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外國人講中國故事為什麼有力量？重要的不僅是這個身份，更是被尊重的立場、被真實呈現的人物關係，以及被真實記錄的體驗過程。
文 | 黃典林 中國傳媒大學傳播研究院副教授
疫情期間，在中國工作生活了三年的大學教師瑞恩拿起手機拍起了影像生活日記（Vlog）,本來最開始只是為了拍給父母和朋友“報平安”，但沒想到這也滿足了很多外國人對疫情期間“中國什麼樣”的想象。
自2月16日上線以來，《瑞恩的平安日誌》的海外傳播總觀看量達到近330萬，評論餘7000條，單是第三集《遠程工作》在瑞恩的個人優兔（YouTube）賬號上就累計播放3萬餘次。為什麼一個以外國人視角記錄中國疫情生活的Vlog系列能夠得到外國觀眾的廣泛認可？
近年來出現了許多“外國人講中國故事”的紀錄片，但其內涵較為豐富，既可以指作品中表現的是外國人在中國的經歷，又可以指外國導演拍攝的中國故事，他們在表達上各有長處，《瑞恩的平安日誌》卻巧妙地把兩者結合起來，鼓勵外國人用Vlog的方式記錄下自己在中國的故事。
正是這樣的一種融合，讓外國人講中國故事的可信度更高。透過瑞恩的主觀視角，一切表達都變得真實、客觀且有趣。片中隨筆式的記錄既有個人或朋友生活的現實體驗，又有一些數據充實起來的個人思考。當《我要上前線》一集播出後，有外國網友直接在視頻下評論道：“這個真的觸動到我了，她（那個護士）看起來很酷，我希望她儘早平安回家”；當《我們應該害怕嗎？》一集播出後，又有人評論道：“如果方艙醫院裡的病人都能這麼樂觀積極，我們為什麼不能呢？”
不同於中國傳統紀錄片的敘述方式，也不過度聚焦於外國人本身的情感訴說，《瑞恩的平安日誌》是把視角下沉到平凡的日常細節，著力通過探尋式的日常敘事，以一種樸素而真摯的方式告訴人們：作為一個外國人他有哪些疑問，中國這片土地又是如何回應這些疑問的。
瑞恩的Vlog在各大平臺能收到那麼多的關注，很大一個原因在於他的問題正好代表了許多外國人的心聲。一個外國人在北京的生活有什麼變化？為什麼中國能夠在10天能建起一座醫院？在疫情宅家期間上億中國人怎樣繼續工作與學習……從第一視角去解答這些問題，《瑞恩的平安日誌》構建了一種對話的可能，它不僅回應了外媒眼中負面的中國形象，更直接提升了外國人瞭解中國故事的針對性。例如《北京一日》這一集中展現裡的也是瑞恩父母最關心的疫情期間生活問題。當他能走出家門乘坐公共交通、去超市買東西時，真實的所見、所聞、所感自然能引導其他人做出科學的判斷。
其實讓人信服的遠不止瑞恩的外國人身份，更在於圍繞著一系列真實的人物關係、體驗過程。不管是《我要上前線》中即將奔赴武漢支援的北京骨科護士，還是《公益路不缺席》中為疫區籌集物資的茶葉店老闆等，都是瑞恩生活中的朋友。當他在鼓勵或者幫助朋友時，所有的感情和思考都是真誠並且感染人的。當他搬完一箱又一箱的物資後，由衷地說道，“因為每個走過的人都看著我，就好像這些都是我捐贈的。他們都給我大大的微笑，或點頭表示贊同。這種所有人都能團結一起，勁往一處使的感覺真的特別好。”
沒有宏大敘事的條條框框，《瑞恩的平安日誌》只是對一個外國人在中國生活的日常進行了深描。當他們的身體真正進入“第一現場”，去具體體驗疫情下的北京地鐵，去誠懇交談自己的親朋好友，這種講述才不會被外國觀眾認為是一種異域奇觀，而是由自己人參與的生活情景。正因為這樣，雖然觀眾最後看到了中國人共克時艱的決心，更體驗到了團結一致的中國精神，但從視頻在海外網站下大多數正面的、鼓勵的聲音，我們也能知道，從排斥到認同，這樣的表達才能最大程度增強故事的生動性和感染力。
在最近幾年的國際傳播上，我們一直在努力提升講好中國故事的能力，試圖用細節勾勒主題、以小角度見證大時代，也出現了一些用外國人視角尋求跨文化情感和價值取向共性的優秀作品。但《瑞恩的平安日誌》直接是賦予外國人講述故事和傳播故事的權力，一方面，拍攝的過程中，主創團隊沒有給瑞恩提出任何“宣傳”的需求，充分發揮了Vlog創作的自主性；另一方面，這個系列作品的傳播也是基於“個人自發酵”的前提下，更多媒體才被吸引進入“自來水”的行列。
除了外國受眾的喜愛，這個系列作品在國內全網累計播放量超過1000萬，人民日報客戶端、澎湃新聞、愛奇藝、騰訊視頻、B站等平臺對視頻進行了聯合轉載並進行首頁推薦。其中CGTN轉載的《遠程辦公》一集，單條觀看量超20萬次。瑞恩在個人微博賬號直髮《瑞恩的平安日誌》八集，累計播放超過174萬次。
在新冠肺炎在全球蔓延的大趨勢下，很多西方政客的惡意引導，以及西方媒體的不實報道，中國在國際輿論態勢上似乎並不佔優。如何呈現真實的中國既是一個大的社會命題，又是一次帶有考驗性的媒體實踐。《瑞恩的平安日誌》帶來的全新創作思路或許能構成重要啟示，只有充分挖掘外國人的真實需求和真實體驗，去創造對話的可能，中國故事的跨文化傳播才能真正獲得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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