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的“方巾氣”

我還能不能算作是赤子,已不可任由我自己比量了。就只說有多少個夜晚裡,我因心野闊達而思東想西,以至不能安靜地讀完眼前擺置的書。單憑這點就可辨認出,我已不再是赤子,我已完全丟掉了赤子的心。

我作為赤子的時候,可以痛快地和玩伴兒在雨中追逐、打鬧,不必擔心雨水淋皺了衣裳而影響了美觀。也可以放肆地在雪地裡與夥計打滾兒、鬥雪,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如何……我還有很多的赤子時刻,那大都是痛快地,放肆地時光。林林總總,這些時間裡“可以”總是會多過“擔心、在意”的。

赤子的“方巾氣”


這也便是赤子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無需過多的刻意,天真一些,率性一點,誰也不會因此而說道什麼。就像是上游的頑童赤裸著站在碧綠澄清地河水裡撒尿,下游正在浣衣的大人即使瞧見了也不會真正的怒罵指責。又怨又喜多些罷。我是多麼喜歡這樣的世界呀。

可惜赤子畢竟不可能永遠是孩童。赤子要成長,正如孩童終是要長成大人模樣。所不同的是孩童成長為大人時,他的心也會隨之而大。但赤子的心是不能變的。赤子的心裡不能裝世俗的東西,就像趵突泉裡的水不能引入黃河的水進來一樣。

每個天真的孩童都曾是赤子,可每個赤誠的赤子卻未必都要是孩童。所以赤子的心還要比孩童的天真更寶貴,可愛些。

赤子的“方巾氣”


我便在來說我是如何失掉我可愛的赤子之心。

那要從我離開故土,自校畢業之後算起。順便藉此提一下,我在學校的那意氣風發,慷慨激昂的時間。彼時,我一度自信,想用自己所學的一切知識,與在學院裡所得來的一切胸懷,去指點江山,去修正現實裡的種種歪門斜道。這種胸懷後來也被人稱作“方巾氣”,赤子的“方巾氣”。更多時候,世故的人更願意叫這個風氣為“學生氣”。

赤子帶著這樣的“方巾氣”踱入社會,正式開始與“人”打交道。如此的人在先前的赤子世界裡還不曾遇過。他們或呆滯,或深邃。但總還看上去比赤子要精明些。尤其是他們那雙洞察世故的眼睛,彷彿真要看穿人的心思。這般彼此類似猜疑的活動,正像一首現代詩裡寫到:我們圍成圓圈跳舞,猜忌,而秘密坐在其中知曉一切。

這樣的活動,赤子是無法參與的。除非願意放棄那顆本來赤誠火熱的心。放棄還是堅持。這便使得赤子在真實的世界裡開始遊弋,徘徊,在是非的邊緣裡無端揹負種種的是是非非。在這個世界裡,赤子要學會人云亦云,要察顏觀色,要擺正位置,分清場合……更多世故的人還把這種經歷視為赤子真正的成長。後來我也這樣覺得應該如此。

也可能是我失掉了最初的赤子心,早就開始世俗的原因。竟也覺得世故本來沒有錯。現實存在的世界不單只是赤子的那種好的,真的,善的那個小世界。而是容納世間所有的假的,惡的,髒的那種大世界。要在這個真的世界裡尋找絕對的真,絕的美,絕對的善,是絕無可能的。

赤子的“方巾氣”


依我看來,赤子既不能永遠迷戀在自己的小世界裡,也不該完全陷於大世界的世俗流裡滾。至少還應清醒著去滾爬,去看清楚這個“真”的世界。因為我們總算曾經有過赤誠的抱負,絕不能在現實的世界裡被世俗的小人所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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