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打破沉默的权利归还,转正的神探伽利略多了些人情味儿

“我有过一段痛苦的经历。曾经,因为我揭穿了真相,一个男人的献身化为了泡影。我不想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是东野圭吾在新作《沉默的巡游》中,表达的“神探伽利略”汤川学教授对于在《嫌疑人X的献身》中的遗憾,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他自己心中的一个遗憾。

东野圭吾曾在《嫌疑人X的献身》中塑造了石神那样一个单纯的人物,却给了他一个“满盘皆输”的结局,这让很多读者觉得耿耿于怀,也更懂得了“有些真相注定是要小心翼翼深埋心底的,因为答案揭晓的那一刻,也是灰飞烟灭的开始”这句话的含义。

当真相沉默于心底,知道它的人会心照不宣,这样的一种沉默是为了保护,即便为了守护这份沉默要忍受难捱的孤独。

但当真相被揭晓的时候,无论是对于书中人物,还是对于读者来说,都仿佛中了一记黯然销魂掌,又如扯下了一块结了痂的伤疤。

于是,东野试着在《沉默的巡游》中给予那份“耿耿于怀”一个更加趋于人性化的抚慰,将是否沉默下去的主动权,交到人物手中。

至此,一场盛大却又沉默的巡游,正缓缓拉开帷幕……

将打破沉默的权利归还,转正的神探伽利略多了些人情味儿

被感情支配的“复仇工具”?

东野在《沉默的巡游》里尝试了一个颇有难度又别具一格的手法——团伙作案。

可是这个“团伙”之中的各个成员却跟我们想象的不大一样,他们有的人不知道经过自己这道工序之后,下一步会是怎样的操作;有的人不知道自己所参与的,其实是这个杀人计划的其中一环;有的人看似是一枚棋子,实际上却是那个下棋之人。

每个人都像是一个工具,一个被支配着的杀人工具,但其实越往后看越会慢慢发觉,操控他们的其实都是情感——亲情、友情、爱情。

不管是哪一种,无一例外的都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一种感情,却支配着他们去完成一件被冠以“杀人”这样邪恶之名的事情。

果真如此吗?事实上,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一个工具,每一个人的每一次行为皆是出自于自己的本心,即便是被情感支配,却也是心甘情愿。

因为他们都想要去弥补一个伤口。

菲茨杰拉德在《夜色温柔》中写过这样一段话:“人们常写道:伤口结了疤,以皮肤的病理现象比喻一种心理状态。但是在一个人的生命里可没有这种事情,只有伤口,有时候会缩到才如针眼大,然而不结疤,仍是伤口。”

《沉默的巡游》里这个“作案团伙”的生命之中,其实就有着那样一个无法结疤的伤口,它从不曾随着时间被治愈,也无法被抹平,它只能永远是众人心中那个只要提起就会隐隐作痛的伤口。

这个伤口就是有着美丽容颜和动听歌声的少女并木佐织。

将打破沉默的权利归还,转正的神探伽利略多了些人情味儿

曾经有多么的挚爱,失去之后就有多么的悲痛,在得知杀人凶手被释放、继续逍遥法外之后就有多么的愤怒。

佐织在失踪三年之后,亲友们被告知少女已经遇害,尸体因一场看似意外的大火而被发现,杀害她的那个凶手是个以“沉默权”让检方束手无策的惯犯。

人们出离愤怒,可又无计可施,于是他们想出了一个让他开口、给他惩罚的计划,让那个人声鼎沸的盛大巡游成为打破凶手沉默的出口。

可是意外似乎总比计划先来,头号嫌疑人莲沼宽一被发现死在了他栖身的仓库之中,我们都知道,爱的有多深,就会对凶手有多恨。

于是佐织的亲朋友好友因为有着复仇动机而都成了犯罪嫌疑人,真相随着汤川的一步步推理也呼之欲出……

将打破沉默的权利归还,转正的神探伽利略多了些人情味儿

“升职”的汤川学似乎更多了些人情味儿

看过东野“神探伽利略”系列作品的读者对汤川学这个人物已经并不陌生了,在《嫌疑人X的献身》中还是副教授的他,睿智而敏锐,最终由理性击败感性,打破感情的纠葛而揭晓了答案。

在《沉默的巡游》里,汤川结束了四年访学从美国归来,由副转正,但他依旧是那个冷静睿智的“神探伽利略”,不一样的是,他明显比之前更加有人情味儿了,也许是因为他面对的不再是穷凶极恶的凶手,也不是一个为了爱情去袒护对方的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群为了挚爱而彼此掩护、为了正义而集体复仇的人。

就像马丁·布伯所说:“我们无法停留在过去,也无法预见我们的反应。我们需要不带成见地感受变化。我们需要用全身心去倾听。”

汤川这一次就选择了用全身心去倾听,倾听着这些人内心之中愤怒的渴求和对于爱的保护,然后将最终打破沉默的权利归还于他们。

至于那场华丽而喧嚣的巡游背后究竟掩藏着怎样的真相,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决定是否要说出来吧。

真正的恶人用沉默去钻法律的空子,他们深知“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话将成为呈堂证供”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然后以最为无赖的沉默姿态让亲者更痛。

但是在为爱而守的人们心中,沉默是保护自己所爱之人的唯一途径。

将打破沉默的权利归还,转正的神探伽利略多了些人情味儿

有的时候,程序正义和道德正义之间的较量,真是让人很难抉择。所以在情感上,汤川已经开始偏向了他们:

“他们只是一群心地善良的普通百姓。我知道他们喜爱佐织,也确实痛恨莲沼,但是要说他们会合谋杀人,我无论如何都不敢苟同。就算真的有十名共犯,他们每个人良心上受到的谴责也不可能就减少到十分之一。”

但在理智上,他不得不推理出这个事件的真相,却在最后选择只讲给“真凶”一个人听,这大概正好解释了十几年前他在石神事件中的那个疑惑:

如果揭开真相只能带来更多痛苦,那我们一直以来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东叔,你又“耍”我!

推理小说中常见的两种模式,一个是“最不可能”,另一个就是“最有嫌疑”。

这两种模式在东野的作品中也是多有运用的,这也让他的作品中常常出现很多难以预测的反转,甚至让人抓秃了头发之后一拍大腿:“你又骗我!”

东野圭吾在获得直木奖的时候曾被给予这样一句评价:他将骗局写到了极致。

这两种推理模式被东野圭吾屡试不爽,它们在故事中干扰着警方的判断,在故事外更是让读者大呼意外。

这一次,东野将《白夜行》中的“最不可能”和《红手指》中的“最有嫌疑”融合在一个故事中,让原本看起来已经十分明朗的案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一直到书的最后一章最后几页,把之前的答案推翻,然后出其不意地再来一次推翻。

《沉默的巡游》中的“最不可能”在故事的最后被“揪”了出来,但又被“还”了回去,“最有嫌疑”却在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嚣张中隐藏着另一层真相,环环相扣,层层递进,却又总是让人难以跳出这个迷局。

将打破沉默的权利归还,转正的神探伽利略多了些人情味儿

正如《沉默的巡游》中汤川学教授说的那句话:您所认为的事实并不一定都是真的

什么事情都并不是非黑即白,也不一定就是眼见为实,我们常常会被“我以为”的自我意识牵着走,在很多时候,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真相”,其实不过是别人想让 你看到、听到的。

这也正是推理小说的“快感”所在,就像作家唐诺说的那样:我们都需要偶尔挪移到不同的位置,产生新的视角并由此开启新的途径,通常你会发现眼前的固定景观开始转动起来,陌生起来,甚至像花朵般缓缓绽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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