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刑星”有何隐喻 菜园子张青为何留恋十字坡

从本条图文起,将讲述《水浒传》中几个梁山小人物的故事,揭秘他们的身上到底有哪些文本深处的故事,施耐庵写这些人物的用意何在。

本文先从地刑星菜园子张青讲起。菜园子张青武艺平常,除了十字坡与浑家一起开黑店卖人肉馒头外,并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在《水浒传》诸多人物中,张青显得十分平常。自从告别十字坡后,更是默默无闻,与孙二娘继续干着老本行,为梁山坐店打探消息,接待来客。因而,在梁山大聚义大排位时,位居倒数第七,名列第102。

但是,细读张青故事,此人却非同小可,故事的背后,竟然隐藏着施耐庵心中所要表达的含义。从其绰号,以及所对应的星煞以及简短的故事来看,地刑星菜园子张青还真的不简单。


“地刑星”有何隐喻 菜园子张青为何留恋十字坡


张青为何叫“菜园子”

却说武松杀了潘金莲、西门庆,为哥哥武大郎报了仇,东平府判他判脊杖四十,跌配孟州牢城。武松三人在路上走了二十多天,来到了十字坡。

十字坡大树下有一家酒店,老板娘孙二娘见财起意,试图用蒙汗药麻翻三人,夺了武松的包裹,开刀剥皮做牛肉贩卖。哪知武松十分机警,尚未进店就瞧着母夜叉路子不正,喝酒时暗地里把和着蒙汗药的酒泼到了墙角边。然后,假意被麻翻,等孙二娘前来拖他时,一招便将她制服。

武松把孙二娘压在地上,母夜叉大叫:“好汉饶我”。就在这时,张青挑着一担柴从外边进来,见到浑家被压在地上,连忙向武松求饶。武松跳起身,一只脚踏住孙二娘,提着一双拳头准备打架。武松看那张青,却是这般模样:“生得三拳骨叉脸儿,微有几根髭髯,年近三十五六”。

张青出场时已经三十五六岁了,这般年纪还在十字坡开黑店,此人到底是何来历呢?书中交代,张青得知制服自己老婆的人叫武松,原来是景阳冈打虎的英雄到了,纳头便拜。武松放过了孙二娘,问张青夫妇高姓大名,张青当即做了自我介绍。


“地刑星”有何隐喻 菜园子张青为何留恋十字坡


张青原本是光明寺中种菜的,因而,得了个绰号菜园子。因为一件小事,与光明寺的僧人起了争执。张青一时性起,竟然杀光了寺里的和尚,一把火将寺院烧成了白地。作案之后,张青潜逃,四处躲避官府缉捕。因光明寺的和尚悉数被杀,又没有家属亲友前去告官。于是,民不举,官不究,菜园子血债累累,竟然逃出法网,逍遥在外。

这可不是一般的“菜园子”,一件小事便大开杀戒,将一座寺院的和尚统统干掉。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这个话题留待下文再讲。

张青做下如此大恶,心里毫无负罪感,辗转来到十字坡,一见此地比较偏僻,便干起了拦路抢劫的勾当。张青不知在十字坡抢劫了多少钱财,一直平安无事,这天该着倒霉,遇到了孙二娘的父亲。一见是个老头,张青便想欺负他,没想到,二十合之后,竟然被孙老头一扁担打翻。

孙老头也不是个好人,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劫道的强人。虽然打翻了张青,老孙头却见张青手脚灵活,是块干强盗的好料,臭味相投,反倒收留他为徒,还把女儿母夜叉嫁给了他。这母夜叉也是自小跟随父亲学了剪径的本事,真可谓强盗一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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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头死后,张青夫妇手脚又痒了,城里治安大概很严,不敢作案,便又回到十字坡继续黑道生涯。大概这夫妻二人只学了些剪径知识,武艺没有多大长进,便不敢硬抢。二人商量着开个黑店,用麻药将人麻醉了,然后抢夺钱财。可是,蒙汗药过后又怎么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麻翻之后,便开刀剥皮,大卸八块,把人肉做牛肉卖。

