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許聽過“崔娃”的段子,但是他的人生不止這些

“你知道嗎,全世界大概只有特朗普,能把全球流行病的新聞發佈會,變成一場關於種族歧視問題的爭論。”


看完特朗普使用“中國病毒”的發佈會後,被中國粉絲稱為“崔娃”的特雷弗·諾亞在第一期宅家版的《每日秀》(The Daily Social Distancing Show)裡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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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昨天有議員被媒體指責知曉疫情並提前拋售股票後,特雷弗諷刺他們“好像泰坦尼克號的船長,在撞冰山前,就穿好了救生衣到處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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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文章一開始提到的,他也經常懟特朗普。調侃總統在發佈會上的表現,“要是他對此(新冠事態)一無所知還上臺演講個什麼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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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回憶剛接手《每日秀》,曾經惶恐不安,因為覺得日播新聞節目太荒唐了,“哪裡有那麼多值得報道的新聞事件?”直到特朗普出現……

“他擁有一種內在能力,憑一己之力就能製造出那麼多新聞。”

“我以前喜歡看喜劇節目,看到片中角色不斷地做出那麼多蠢事,你就會想,現實中哪會有這種人。而特朗普,就是有辦法每天製造出醜聞事件……有時候我感覺已經跟不上進度了。”


因為疫情,特雷弗把鏡頭挪回了紐約家中,他也很好地發揮了這個場景。


比如,在陽臺上模仿意大利人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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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還有很多美國年輕人,跑到佛羅里達州的海灘上度假,不僅不戴口罩,聚集程度也令人咋舌。

特雷弗也操碎了心。“新冠病毒就是疾病屆的哈維·韋恩斯坦,他(侵犯你)不會徵求你的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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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結合時事的段子,讓特雷弗演繹得妙趣橫生,成了大家最近的“歡樂源泉”。


事實上,在2015年接任每日秀主持人後,他就憑藉自己的幽默和魅力將這檔節目又帶上了一個高度,產生了不少出圈的內容,比如說關於種族。


對於喜劇人來說,聊種族問題是一件不太討好的事情,稍顯激進,就有刻意政治正確之嫌,不如講講葷段子,或聊點雞毛蒜皮,但特雷弗很少講得讓人討厭。


“人們總是在媒體和社會中被貼上標籤,中東人做了什麼,他們是恐怖分子;黑人做了什麼,他們是有幫派的,他們是暴徒;說黑人喜歡犯罪;不,黑人不喜歡犯罪,黑人跟大家一樣憎恨犯罪。你必須看行為,而不是看膚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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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看似很政治正確的話,換別人或許是名利場裡打滾的萬金油,但是在特雷弗自己的成長過程中,他早就因為“種族原因”被社會貼上了特別的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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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在南非約翰內斯堡的特雷弗,童年正逢種族隔離制度極為森嚴的年代,不同種族同處一室尚且敏感,跨種族的結合自然更加為人不齒,甚至視為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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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弗的母親帕特麗夏是黑人,有科薩和猶太血統,而父親羅伯特是瑞士籍德國人。按照當時的《背德法》,

他的父親應當面對5年的牢獄之災,母親也難逃監禁。這也是他的自傳《天生有罪》(Born a Crime)題目的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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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德法》,旨在禁止歐洲人與原著民之間的違法性行為及其他相關行為

因為父親是白人,可以逃離懲罰,搬回瑞士,所以特雷弗由他的母親和外祖母撫養長大。

大多數孩子是他們父母的愛的結晶,而我是我父母犯罪的結晶。我唯一能和我父親相處的時間都是在室內。如果我們去外面的話,他就得到路對面走。”

在童年的經歷裡,特雷弗見證了種族差異下的種種社會怪相:白人佔據大量土地,掌控了國家經濟命脈;黑人社會地位低下,難擺脫被歧視和壓榨的命運,他夾雜其中,成了“黑人中的白人,白人中的黑人”,頗為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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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回憶,有一次去學校接同母異父的弟弟放學,弟弟一上車就不高興,因為同學們質疑他和哥哥的關係:“特雷弗怎麼會是你哥哥,你的哥哥怎麼會是白人?”

