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看见幸福的房间》王素艳

散文《看见幸福的房间》王素艳

  常常想起曾陪伴我近十年的老房子。

  房子周围无遮无拦,平视可远眺南山,低首可看见楼下来来去去的人和物。久而久之,观察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且每天都有新感觉。我看见孩子们高高兴兴上学去,小夫妻甜甜蜜蜜回家来;我看见楼下新添了一辆辆漂亮的小车,几乎所有车库都换了电子门;我看见个别单元入驻了新面孔,那些老邻居们也在日复一日的微笑中长出了胡须青春痘和皱纹......我还看见雪后的新年,地上洒满了鞭炮屑,红的红白的白,使原本单调的日子平添了几分色彩。

  我喜欢楼前那片自留地,那是花草蔬菜的天下。每到草长莺飞的季节,就有三三两两的老头老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翻土的翻土,点籽的点籽,浇水的浇水,薅草的薅草......有时静悄悄各干各的,有时唠几句家常甩几句俏皮嗑儿,偶尔爆发一阵孩子气的笑声,惊飞了伺机觅食的可爱的小雀儿。印象最深的是两位大娘,一个年近八十头发花白声似银铃,一个六十出头挽着发髻不多言语。俩人菜地相邻,人也亲密,今年你种绿绿的小葱我种水灵的小白菜,明年你家种黄瓜我家种西红柿,一家菜两家吃。俩人膝下都有孙子女,闲来无事哄孩子,或是招呼上两个年龄相仿的老姐妹,在车库门口打扑克。每次看到她们,我都有种莫名的感动。


  我还记得一棵树,一棵很大的树。它曾经站在我家后窗北面,像一个尽职的卫兵。树身谈不上粗壮,枝叶却顶茂盛。鸟儿们特别喜欢它。有一阵子,我总是在啁啾的鸟语中醒来。睁开眼,便觉得阳光伴着鸟儿的歌声撒了一脸。跟我一样喜欢这棵树的人不少,包括一对儿年近古稀的老夫妻。那是两位沉默的老人,总是手挽手肩并肩走在一起,从西到东,从东到西。老爷子青筋暴突的手布满了老年斑,老太太的眼睛里经常布满了血丝。我没见过他们的子女。

散文《看见幸福的房间》王素艳

我所熟悉的是那相偎相依的背影。老两口后来渐渐淡出了我的视线,就像那棵曾经带给人荫凉带给鸟欢乐的树。跟我一样怀念树的人里,仍旧是老人居多。譬如那位大爷,头发花白根根笔直,站在那里,你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事实上他已经七十岁了。他闲不住,有树的时候还坐一会儿,树不在了,他便拿着一只小板凳,天天往门外走,有时能在小区门口坐半天。走路的时候,一只胳膊端着,一条腿拖着,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段短短的路在他脚下就是一段长长的旅程。我每次看见他,都会不自觉地在心里喊加油,因为他是一位脑血栓后遗症患者。

  那时,家里所有的房间中,我偏爱小卧室,因为那边的窗子残留着那棵树的影子,还有,透过这扇窗,我总能适时发现一个喜庆的微世界。院里人多喜事多。隔三岔五鞭炮响起来,婚车驶进来,那棵树的影子下便熙攘着人群嘈杂着人声,团团的喜气弄得人晕头转向,红红的脸颊上散发着苹果一样的光芒。想来某栋楼某个单元某个房间将会多出两双观察这可爱世界的眼睛,而关于这个小区的故事将会有更多的人去关注和演绎。

  ......


  常常记起那个阳光丰美的午后,我独自站在老房子的阳台上,无人打扰,除了轻缓的音乐。楼下也很安静。就在我发呆的空儿,春天来了。淡淡的青草气息裹挟在轻柔的风里,水一样转眼漫过了客厅,涌到每一个有窗的房间。吹面不寒,这感觉真好。忽然明了幸福很简单,那就是热情拥抱大自然的恩赐,欣然领受命运的安排,尽情享受一餐一饭,以及珍惜每一个可以看见风景的房间。而这,是我至今常常想起老房子的最重要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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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王素艳,内蒙古通辽市人。作品散见于《故事会》《内蒙古日报》《通辽日报》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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