二次进驻十字坡,张青不仅没有痛改前非,反倒变本加厉害人性命。打劫不一定要杀人,谋财不害命,开这个黑店必定是要杀人的。此时,已经完全不是菜园子了,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那么,施耐庵为何不给他改个绰号,叫个黑无常之类的,与同是卖人肉馒头的催命判官对应,岂不是更符合张青的行为个性吗?或者叫做“公夜叉”,与母夜叉配成一对,名副其实的贼夫妻,就更与人物、故事契合了。

然而,施耐庵偏偏就以“菜园子”做张青的绰号,无论他干什么,都是“菜园子”。其实,张青菜园子这个绰号正符合这个人物特征,更符合《水浒传》传故事与主题。施耐庵在这里就开始伏线,为另一个重要人物的出场打伏笔,也为丰富故事主题服务。


“地刑星”有何隐喻 菜园子张青为何留恋十字坡


张青为何上应地刑星

梁山好汉都是道家紫府北斗七星群中的星煞,在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中,地刑星原本就排在第102位,是早就固定的星宿排序,不是施耐庵的发明创造。假如按照张青与鲁智深、武松的交集,以及在《水浒传》故事的分量,恐怕不止排在这么低的位置,往前挪十来位,也未尝不可。但这必须有个前提,就是改变张青所对应的星号。

从七十二地煞中找,大概杜迁所对应的“地魔星”更适合张青,杜迁绰号摸着天,与地魔星的含义并不十分匹配。倒是张青如此疯魔的杀人,才是真正的地魔星。

同样的道理,梁山之上最符合地刑星的好汉,是蔡福蔡庆兄弟。这两人是大名府两院押牢节级,带管刽子手,是管着行刑刽子手的头目,而且还亲自操刀,斩杀罪犯。梁中书斩杀卢俊义时,书中是这样写的:“铁臂膊蔡福拿着法刀;一枝花蔡庆扶着枷梢,……一边开枷,蔡庆早拿住了头,蔡福早掣出法刀在手。”兄弟二人中,哥哥是主刀者,上应地平星,假如让此人对应地刑星,应当比张青更合适。


“地刑星”有何隐喻 菜园子张青为何留恋十字坡


反之,张青是“菜园子”,对应地平星仿佛更有寓意,种菜岂不是先要把地弄平整了吗?然而,施耐庵写得更有意思,张青上应地刑星,解释通了,便不由得再次竖起大拇指,赞叹施耐庵的奇思妙想。

前文讲到,张青是在光明寺种菜的时候得到菜园子这个绰号的。但是,书中并没有写张青如何种得菜好,而是写了他杀人,大开杀戒,屠杀了光明寺。重返十字坡,又与浑家继续干杀人越货的勾当,不知害了多少江湖好汉的性命。

从书中看,十字坡这对黑夫妻是有明确分工的,基本上是母夜叉下蒙汗药,张青负责动刀。

母夜叉孙二娘先是以色相迷惑客人,因而,他的打扮得很有点性感。武松见她时“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搽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钮。”

孙二娘长得如何,施耐庵没写,但从其绰号来看,并不咋地,甚至还有点吓人。这等夜叉模样的女掌管,只能把客人吓跑,又岂能招客上门呢?

前番,张青选择这里做强盗,是看中此处地处偏僻,有头有面的人物很少从这里过路。所以,张青除了孙老头外,便可称霸十字坡了。二次选择十字坡,也与此地僻静有关。书中交代,过往十字坡者,大多是些配军、云游的和尚道士之类,或者如孙老头那般经常走黑道之人。孙二娘再丑,在大树十字坡、在配军、云游僧道眼里,大概也算得上一枝花了。因而,便一副性感打扮,很容易勾人着道。花和尚鲁智深何等的好汉,也被母夜叉迷惑,差点做了馒头馅。

孙二娘以色相招揽迷惑过往客人,乘机蒙汗药将人麻翻,剩下的事情,大概就由张青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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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娘负责下药,张青则负责开刀剥皮,正符合地“刑”星中的“刑”字。施耐庵在此出了个拆字谜题,地刑星原来就是“开刀”杀人的意思。“刑”,既是会意字,也是指事字,拆开了就“开”、“刀”。光明寺杀和尚是“开刀”、十字坡剥人皮、解人体更是“开刀”。

行刑刽子手斩杀犯人时,叫做“开刀问斩”,是依律行刑。张青对光明寺和尚开刀,对过往行人开刀,是黑道犯罪勾当,施耐庵让他对应地刑星,完全是在谴责梁山好汉的“妖魔行为”,张青有何权力对无辜之人“开刀”行刑?

