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梁:我只盛產流氓皇帝

後梁是五代第一個朝代,建立者是朱全忠,也就是朱溫。

後梁:我只盛產流氓皇帝

朱溫是宋州碭[Dàng]山(今安徽碭山)人,出身貧苦,幼年喪父,母親給別人做幫傭,沒時間也沒精力管他。於是,朱溫就與其兄朱存遊手好閒,橫行鄉里,成了遠近聞名的惡霸。唐末農民大起義時,朱溫加入黃巢起義軍,因功累遷至同州防禦使,成為黃巢帳下的一員大將。

後來,朱溫見農民起義軍勢頹,自己又與黃巢心腹孟楷不和,就叛變投唐,由農民軍的死黨變成了死敵。唐朝方面作為報答,便任命朱溫為右金吾大將軍、河中行營招討副使,同時還賜給他一個名字——朱全忠,用意很明確,就是希望朱溫能全心全意效忠大唐。

可惜朱溫的詞典裡向來沒有“感情”一詞,根本不吃這一套。他以汴州為根據地,四處征伐,擴充自己的地盤和實力,羽翼逐漸豐滿。等到了黃巢起義被鎮壓後,能夠與朱溫一較高下的就只剩下河東節度使李克用和鳳翔節度使李茂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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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朱溫又利用朝廷士大夫和宦官不和的機會,引兵入關,打敗鳳翔軍閥李茂貞,搶到了唐昭宗,並把宦官殺了個精光。天祐元年(904),朱溫在擊敗另一個對手李克用後,返回長安,用親兵取代了皇帝禁軍,強迫昭宗遷都洛陽。同年八月,朱溫指使部下殺死昭宗,立十三歲的李祚[zuò]為帝。李祚即唐朝末代皇帝昭宣帝。

天祐四年(907)四月,朱溫在一幫下屬的“勸進”下,終於撕破偽裝,正式稱帝,更名朱晃;改唐天祐四年為梁開平元年,國號為大梁;升汴州為開封府,作為東都,以唐東都洛陽為西都;廢昭宣帝為濟陰王,遷往外地囚禁,於次年二月將其毒殺。

朱溫建梁稱帝,是中國正統歷史中又一次改朝換代。從表面上看,這次與其他改朝換代並無二致,但事實上還是有很大的不同。

後梁:我只盛產流氓皇帝


首先,朱溫的這個“皇帝”,不是統一王朝的皇帝。

當時,不承認朱梁政權的,表面上看只有河東的李克用、西川的王建、鳳翔的李茂貞、淮南的楊渥[wò],但事實上,那些稱臣納貢的,如兩浙的錢鏐[liú]、湖南的馬殷、廣東的劉隱等,仍然保持著割據的事實。朱溫與其說是皇帝,不如說是大河南北的最大割據者。

其次,後梁王朝正統性存在爭議。

中國古代,正統主要指王朝的合法繼承。王朝是否正統,主要有 “名分” “道德” “功業” “血統” 等衡量標準。如果不符合以上標準,也要修飾得符合標準,比如曹操的兒子曹丕想當皇帝,就自編自導了一齣戲,讓漢獻帝把皇位禪讓給自己,以彰顯新王朝的合法性;如果沒有人禪讓,還可以用各種迷信方法證明自己是真命天子;實在不行,就打遍天下無敵手(如統一全國),建立不朽的功業。否則,你建立的就是偽政權,名不正,言不順,不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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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王朝本來只剩下一個空架子,朱溫把它奪過來,除了得到個弒君篡位的罪名,什麼也沒得到。朱溫是無賴出身,不太懂這些道理,不按常理出牌,建立的梁朝幾乎不符合正統王朝的任何標準,所以就有人說他是篡唐,不是正統皇帝。後來,經過政界和史學界反覆討論,才勉強承認朱梁正統。

再次,新王朝沒有新氣象。

中國歷史上的封建王朝,建立之初為收攏人心,通常都會實施一些惠民措施,比如獎勵耕織,減輕賦稅,興修水利,等等。而朱溫建梁後,仍以打仗為主題,不顧及百姓死活,使人們以前牛馬一樣的生活變成了現在牛馬不如的生活。

最後,朱溫拉低了開國皇帝的道德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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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中外,皇帝這個行業是最不需要素質的,無論你是盜匪還是流氓,只要能登上皇位,各種肉麻的話就會蜂擁而至,說你德配天地,道冠古今。雖然皇帝隊伍的整體素質不高,但是咱們客觀來說,開國皇帝通常都還說得過去。

當然了,朱溫是個例外。

讀《舊五代史》朱溫的傳記,心臟不好的根本無法讀下去,因為內容太血腥,到處都能看到如下內容:某年某月某日,陷某城,屠之;某年某月某日,得某地,悉殺之;某年某月某日,獲某人,肢解之。比較奇葩的是有一次朱溫率軍與人幹仗,抓了三千俘虜,突然之間,“狂風暴起,沙塵沸湧”。朱溫抬頭四十五度觀看天象,說了一句氣象史上絕無僅有的話:“此乃殺人未足耳!”於是下令盡殺俘虜。

對敵如此,說實話,多少還能理解,但對自己的下屬居然也是這樣,就是正兒八經的暴虐狂了。據史載,朱溫治軍嚴酷,有次他檢閱軍隊,見某隊的馬瘦,就把其頭目拉出來腰斬,生殺幾乎全在自己的一念間。而嚴酷之下,朱溫為了避免自己成為光桿司令,便在每個士兵臉上刺字,只要你逃跑,抓住就砍頭。同時,為防止士兵出工不出力,還獨創了一個叫“跋隊斬”的軍法,規定在打仗期間,凡“將校有戰歿[mò]者,所部兵悉斬之”,意思就是小軍官要是陣亡了,下面的這些兵蛋子也別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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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跑也不是,留也不是,讓人好生為難啊!