弟弟無奈,只能這樣跟同學解釋:“好比你喜歡吃巧克力,巧克力有白色的,也有黑色的,但總歸都是雀巢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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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帕特麗莎·諾亞與年幼的特雷弗·諾亞,母親後來再嫁

在多年後提筆寫自傳《天生有罪》時,他對這種已經消失在歷史中的制度寫下了這樣的評論:

“種族隔離制度的天才之處在於,它能說服絕大多數人相互敵對。用隔離製造仇恨,整件事就是這麼簡單。你把人分成不同的群組,讓他們相互仇恨,這樣你就可以控制他們全部人。”

在他成長過程中,他身上一半的白人血統,在一定程度上使他受到優待,但他對此並不感到舒適,人們與他之間微妙的疏離感,反而讓他更加關注受到差別對待的人群。

當白人和黑人都對他表示恐懼和偏見時,他說,“我必須向他們解釋,嘿,你不能那樣想。你不能持有這些觀點,因為你把每個人都一概而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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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瑪麗維爾學院讀小學的特雷弗。他的祖母告訴《每日郵報》:“他喜歡讀書。

對於歧視的敏感和反抗,在童年就已生根,後來的表演和主持工作中,他也經常利用機會去發起討論,試圖改善人們的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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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千萬不要誤會,他並不是一個為了發聲、默默立下追隨喜劇事業的勵志模板,實際上,他從未刻意計劃去加入這個行業。

他最初不被白人社會認可,也得不到黑人社區的接納,長時間受此困擾的特雷弗後來默默發現,幽默是連接兩種文化的橋樑,他可以通過調侃,來同更多人交流。講述他的困惑和他的過去,成了特雷弗自我定義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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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開始參與電臺,試著做臺裡流行音樂的主持人,直到他22歲,那個轉折性的夜晚,藉著酒勁,和堂兄的慫恿,他登上了約翰內斯堡的脫口秀舞臺。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曾經來過這兒一樣。我也沒有感到尷尬,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這就是我應該站在的地方。”

此時的特雷弗,終於嚐到點幽默的甜頭,開始把這種短效的鎮痛劑,變成對抗生活艱難的一劑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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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除了種族的標籤,特雷弗的成長過程裡其實有過許多辛酸的瞬間,而這些生活裡的瑣碎痛苦,都以一種奇妙的方式為之後的喜劇生涯奠定基礎。

特雷弗在個人自傳紀錄片裡說到,自己的喜劇表演更多是關於回憶,它們都來自童年居住過的小鎮索韋託,採礦業見證了它歷史上短暫的繁榮,也使其逐漸淪落為貧民聚集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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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弗·諾亞童年照


在索韋託的生活並不容易,那裡的街道塵土飛揚。用特雷弗的話說,就像 “有一片烏雲籠罩著這個國家”

兒時,特雷弗要和幾家共用一套院子和衛生間,房內也並不寬敞,一居一室狹窄的空間裡最多住下過十個孩子,“大家就這樣擠在地板或者沙發上,這太正常了,不過那時我們都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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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弗在南非索韋託(Soweto)的家,他在這裡度過了童年時光,和他的堂兄一起擠在沙發上睡覺

在那個貧窮不時捱餓的年代裡,孩子們靠著想象力和好奇心,把那個擁擠而又破舊的小屋在腦海中勾畫成另一番天地,什麼都願意嘗試。

特雷弗在自傳《天生有罪》裡寫到了自己幼時吃毛毛蟲的經歷:

有段時間,我還挺喜歡吃毛毛蟲的,就好像在嘗試新鮮食物一樣,但是連著吃了好幾周,每天吃,天天吃,我也受不了了。我永遠忘不了那天,我咬斷了一隻莫帕尼蟲,黃綠色的汁液滲了出來,我腦中馬上想到:'我在吃蟲子屎。'我立刻想吐。我跳起來跑向我媽,哭著說:“我再也不想吃毛毛蟲了!” 那天晚上,她東拼西湊弄來一些錢,給我們買了只雞。以後哪怕我們再窮,我們從來不會沒有東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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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弗(最左)和他在的堂兄妹

那時的索韋託還實行著種族隔離,“有色人種” 需要在清晨離開這裡謀生,長途往返,到晚間宵禁前趕回家中歇息。

作為 “膚色不正確” 的小孩,特雷弗大部分的童年時光都是在室內度過的,他需要時刻留意,以防被政府的 “黑夾克” 抓進孤兒院。除了家裡的兄弟,他幾乎不認識其他同齡小孩,在書籍和玩具中,幻想著另一個世界,慰藉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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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艱辛的日子,都在後來成為了脫口秀和自傳裡,讓他自己忍俊不禁的段子。


作為數量眾多的“南非混血兒”中的一個,在成年後遇到“同類”後,特雷弗才發現,不少人早就離開了南非。父母中身為白人的那個,會帶著他們從萊索托或博茨瓦納偷渡出去,然後他們分別在英國、德國或瑞士長大成人。這對他無疑是顛覆性的。

他在自傳中這樣寫道:

曼德拉當選後,我們終於可以自由地生活了。一部分曾經流亡海外的人開始回遷。我在17歲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回來的孩子。他給我講了他的經歷,我簡直難以置信:“等等,什麼?你意思是,我們還能離開?還有這個選項?”想象一下,有人把你從飛機上丟下去,你摔到地上,全身骨骼粉碎,你去了醫院,痊癒了,準備開始面對後面的人生,然後,就在你幾乎已經忘了之前的痛時,有人告訴你,有個東西叫降落傘。這就是我的感受。