菜园子张青一出道就动刀屠杀一寺僧人,十字坡又不知开刀剥了多少人的皮,肢解了多少条好汉的躯体。这等魔头难道还想得到高排位吗?纵观梁山好汉,除了战场打仗杀人而外,地刑星菜园子张青的杀人数量是最多的,谁都没有此人干的坏事多。施耐庵想象力匪夷所思,菜园子张青对应地刑星,就只能排在倒数第七的位置上了。

那么,一个菜园子,又是因何变成了如此凶残的“地刑星”呢?

从《水浒传》故事时序来看,张青在光明寺杀人的时间,应当与鲁智深大闹五台山相近。而且,张青与鲁智深又非常深的渊源,张青得名菜园子也与鲁智深有关。因为,张青在光明寺的故事应当与鲁智深在大相国寺的故事有必然的联系。这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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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青为何留恋十字坡

头一次在十字坡大树下剪径,遭遇孙老头吃了亏。张青似乎心有不甘,打算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开黑店又来到这里,而且把黑店就立在大树下——又一个更黑的强人站在了原地。也难怪有人把这个黑店叫做“大树十字坡”了。

难道说张青真是这样打算的?他就不怕遇到比他更厉害的人,将这个夫妻黑店一锅端了?其实,施耐庵写张青留恋十字坡也是大有深意的,果然与“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有点关联。但是,却不是因为张青与孙老头将他打翻,因而在强盗行失业这件事。

大树十字坡酒店中不知过往了多少单身路人,也不知伤了多少人的性命。不过有名有姓的却不多,书中总共只提到有来历的,只有武松、鲁智深、无名头陀。奇巧的是,这三个人都与佛门有关。施耐庵为何只单单提到了与佛门有关的人呢?

张青曾亲口对武松说,在十字坡杀人几乎不眨眼,但也有惊险和遗憾,一次差点杀掉了鲁智深,另一次就是回来迟了一步,孙二娘让人把一个“长七八尺一条大汉”麻了,卸了四足,伤了性命。之所以有这一险一憾,是因为张青二次来到十字坡后,便立了一条规矩。张青说:

小人多曾分付浑家道:三等人不可坏他:第一,是云游僧道:他又不曾受用过分了,又是出家的人。

金圣叹先生在这里有一句夹批,是这样讲的:“张青为头是最惜和尚”。

奇了,张青原本就是专杀和尚的,此时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第一不能伤他性命的,就是和尚。而且,不伤和尚的理由竟然是僧人们还没有充分享受生活。这句话的潜台词大概就是只放过云游和尚,这等苦行僧四处漂泊,恐怕没有真正享受到生活吧。诸如智真长老这等富得流油的和尚,遇到张青,是否同样是要被“开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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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圣叹在张青所说的这段话中,不断的夹批,在讲到光明寺杀人一节时,金先生批道:“遂与鲁达同”。这句话的意思说的是张青在光明寺作恶,与鲁智深大闹五台山是一样的情况,或者一样的性质。

鲁智深大闹五台山,前后共两次,从书中标明的时间,以及打造禅杖、吃狗肉等细节看,应当暗写的是宋徽宗宣和元年前后的事情。准确的说,第二次大闹五台山,就是宣和元年(公元1119年)二月(阴历)。这一年的正月,宋徽宗下“革佛诏”,把释迦摩尼佛弄进道教系列,降为大觉真仙,寺院不能挂佛门牌额,僧人不能叫“僧”而要称“德士”,像道士那样,以姓名相称。鲁达出家,应当就是释家弟子,不应当叫“鲁智深”,以释家规矩,就是“智深”。

