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有好報的故事，黃勇華聽過很多。只是他沒有想到，會發生在一個饅頭身上。
疫情期間，南岸區一家饅頭店裡，上演了一出暖心的“報恩”故事：黃勇華所在的饅頭店在疫情嚴重時免費送出了5000多個饅頭，但他沒“虧”——換來的是更加珍貴的東西：街坊鄰居們在他們艱難時期的回饋和支持。
饅頭店能為抗疫做點啥？做饅頭唄！
“妹兒，給我裝5個甜饅頭，5個花捲!”在南坪東路社區的一家饅頭店門口，居民陳大姐又來了。服務員隨口問道，“要這麼多呀?”她笑眯眯地回答，“不多不多，慢慢吃，你們家饅頭味道好！”
其實味道好的饅頭不止這家有，讓陳大姐繞了七八分鐘路專門過來購買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她覺得這家饅頭店值得信任。疫情嚴重期間，店裡幾個老闆每天親手製作出老面饅頭，無償送到派出所、居委會、環衛等防疫一線的普通工作者手上。
時間倒回至一個多月前。
蒸氣的氤氳中，又一籠香噴噴的饅頭出爐了。“你們可能在做賠本買賣喲!”有朋友善意地提醒。作為“西北饅頭店”的負責人之一、42歲的黃勇華怎會不知道。“當時並沒想太多，就想著能盡力做點啥。”
母親是重慶人，父親是陝西人，他從小就喜歡吃麵點，也擅長做麵點。由於單位不景氣，幾年前離職後和朋友一起創業，開了這家六十平方米的饅頭店，用心經營著，還開了幾家分店。今年春節，由於疫情爆發，他沒回陝西老家，一直留在重慶。
“重慶的防疫工作做得相當好，在這裡我很有安全感。”他也清楚，這安全感來自於背後有一群人在默默付出。
每次開車路過防疫檢查點，黃勇華都能看到24小時值班的工作人員，隨時都在忙碌。有一次他跟社區檢查點的工作人員打招呼，“你們這麼早哇，吃飯沒？”“不方便買早飯，從屋頭帶點乾糧隨便解決就是！”對方笑笑說。當時因疫情防控的需要，街上店鋪都關閉了，包括他們的店。
聽到這話他挺心疼。這群可敬可愛的人冒著被感染的風險，為抗擊疫情出力，連早飯都吃不好，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做點什麼。
他與其他幾位負責人一商量，決定為防疫一線人員送去親手製作的早點。黃勇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店裡平時供應的早餐還有花捲、包子，但因為在當時的特殊時期，店裡沒有員工，僅憑三四個人無法完成太複雜的麵點，老面饅頭是最佳選擇。
2月16日起，他們正式行動了起來。
老闆們凌晨四點起床親手蒸饅頭
幾個負責人親自動手，凌晨3、4點就來到店裡，開始和麵、發麵、醒面、成型……大部分工藝都靠手工完成。由於當時氣溫低，醒面比較費時，又通過升溫、加熱等方式，一直忙到中午，數百個饅頭才全部出爐，接著進行打包，下午時分，他們開著自家的汽車送到南坪派出所、街道辦事處。
這樣一來，第二天一早，值班的工作人員用微波爐一加熱，就能吃到熱騰騰、香噴噴的手工饅頭了。
有街坊鄰居看到他們開著車，往車上裝饅頭，驚奇地問，“喲，現在店都沒開，你們難道要去湖北送饅頭呀？”黃勇華低頭一笑。“電視裡那些企業家往湖北疫區送去貴重的捐贈物資，值得尊敬，但我們只是個小店，遠的去不了，就做一點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事吧。”
黃勇華說，他們做的饅頭都是老面發酵，無添加劑，口感緊實，面里加了糖，吃到嘴裡清甜。派出所、社區、環衛工作人員收到饅頭都很開心，有的還發了朋友圈感謝。有一天，派出所所長還專門出來道謝，讓幾個每天堅持做饅頭的老闆也挺感動。
風雨兼程，一直送到了社區隔離解除，一共20多天，總共送出了5000～7000個饅頭。
春節放假加上疫情，店裡一月就關門了，沒有了任何收入，還要加上製作、運送這幾千個饅頭的支出。但幾個老闆都願意承受下來，絕不收對方的一分錢。“每個人都在各自崗位上，或是維護社會秩序，或是維持城市整潔，都很辛苦。我們這點算什麼？大不了疫情結束了，大家都多努把力，再掙回來就行！”
對於製作饅頭的每道工序，他們也很注意，不僅全程佩戴口罩，製作前用消毒水洗手，饅頭製作好後也是用保鮮膜和塑料袋包裝好。
派出所食堂都來採購饅頭
3月7日，西北饅頭店復工。一盤算，店裡的損失不小，各種費用加起來有十萬元左右。為了節約成本，附近和觀音橋的分店暫時關閉了，只留了在南坪東路社區的總店。
這對於一個利潤薄的饅頭店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幾個老闆咬咬牙，打起精神接著做饅頭!
