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靈異故事】死夢


故事:【靈異故事】死夢


“我叫李文興,是一家外貿公司的職員。最近,我的身上發生了一件怪事。並且,這件怪事現在開始向極度危險的方向演變……”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引發了我濃厚的興趣。
說話的,是坐在我面前的,一位身形碩長,五官清秀的年輕男子。
他眼圈發黑,眼神迷離,神情疲倦。一邊說話,一邊哈欠連連。
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額,什麼怪事?”
我的雙肘支在桌子邊緣,雙掌託著下巴。緊盯著他的臉龐。
李文興皺了皺眉,深吸一口氣,用略微發顫的語調,說:
“我,我好像陷入別人的夢裡,出不來了!”
“啊!”
我不由得挺直身子。
我追問他:
“什麼叫‘陷入別人的夢裡’?”
他眼中掠過一絲茫然。
頓了一頓,解釋說:
“就是,就是我進到別人的夢裡,出不來了!怎麼也出不來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被困在了別人的夢裡?”
我雙眼放光。
“對。”
李文興毫不猶豫地說。
我沉思片刻,腦海裡努力想象著,他所說的情形。
過了一會兒,我才說:
“李先生,你說的話有問題。”
他瞪大眼睛望向我。
我說:
“你說,你別困在了別人的夢中,是不是?”
李文興點點頭。
“可是,就我倆目前的情境而已,你所說的情況,恐怕是根本不成立的!”
他嘴巴微微張開,豎起耳朵,等著我繼續說下去。
“就拿咱們現在的情境來說,你認為,我們是在現實?還是在夢裡?如果你認為是現實,那麼,你剛才所說的的‘陷入別人夢裡’的說法,就不成立了!如果你認為現在是夢裡,那麼,我,難道我也是別人夢境裡的人物?我不這麼認為。因為,我是活生生的人。”
聽完我這段繞口的話,李文興緩緩搖了搖頭,苦笑一下,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說:
“你問的好,其實,我現在分不清,我是處於夢境,還是現實!我也想知道明確的答案!如果你非要讓我進行選擇,那我選擇我們現在是在夢中!”

“這怎麼可能?”
我打斷他的話。
“這怎麼不可能?”
他不由得提高聲音,反問。
過了一會兒,他壓低聲音,又說:
“鏡先生,我知道,你現在認為我說的話,不合情理。但我身上發生的事情,確實匪夷所思之極。根本就不能用常理來衡量。你耐心聽我說完,一會兒自然就明白了。”
我點點頭。
“說吧。”
李文興用沉穩而緩慢的語調,開始敘述。
“這一切,從我得到一隻詭異的陶瓷枕頭開始……”

約半年前,李文興去外地出差。處理完公司業務後,他在街上閒逛。遇到一古董地攤。
小攤擺在街邊的人行道。地上鋪了一塊氈布,上面亂七八糟的擺著幾十件古物。有玉器,銅器,瓷器等。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專門“捉”那些存僥倖之心,妄想發財的貪婪者的。
攤前沒有人。攤主是個富態的中年人。他正埋頭聚精會神看一本發黃的古書。
李文興從攤前路過,已經走了過去,卻又立馬折了回來。


因為,剛才他的眼光無意中一瞥,攤上有一個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個紅黃綠三色油彩瓷枕。
他走過去,彎腰拿在手裡,仔細觀看。
這一看,才發現,這個瓷枕造型古樸,卻做工粗糙。顏色絢麗,卻有些低俗。
心裡略略有點失望。
說實話,李文興對古物並沒有愛好。剛才一瞥之下看到它,純是因為它顏色燦爛奪目的緣故。
現在看清它是這副樣子,那就更不可能要了。
他伸手把瓷枕緩緩送回去。
誰知,卻鬼使神差地,嘴裡問了句:
“老闆,這個枕頭多少錢?”
“50。”
老闆頭也沒抬,從唇縫裡吐出兩個字。
——50?這麼便宜?
李文興原以為老闆會獅子大開口,開出個上百或幾百的價格。
於是,他習慣性地問:
“能便宜點兒嗎?”
老闆依舊沒抬頭。
“30。拿走!”
“啊!”
他沒想到老闆會這麼爽快。看來沒退路了。他便掏錢,買下了那隻瓷枕。

回來的路上,他幾次想把那隻礙事而又難看的瓷枕扔掉。但終究還是沒有扔。
就這樣,他從千里之外,莫名其妙的帶回來了這隻瓷枕。
他也不好意思將它擺在桌子和書架上。怕熟人和朋友看到後,笑話他的品位。
便把它扔進床頭的紙箱裡。
這一扔,他就把這件東西也忘之腦後了。
直到一個月前,表弟來他家裡借宿。他把自己的枕頭讓給了表弟。
自己在頭下墊了幾本書,躺下試了試,很不舒服。突然想起,床頭的紙箱裡,還有一個瓷枕。
就把它取了出來。
躺下一枕。枕上上的凹槽,完美的托住了他的腦殼。帶著一絲絲冰涼。還蠻舒服的。
李文興雙眼一閉,就進入了黑甜鄉。
那夜,他做了個十分奇怪的夢!