鲁智深大闹五台山是“文闹”,虽然打伤了五台山文殊院的火工、轿夫、直厅数十人,毁坏了山门,砸烂了金刚,但毕竟没有杀人。

然而,宋徽宗的这场革佛运动千真万确是死了人的。“革佛诏”一出,佛教的一批修真者非常不服,上书要求辩论。但是,这批僧人遭到了严厉的处罚,为首的日华严、明觉等七位高僧被活活杖杀。宝觉大师强烈要求宋徽宗停止毁佛,被充军到道州(今湖南道县)。

因而,宋徽宗革佛并不仅是“鲁智深大闹五台山”那样,只毁坏了佛教设施,更是采取了极端手段,出现了流血事件,僧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地刑星”有何隐喻 菜园子张青为何留恋十字坡


历史上有著名的“三武一宗”灭佛事件,分别指的是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宗、周世宗,这几次毁佛灭佛,对佛教的破坏非常大,都是明着干的。

宋徽宗革佛,则是大玩两面派手段。以佛道本是一家为名,毁掉佛经中与道教经典相冲突的经卷,大兴道学,该寺院为观,将佛教并入道教。暗里却以强权压制佛教,严厉处置佛门中的反抗者。宋徽宗的毁佛,是从精神和肉体两个层面同时下手,具有毁灭性的后果。但是,宋徽宗的毁佛竟然逃过了悠悠之口,被摒于历史上四大灭佛事件之外。

施耐庵应当是不赞同把宋徽宗毁佛灭佛的恶行湮没在历史深处,便以菜园子张青在光明寺的行为,与鲁智深大闹五台山对写,对宋徽宗自以为高明的手段毁佛灭佛恶行进行深刻揭露。同时,强调自己的观点,认为佛道就是一体。所以,张青在十字坡对武松说,三种人不可坏,第一种就是云游僧、道。

“僧”与“道”都不可坏,这是施耐庵在《水浒传》中的宗教观,也通过非常多的符码,表达了自己“佛道合一”的宗教思想。

那么,菜园子张青回到十字坡,一反杀害僧人的变态行为,时间节点似乎又与鲁智深到达大相国寺的时间重合了。按照鲁智深的故事时序,此时,已经是宋徽宗宣和二年,这一年正月,宋徽宗下诏,废除道学,恢复德士为僧尼,寺院重新挂上佛家匾额,革佛闹剧宣告结束。

因而,张青必定要回到十字坡,完成自我救赎。十字坡四通八达,张青的前途大有选择余地。但是,地刑星最终追随鲁智深上了二龙山,他为何要选择这样一条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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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园子张青指引鲁智深打下二龙山

还是回到文本中,继续分析张青为何留恋十字坡,看看菜园子是不是真的在哪里跌倒又在哪里爬起来。

当时,张青继续对武松说:给孙二娘立下三种人不可坏他规矩之后,便立即遇到了险情,花和尚鲁智深差点就被孙二娘做牛肉卖掉了。孙二娘给鲁智深下了蒙汗药,麻翻了这个胖大和尚,多亏花和尚身躯沉重,扛不进操作间,就在大堂准备开剥,恰好张青赶到。菜园子见了鲁智深的禅杖,便觉得此人来历不凡,赶紧用解药救醒了。

鲁智深的禅杖成了一件救命的兵器,也成了张青在十字坡完成角色反转的重要标志。这条重六十二斤的禅杖,是“待诏”出主意打造的。“待诏”是翰林院专门为皇帝服务的,甚至有拟写诏书的职责。“待诏”之所以要把鲁智深的禅杖定量为六十二斤,说的是鲁智深的故事就发生在宋徽宗宣和元年。

洪太尉误走妖魔是宋仁宗嘉佑三年,公元1058年,加上62年,正是宋徽宗宣和元年,即公元1119年。宋徽宗革佛、毁佛,导致很多流离失所而依附佛门寺院为生的民众再度失去生计,纷纷上山落草。同时,佛教徒极端不满,以造反来表达对宋徽宗革佛的反抗,《大宋宣和遗事》就记载,宋江在梁山造反后,“那时有僧人鲁智深反判,亦来投奔宋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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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以文学表达的形式,忠实的反映了这一段历史。然而,鲁智深的造反竟然是菜园子张青一手促成的。