就像是人們常說的那句話一樣,喜劇的內核其實是悲劇,這些苦澀的故事在日後也出現在了崔娃的脫口秀節目中,成為了獨屬於他自己的喜劇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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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被稱讚有幽默細胞也好,被誇有語言天賦也罷,比起他本人的天資,背後更多是他母親帕特麗莎的付出,她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角色。


這個普普通通的南非科薩族婦女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使他一步步成為獨一無二的“崔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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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帕特麗莎·諾亞(Patricia Noah)和親戚的合影

在他自傳的扉頁寫著這樣一句話:

“獻給我的母親,我的第一個粉絲。

謝謝你讓我成為一個男人。”

頂著違法的罪名,帕特麗莎堅持生下孩子,她反對種族區別待遇的制度,也從不讓這個制度阻礙她。

特雷弗說,母親從來不是出於憤怒才這樣做,而是蔑視這種規定。


大概在特雷弗十一二歲時,父親突然音信全無,消失七年後才重新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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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弗·諾亞童年照

而母親始終陪伴著特雷弗。她帶領兒子在那個動盪不安的貧民區冒險,給他最好的教育,讓英語成為他的母語。

在特雷弗六七歲時,帕特麗莎再嫁給了亞伯,一個技藝精湛的修車工。獨立堅強的帕特麗莎與亞伯渴望的溫順妻子形象明顯不符,婚後倆人經常發生爭執,甚至常常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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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的帕特麗莎

後來,變本加厲的繼父向帕特麗莎舉起了手槍:一顆子彈直接穿透她的臀部,另一顆打進了她的後腦,從頸部上方、頭蓋骨下方的位置穿了進去。

堪稱奇蹟的是,那顆打進她後腦的子彈,以毫釐之差避開了脊椎,以及每一根主要的血管和神經。從死亡線上幸運活下來的帕特麗莎在清醒後,反倒開始安慰兒子特雷弗:


“我的孩子,你要看到好的一面。”

“什麼?你在說什麼,好的一面?

媽媽,你被子彈爆了頭。

有好的一面?”

“當然有了。從現在起,

你就正式成了這個家裡最漂亮的人。”

然後,他們為此開懷大笑,彷彿這樣做一切陰雲就會從頭頂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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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豁達的處事方式給了他們笑對人生的心態,特雷弗也曾調侃,自己能成為喜劇演員都歸功於母親的遺傳。“我的家人好像沒那麼易怒,(我們)不會很快生氣,而是會找到一種方法來嘲笑它,或者用幽默來最小化它。

“因為笑聲,我們克服了很多困難。我想這就是我如此熱愛喜劇的原因,它幫助我的家庭渡過了各種各樣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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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弗的 Netflix 脫口秀節目《我老媽是帕特麗莎》


如今的特雷弗,在脫口秀界征服了越來越多的人。

種族,貧困,暴力,動亂……當他在節目中、在自傳裡平靜而又剋制地講出它們時,命運的枷鎖頓時顯得微不足道。


他的自傳也出現在2017年比爾 · 蓋茨的推薦書單裡,用蓋茨自己的話說:閱讀諾亞的自傳《天生有罪》,我很快了解到他的這種局外人視角,是如何在他“格格不入”的人生中被歷練出來的。書友們則接地氣地概括,“崔娃”就是南非版《美麗人生》與《貧民窟的百萬富翁》的合體。

你或許聽過“崔娃”的段子,但是他的人生不止這些


你在這本書中,可以很容易理解到,為什麼這個南非小夥,可以代替深入人心的“囧叔”喬恩 · 斯圖爾特,成為美國收視率最高的脫口秀節目《每日秀》主持人。


它不僅是一部在南非種族隔離制度下的令人不安的成長史,更是所有對抗規則,試圖理解自己人生的極佳探索。


“這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直到今天我還在做:我試著從另一個角度看問題。”


https://www.theguardian.com/culture/2020/mar/19/trevor-noah-coronavirus-stephen-colbert-samantha-bee-jimmy-kimmel

https://www.vanityfair.com/hollywood/2020/03/trevor-noah-trump-chinese-virus-coronavirus

https://www.dailymail.co.uk/news/article-3023806/How-stepfather-new-Daily-host-Trevor-Noah-tried-hunt-kill-shooting-mother-leaving-dead-South-African-slum-comedian-raised.html

https://v.qq.com/x/page/g3055xmv1px.html

http://world.people.com.cn/n1/2016/0831/c406854-28681246.html

https://www.npr.org/tags/370397821/trevor-noah


本文源自Lens“WeL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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