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洼“搁集”、洪洼“经理部”及乡村记忆

我的老家洪洼村位于薛城区驻地北大约不到三公里,南接临城街道的北二村,枣庄到薛城的2路车和滕州到薛城的公交车从村子西经过。提到洪洼村的由来,据说明初,由于黄河发大水,安氏由山西迁此建村,原名安家村,后来洪家大户也迁至本村,原址在村西低洼地上,因此取名为“洪家洼”,简称洪洼。向东一华里,即是现在的洪洼村,旧村原建在薛枣铁路之西,废基犹存。民国三十年,《滕县续志稿》和《滕县图志》均记载为“洪家洼”。后来安姓与洪姓不知前往何处无根可循,现在洪洼村竟没有一家安姓或洪姓。

提到洪洼,老人们常常讲到“洪洼搁集”,洪洼村也曾经是一个大集市呢。那是1945年秋,国民党军队进驻临城,不准人们自由出入,城里也开始没有人敢做生意。做小本生意的全部移驻到了南北哨口,后来贸易活动逐步迁移到了洪洼和常庄两地。其中,洪洼一条东西街和两道南北街上,布满了临时性的草房、席棚、帐篷,货摊、商户多达140余户,这对一个小村子而言绝对是一个“大集”,日用百货、农副产品、布匹服装应有尽有,这种繁荣景象一直持续了近三年。1948年临城解放后,这里的商户才陆续迁入临城,洪洼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这段解放前“洪洼搁集”的过往对于七零后的我来说只限于老人们的描述,所以印象并不深。洪洼商业的“大事件”在我看来应该属于当时的洪洼“经理部”了,那时大约是1985年,洪洼村建起了“经理部”,那是小时候听到的提法,具体的名称并不知道,现在看来应该是枣庄市薛城区兴仁供销社的分支机构了。虽说是一个分支机构,但是商品却是品种繁多,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刚开业的时候挤满了一屋子的村民以及附近赶过来买东西和看稀奇的人们。柜台里的货架上日用百货、油盐酱醋、烟酒糖茶、副食糕点、五金交电、文化用品、服装布匹、农副产品、土产品等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那时物资还比较缺乏,村旁忽然间有那么大一个商店着实够吸引人的。

洪洼“搁集”、洪洼“经理部”及乡村记忆

(洪洼“经理部”旧址)

我之所以对洪洼“经理部”有那么深的印象,是因为当时我姐姐最早在那里工作,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那时她刚刚高中毕业,不到20岁,能够找到那么一份光荣的工作,姐姐也感到挺自豪,她是“经理部”年龄最小的一个,也是学历最高的一个,对工作兢兢业业,又勤学好问,深得“经理部”同事的喜爱。我每天去北小上学,放学经过那里,总喜欢进去瞧一瞧,眼巴巴地想让姐姐掏钱给我买块糖吃,也常被里面的哥哥姐姐叔叔姑姑们逗弄一番,所以对那里姐姐的同事也很熟悉。

这个“经理部”后来也成为了姐姐同事们独自创业的起点,他们利用在这里的工作经验,在洪洼村的乡村经济发展中有了一席之地,其中有两位同事独自开了商店。

洪洼“搁集”、洪洼“经理部”及乡村记忆

(姐姐同事开的洪都超市)

洪洼“搁集”、洪洼“经理部”及乡村记忆

(姐姐同事开的店,夫妻俩都曾在“经理部”工作)

还有一个在“经理部”工作的,最后做起了饮食行业,开了一间拉面馆,凭着一根根拉面在村里盖起了高楼,生活直奔小康,这家拉面馆曾一度门庭若市、生意爆满,在整个薛城都挺有名气。

洪洼“搁集”、洪洼“经理部”及乡村记忆

(这间拉面馆女主人也曾在“经理部”工作,薛城人是否都挺熟悉?)

这几家做生意的无一例外都曾经有过“经理部”工作的经验,想必这段历史在他们的记忆中会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

提起洪洼村的农村经济,我很佩服一位非我村的大叔,他来自我们的邻村北二村,他没有门面,从三十多岁起就开始在我们村口路边摆粥摊,今年已经八十三岁高龄了,依然还在坚持摆摊卖粥、辣汤和油条,那天在他的摊子上吃早点聊起来,比划着说我从一丁点就跟我父亲到他的粥摊喝粥。他最早都是用地派车拉着粥缸一大早来卖早点,近几年换了摩托三轮,有他女儿开着来摆摊,村里人都喜欢喝他的粥和辣汤,感觉有原来的味道。现在受疫情影响,很多早点都涨了钱,他的粥和辣汤依然是一块钱一碗,油条还是五毛一根。那天吃着早点,回想过去很小的时候在他这里吃早点,心血来潮,随口做了一首打油诗:“洪洼粥摊四十年,辣汤果子也解馋。最忆当年美滋味,早餐一毛七分钱”。当年粥七分钱一碗,果子(油条也叫成果子)伍分一根,上小学时一碗辣汤两根油条吃的饱饱的。

洪洼“搁集”、洪洼“经理部”及乡村记忆

(洪洼粥摊)

在那个物资相对匮乏的时代,总有些回忆会在脑海中留下印象,对小时候贪吃的我们,冰糕对我们有着绝对的杀伤力,那时有很多遛乡卖冰糕的,还有在地里干农活,热的浑身冒汗,口干舌燥之时,忽听一句“冰糕来冰糕”的叫卖声由远及近传来,顿时浑身充满力量,问大人要几分钱迅速的寻声跑去。在我的记忆中,我们村子里西南部有一间冰糕厂,在墙上开着一个窗口,对外批发和零售,一旦有几分钱,我便往那里跑。前几天路过那里,旧址依存,不过窗口已堵上,由于路面经年加高,窗口的痕迹已离地面很低。

洪洼“搁集”、洪洼“经理部”及乡村记忆

(冰糕厂旧址的窗口虽已堵上依然可见)

随着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的迅速发展,洪洼村的面貌也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曾经的薛城变压器厂、砌块厂、粮管所都已拆掉盖起了高楼大厦,村子东部的良田也盖起了好几座工厂,仅有的一些耕地在村子西面,也有一部分盖起了洪洼新村和蟠龙花园。一些农户已没有了耕地,只剩属于自己的庭院和房子。

在余光中的诗中,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是一湾浅浅的海峡。而现在,对于依然生活在农村的我们来说,乡愁是一间小小的院子。随着农村拆迁的逐渐扩大,我们的村庄还能保存多久?拆迁,不只是拆房子,拆掉的也是我们小时候生活的痕迹,曾经的美好记忆,曾经的淳朴乡情。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