按照书中的时序,鲁智深在十字坡张青解救,应当是在大闹野猪林之后不久,为躲避高俅的追捕,花和尚从大相国寺逃出,在江湖漂泊之时。救下鲁智深之后,张青便与他结拜为兄弟。从杀和尚到救和尚,且与和尚结义,是施耐庵隐写依附于佛门的民众与佛教徒一样,不得已揭竿而起。

鲁智深前往二龙山,应当是张青的主意,花和尚若是早就打算去这个地方落草,便不会绕道来到孟州十字坡。孟州在河南境内,青州隶属山东地盘,从东京来到孟州再去二龙山,必须从十字坡折返。所以,得到张青的指引,鲁智深掉头东向,不久与杨志联手夺下了宝珠寺。

张青的“三不坏”原则中早就强调,第一不坏的是云游僧道,二龙山宝珠寺如此富有,这里的和尚早就享受过了穷奢极欲的生活,不在“三不坏”之列。

“二龙山”寓意宋徽宗、宋钦宗,《水浒传》中多次提到这个符码,尤其与宋江在九天玄女庙所见的“二龙相戏”、“二龙戏水”遥相呼应,讲的就是宋徽宗父子亡国坐井观天的历史。鲁智深的故事中,赵员外有座叫做“七宝村”的庄园,隐喻的是宋徽宗掌控着佛家七宝,“革佛诏”难道不就是掠夺佛门珍宝吗?张青不杀和尚是有条件限制的,指引鲁智深打下二龙山,夺取宝珠寺,便是要夺回佛门珍宝,恢复佛教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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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由张青引发,鲁智深、杨志联手,施耐庵的意图非常明确,就是因为宋徽宗革佛,导致了僧人与民众的一致反抗。此时的北宋王朝,难道不正处在“十字坡”吗?宋徽宗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二龙山宝珠寺便被攻占,北宋王朝的末路即将来临。

那么,为什么是张青来指引鲁智深去打二龙山呢?张青的绰号早就隐藏了这个伏笔。

鲁智深从五台山来到大相国寺,智清长老责怪师兄智真“好不晓事”,便“好不晓事”的把正果非凡的鲁智深弄到了酸枣门外岳庙间壁去管菜园子。张青绰号就是“菜园子”,鲁智深则是管菜园子的,张青之所以重回十字坡,专一保护云游僧道,原来是这个原因。施耐庵写书纹丝不乱,在鲁智深的故事中早就预伏了十字坡的故事。

至此,就应当完全可以解读张青为何如此留恋十字坡,地刑星来这里是要做一件大事,并不是“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爬起来”的简单自我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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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头陀因张青而复活

鲁智深打下了二龙山,做了寨主,便多次修书招张青入伙。但张青却是屡召不应,因为,菜园子在这里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完成。什么样的大事呢?

送走鲁智深后,孙二娘依然不听劝诫,继续坏云游僧人。这一天,张青回来得迟了,一个长七八尺的头陀被麻翻、开刀剥皮、肢解。这个头陀留下了一个箍头的铁界尺,一领皂直裰,一张度牒。更有一百单八颗人顶骨做成的数珠,两把雪花镔铁打成的戒刀。这对戒刀非常特别,挂在墙上夜里啸鸣。

头陀之死,令张青难以释怀。“地刑星”开刀问斩,是要讲规则的,张青“三不坏”就是他“开刀”的规则。母夜叉是恶鬼,自然不会与佛门讲规则,还是害死了这个神秘的头陀。张青说,镔铁戒刀夜里啸鸣,一定是因为杀人太多的缘故。

其实,雪花镔铁戒刀与张青一样,等待着武松的到来,神秘头陀将借此“复活”。

且来看看武二郎的状貌与经历,此人难道不就是神秘头陀“二世”吗?龚开在《宋江三十六人画赞》中,是这样讲武松的:“行者武松:汝优婆塞,五戒在身。酒色财气,更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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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婆塞”就是在家带发修行的“行者”,北宋时期规定,男子在一定年龄前不得出家为僧,必须先带发修行,又称“童行”。北宋历代君王对带发修行的年龄限制不太一样,最低是年满十岁,最高则是宋仁宗天圣八年(1030)时规定,年满二十岁的男子才能做“童行”。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民间以出家为由,躲避兵役、徭役和农耕,以保障壮劳力能够从事相关职业。

