在新國展的各省市轉運處的登記臺前,大部分是操著不同方言口音的中年人。

他們大多時候都有些訥言,面對鏡頭和錄音筆,有人緊張到聲音顫抖。即便當天已經打了50多個問詢電話,也會想不起來自己做過啥,需要身邊的同事提醒,連聲道歉才能完成一個簡短採訪。這種時刻讓我覺得,越是有想要了解的衝動,越像是對他們瑣碎的打擾。

重複,還是重複。走近後發現,在他們緊湊的工作行程中充斥著海量的重複作業,但沒有意外情況卻又是最好的消息。

據統計,新國展日均轉運高峰是5至6千人,截至3月24日累計分流轉運旅客超過了4萬人。在此期間,據館內山東轉運點登記臺的工作人員介紹,該點位已累計轉運了3298名經由北京前往山東的旅客,最多的時候一天需接待394人,而他們的主要工作是指導旅客填寫基本的個人信息。待登記完成,這些旅客便又乘坐大巴車統一前往機場或是集中觀察點。

進入豐臺區的一處被用作集中觀察的酒店大堂,社區醫護人員正在給入住的客人打問詢電話,這種電話每人每天要打100多個,再分門別類把信息全部輸入電腦系統;快遞和餐食被放在觀察區外,由穿著防護服的物業人員分四批逐戶敲門發放,說的最多的話是“您的餐到了。”有多少間屋子就說多少遍。一日三次,循環往復。

臨近收工離開觀察點前,一名護士站在觀察區門外,拿起盛放著不同顏色液體的噴壺,為每個要脫下防護服的人進行全身消毒。消毒水灑上防護服的瞬間,積攢了兩個多鐘頭的燥熱被澆滅,但鼻腔瞬間被填滿了刺鼻的84消毒液味道。從卸下護目鏡到摘掉橡膠手套,人均耗時大約一刻鐘。這對面前的那位護士而言,意味著要浸在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中,不停站起和屈身,然後邊比劃邊把一樣的話一遍遍說給不同的人聽。

那位在隊尾善後的物業隊長,顯然已經熟諳穿卸防護裝備的基本操作,他不懂原理,但知道病毒可怕,於是不停地向身邊的人傳授各種“防毒禁忌”。在一下午的跟隨中,這已是為數不多令他感到鬆弛的時刻。

回家路上,家樓下的酒店門前又亮起熱鬧的燈火。採訪結束後的1個小時裡,關於消毒水的刺鼻記憶變淡,取而代之的是不時飄出夾雜著飯香的煙火氣。讓人想起前兩天張文宏醫生的一句“正常的生活可以逐步恢復了”衝上熱搜,心裡反覆唸叨著,“再堅持一下,挺過這段寂寞,哪怕是衝著那些少言寡語的人。”

那些人生的無常,終將回歸日常。(北京商報記者 劉瀚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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