然而，讓黃勇華有些意外的是，原本已經做好了生意慘淡的心理準備，可在這疫情尚未結束，每天上門的顧客好像比以前還多了。
在附近工作的環衛工人楊秀珍記不得已經是第四次還是第五次來買饅頭了。她早上5點上班，路過西北饅頭店時必定會買兩個。“2月份的時候，街上飯館都關了，沒地方吃早飯。就是這家饅頭店，把熱騰騰的饅頭送到街道，然後通過管理員，一個個送到我們手上，我們每個人都吃到了！”
楊秀珍說，他們也很辛苦，所以現在疫情減輕了，也想問他們做點什麼。“反正都要吃早飯，到哪裡買不都是買啊。一個饅頭一元錢，能夠承受！”
儘管受贈的只是幾個饅頭，但她語氣中滿是感激，“那個時候如果不是他們送饅頭來，多半是要餓肚子了。”
復工後，南坪派出所食堂的師傅專門來店裡為民警們採購過兩次饅頭，每次都買走了100個左右。還發了朋友圈打出了真誠的“廣告”，“他們家做的是良心價，好吃得板！”“企業有心，老闆有愛，戰疫必勝!”
南坪東路社區的工作人員們也來了，有的人每天上班前都習慣在店裡買一些早點，有的下班時還會打包帶幾個捎給家人品嚐。走的時候還會說一句“謝謝，那些天辛苦你們了，饅頭我們都吃到了。”
鄰里間的正確打開模式
南坪東路社區黨委書記魏麗吃到過他們送的饅頭，她也證實了送饅頭的義舉。魏麗記得清楚，疫情嚴重時期的2月，街上餐飲店大都關門，饅頭店負責人看到檢查點的工作者們有段時間每天只能吃方便麵和自熱飯，於是請社區幫著聯繫，與南坪街道、派出所進行對接，在工人不在的情況下，幾個老闆每天凌晨起來，自己動手做出熱騰騰的饅頭，免費送給街道、派出所、環衛工等抗疫一線工作人員，這一送就是20多天。
讓她感動的是，這些免費的饅頭，他們並不是讓大家來拿，而是開車挨著送上門。即使戴著口罩，她也能看到對方眼裡的熱忱。“那段時間各個店鋪都沒有營業，他們卻每天很早就去店裡忙活，就是為了做出這些新鮮的饅頭，並送到大家手上。”
“送出了饅頭，也建立了在群眾中的口碑。現在疫情緩和了，社區工作人員，附近居民，在同等價格和口味的情況下，都願意去他家買早點，哪怕是多走幾步路呢。”
魏麗透露，之前他們收到過居民投訴，店裡早上和麵的攪拌機發出聲響影響了他們休息，而這段時間，居民們都說沒事了，可以理解。不過，饅頭店知道這個情況後，也很主動地用棉布將門縫塞上，掛上了布簾消音。
說到這裡，她笑了起來，“這才是融洽的鄰里關係嘛！”
吃到過饅頭的，還有南坪派出所東路社區民警丁西亞。儘管當時在食堂提供早餐，但饅頭店幾個老闆也依然堅持送來，讓執勤民警們的早餐品種增加了，多了一個選擇。“現在我們都知道了他家的饅頭，味道好，平時要在外面吃早飯的話，都儘量去他們那裡買。”
受回饋鼓勵展開自救
知道了真相的饅頭店，每個成員都很開心。
“其實當時就是想著能為抗擊疫情做點什麼，沒料到，還能獲得沉甸甸的回饋。”做了這麼多年饅頭，黃勇華頭一次因為這饅頭感動了。
雖然饅頭店受到的損失也比較大，但這些受贈者的“報答”，無疑對饅頭店是一個激勵。“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給我們幫助最大的，是那些受贈過饅頭的人們。大家都來照顧我們的生意，派出所食堂師傅發朋友圈鼓勵，對我們來說是一針針強心劑。雖然現在有困難，但有了大家的支持，有我們自己的努力，肯定都能挺得過去，也會很快恢復起來！”
目前，他們店正在探索社區分銷的新模式。以前常來買饅頭的老顧客加了微信，店裡拉了微信群，招募“饅頭媽媽”、“饅頭爸爸”，邀請他們在各自社區進行銷售，給予一定獎勵。這個辦法很奏效，已經在三、四十個社區鋪開。復工不到一個月時間，饅頭店已漸漸走出低谷，營業額快接近平時的正常水平。
疫情之前店裡一天能賣出6000個左右饅頭。現在，一天賣四五千個基本上沒問題。 在春寒料峭的非常時期，一個小小的饅頭，溫暖了這家饅頭店，和無數人的心。
上游新聞·重慶晨報記者 紀文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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