因而,施耐庵写书非常符合历史,武松原本就是“童行”,但却被改写为二十五、六岁是才做了行者。武松同样是杀人太多,正符合神秘头陀的经历。

那对镔铁戒刀也是专为武松预备的。书中交代,武松在张都监府杀了十五个人,杀到一大半时,刀砍缺了,四处找不到利刃。原来,武松的刀还挂在十字坡大树酒店的墙壁上,每夜啸鸣,等待主人的到来。

却说武松从孟州城逃出,二次进了十字坡,何去何从又是个问题。孙二娘此时似乎也明白了许多,建议把武松打扮成头陀,改容换装,躲避官府缉捕。于是,张青夫妻便拿出神秘头陀留下的什物,将武松打扮成了一个头陀。

完成装束,张青、孙二娘看了,两个喝采道:“却不是前生注定!”武松讨面镜子照了,也自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照了自也好笑,我也做得个行者。”武松原本就是天生的行者,施耐庵以龚开的赞诗为蓝本,巧妙的安排了武松的故事。

武松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通过一个死头陀而华丽转身。此后,除了夜走蜈蚣岭行侠仗义,以及参加攻打曾头市这场暗伏梁山好汉抗金故事的战斗,武行者再也没有让雪花镔铁戒刀沾染过鲜血了。施耐庵寓意,佛教可以使人向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将武松度化的正是地刑星菜园子张青。

至此,菜园子张青完成了使命,不久便离开十字坡,前往二龙山聚义了。上了二龙山,张青、孙二娘也完全放弃十数年的剪径、害人生涯,与梁山好汉一并“还道”了。

“自度度人,自觉觉他”,地刑星菜园子张青便是施耐庵笔下这样一个奇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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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刑星菜园子张青的故事看似并无惊天动地之举,但他的经历却与施耐庵在《水浒传》中所寄托的宗教思想有密切关联。通过与鲁智深、武松两大人物的对写,这个排位很低的小配角,同样隐含了《水浒传》的中心主题,隐藏着北宋一段真实的历史。

张青两次进入十字坡,大有寓意北宋时期两度面临抉择的用意。《水浒传》的大架构表明,宋仁宗嘉佑三年肇始的熙宁变法,是一次十字路口的选择,这一回误走了妖魔。宋仁宗只是“误走”妖魔,六十一年后,妖魔纷纷出道,朝政腐败,江湖混乱,北宋王朝再度来到十字路,何去何从,又与宋仁宗时期大不一样,关系到生死存亡的问题。

这次的“十字坡”,又以张青分别送梁山两大僧人上二龙山的故事,揭示宋徽宗因宗教政策的错误,导致了天下“盗贼”蜂起,竟然连和尚都造反了。施耐庵以文本故事为线索,深藏着对这段历史的反思,表达了自己佛道合一的宗教倾向。

张青夫妻后来追随鲁智深上了梁山,但他们与佛门的关系并没有就此结束。在吴用带兵,元宵节攻打大名府时,便派张青夫妇配合时迁行动,到另一处放火。张青夫妇混进大名府,来到“铜佛寺”前,把那里的鳌山纵火焚烧。

张青曾经将光明寺烧成白地,这回却在铜佛寺前放火,不仅没有涉及到寺院,而且,铜佛是烧不毁的。草蛇灰线,伏延千里,张青不杀云游僧道,渡化梁山两大佛门弟子,占据二龙山宝珠寺,等等行为终得认可,“铜佛寺”帮助他们完成了攻打大名府的任务。


“地刑星”有何隐喻 菜园子张青为何留恋十字坡


《水浒传》不着废墨,不留败笔,每一个人物都有其存在的价值,似乎都隐藏着施耐庵的创作意图。地刑星菜园子张青的故事便是这样,他绝对是一个不能忽视的重要配角,一个与故事主题密切相关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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