而為難的結果,就是造反。

那些逃亡的士兵,有家不敢回,只好在山林湖澤之間集聚起來,組成許多小股的起義軍。雖說蝨子多了不癢,但當時朱溫正忙著和其他軍閥作戰,沒工夫也沒精力對付這些讓人刺撓的“跳蚤”,只好宣佈大赦,准許被刺字的士兵回家種田娶妻生娃,危機這才得以暫緩。

難怪有人說,朱溫建立的雖然是新朝,但實同季世。

朱溫的老婆張惠是個明白人,有時候見朱溫鬧得不像話,就勸他收斂些。朱溫當初追這個老婆費不少勁,對她頗為敬重,高興時也聽勸。但是當張惠去世後,朱溫無人約束,又連年對外用兵,戰事不利,就越發變得暴虐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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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情況下,心情煩躁的朱溫無處宣洩,只好縱情聲色。

其實朱溫一直都好色,但晚年更甚,連兒媳都不放過,經常召她們陪睡。朱溫子女眾多,加上養子,烏泱泱能站一片。而這些兒子們,對於父親的亂倫,不僅沒有羞恥感,反而爭相利用妻子爭寵,博取歡心,以圖儲位。

養子朱友文,多才多藝,曾隨朱溫南征北戰,深得朱溫寵愛。加上他的老婆膚白貌美,把朱溫服侍得“花枝亂顫”,使得朱溫對他十分看重,並有意要立其為太子。這讓朱溫的其他兒子相當不滿。

乾化二年(912)五月末,朱溫於洛陽病危,他感覺自己將要昇天,就想趁著還沒完全迷糊,把遠在開封的朱友文叫過來交代後事。當時,朱友珪[guī]的老婆也在場,聽到這話,趕緊告訴了還矇在鼓裡的老公。朱友珪是朱溫的二兒子,在他看來,自從大哥朱友裕病死後,太子位理應是他的。誰知老爺子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胳膊肘往外拐,居然想把皇位傳給外人。所以,當他得到老婆的情報後,便打定主意,絕不坐以待斃。

但令人沒想到的是,形勢發展迅速,還沒等朱友珪做好應對,朱溫便下令將其貶為萊州刺史。按照當時慣例,凡是被貶人員,一般在路上就給弄死了。朱友珪見情況危急,冒險找到禁軍頭目韓勍[qíng],希望得到他的協助。韓勍見周圍很多功臣宿將多因小過被誅,常害怕不能自保,便痛快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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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夜,朱友珪帶人進皇宮,突入朱溫的臥室。朱溫聽到異響,強撐著起身,問:“反者是誰?”

朱友珪答:“非他人也。”

朱溫聽出是朱友珪,罵:“汝悖逆如此,天地豈容汝乎!”

朱友珪反罵:“老賊萬段。”

朱溫卒。

縱觀朱溫的一生,幾乎沒有什麼好說的。在成年之前,他是鄉里不齒於人的混混兒,不事生產,好勇鬥狠;在投入農民軍後,他為了求富貴,很快就當了叛徒;在投靠唐廷後,他又成為禍國殃民的軍閥,進而成為篡位的亂臣賊子;在建立新朝後,他從沒有將國家治理好的打算,只是一味禍害,禍害,禍害(重要的事說三遍)。因此,朱溫接手的是一個爛攤子,而留下的是一個更爛的攤子。說實話,這在古今中外的開國君主中,是極為少有的。


朱溫死後,朱友珪秘不發喪,矯詔除掉了政敵朱友文後才正式登基。由於朱友珪的皇位來路不正,很多大臣都不依附他。加上朱友珪幾乎是朱溫的翻版,繼承了他爹的所有缺點,荒淫無度,更是導致上下離心,民怨四起。朱友珪的弟弟朱友貞見他通過軍變取得皇位,一通羨慕嫉妒恨,便趁其政局未穩,聯合禁軍和地方節度使,打出討逆口號,殺友珪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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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朱友貞仍然沒有危機意識,即位後任人唯親,賞罰不明,致使忠臣退避,內外交困,百姓苦不堪言。一些熬不下去的百姓,只好再次奮起反抗,為推翻暴政儘自己的綿薄之力。

不過需要說明的是,五代時期,由於割據政權林立,大量破產農民被吸收到軍隊中,並不容易形成大規模的起義。因此,既然農民起義傷及不到後梁的筋骨,那麼清算後梁政權的執行人,在當時的情形下,就只能是它的老對手李存勖[x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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