第二天吃早點的時候,表弟興沖沖地說:
“昨夜,我做了個夢,夢到我騎著馬……”
“騎著馬,是嗎?”
李文興突然打斷表弟的話。
表弟一愣。點點頭。


他從李文興臉上看到了異常訝異的神情。
頓了一下,李文興接過話茬,用急速的語調說:
“你夢到自己騎著一匹白馬。是不是?奔騰在一片長滿黃花的草原上。是不是?接著,你和一位穿紅衣服的女士在水上公園的湖面泛舟。是不是?然後,你又夢到公司提升了你的職位,並給了你一大筆獎金。是不是?這筆獎金是6萬元。你在中華南大街十字路口的那個建設銀行,把錢存到卡里。存完錢後,你到旁邊小賣部買了一隻綠豆沙冰棍!是不是?”
他連珠炮似的,一口氣說出了上面的話。說完,雙眼直愣愣盯著表弟。
“啊!對對對!”
表弟拼命點頭。
旋即,表弟反應過來。用極其驚訝的目光望著他。嘴巴誇張地張的老大,彷彿能塞進一隻鴨蛋。
他指著李文興,不置信地問:
“我做的夢!你,你怎麼會知道?”
李文興苦笑一下,說:
“因為我昨晚做了和你一樣的夢!”
表弟胸脯起伏,呼呼喘著粗氣。
過了一會兒,李文興攤攤手說: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剛才你一說騎著馬,我就想起了我昨晚做的夢!不過我在夢裡,和你的角度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法?”
表弟急忙問。
李文興沉思片刻,繼續說:
“這個,怎麼說呢?就是我能看到你,你卻看不到我。在夢裡,我好像是從天空往下俯視的視角,看著你的一舉一動。這情景就像,就像什麼呢?”
李文興想要找個合適的詞來形容,卻一時找不到。急得抓耳撓腮。
表弟接過話茬說:
“就像你在看著我的夢!”
“對對對!”
李文興指著表弟,連連點頭。
“可是,為什麼你會這樣呢?這太奇怪了!”
表弟又提出疑問。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李文興再次搖搖頭。
這是李文興第一次進入別人的夢裡。

接下來的幾天,這件怪事在李文興的朋友圈裡廣泛傳播,一度成為熱門話題。
大家都饒有興趣的,提出自己的看法,或積極的幫他尋求答案。
他自己也查了靈異網站,和從網上諮詢了一些所謂的玄學人士。
結果也沒人能夠提出合理的解釋。


隨著時間流逝,這件事便不了了之。很快被大家忘諸腦後了。
但李文興卻耿耿於懷。
幾天後,他又有了第二次進入別人夢中的機會!

那天晚上,他又做了奇怪的夢。
是一個很可怕的噩夢。
夢到自己從天空俯瞰著一個陌生的女孩。
那個女孩的懷中,不斷憑空冒出,一團一團的,各種各樣的,五彩斑斕的蛇。
那女孩一邊痛哭流涕尖叫著,一邊奔跑著逃命。
但不管跑到哪裡,她的懷裡都在一直朝外冒湧著大團的蛇。那些蛇紛紛墮地,只有少量纏在她身上。
墮地的蛇,便匯入原先的蛇群,形成一股巨大的蛇流。在後面緊緊追趕女孩。
驚慌失措的女孩,跑進了一個死巷子。
黑壓壓的蛇群,“譁”的一下,像海浪一樣,席捲過去。
淹沒了女孩。
填滿了巷子。
還不斷地冒湧上來,形成一個高高凸起的蛇山。
蛇山不斷長大。
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直刺入天空。
這明顯是個極其糟糕的噩夢。
而李文興,就在高高的高空視角,俯瞰的整個過程。並能淋漓盡致地,感受到女孩的情緒。
那極度的恐懼,和黑色的絕望,同步傳遞進他的心房。
他有心幫助那女孩,卻不知道該如何著手。只能一直眼睜睜地看著。
早上醒來,他的眼角居然有淚水。
起床後,從洗漱到吃早餐,他的腦海裡還一直想著那個女孩的模樣,和盤旋著一系列疑問。
——她究竟是誰呢?
——為什麼會做這麼可怕的噩夢?
到出門時,看到隔壁走出兩個女孩。她們緊跟在他後面,一同進入電梯。
李文興無意中瞄了她們一眼。
這一眼居然把他看呆了。
因為其中一個女孩,赫然就是昨晚噩夢裡的女孩!
原來他們是新搬來的鄰居。
下行的電梯裡,兩個女孩竊竊私語。那個女孩在向另一個講述自己昨晚的噩夢。
李文興在她們身後,豎起耳朵傾聽。
聽到的內容,和他昨天夜裡看到的,一模一樣!

那一刻,他的身體,不由得劇烈發抖。
那一剎那間,他意識到:自己再次進入了別人的夢中!
那也剎那間,他同時也明白了,自己能夠進入別人夢中的原因!
對了!原因就是那個難看的陶瓷枕頭!
昨晚他又是枕著那個瓷枕入睡的。
兩次進入別人夢中,都是枕著瓷枕。
看來,那個奇怪的瓷枕,就是問題的根源!
想到這裡,他覺得自己手心發熱,呼吸急促。
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當天下班後,李文興就急忙趕回了家。
抱起那個瓷枕,左右觀看。
看不出什麼特別來。
怎麼看都像一個假古董。
晚上,他早早吃完飯,就心情激動,滿含期待地上了床。
把那個枕頭放在頭下。
當晚,他又進入到別人的夢裡,觀看了別人的夢境。
這次主角,他認識,就是樓下傳達室的老頭。
到現在為止,他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撿到了一個寶貝!


一個可以讓自己進入別人夢境中的陶瓷枕頭!
他抱著瓷枕。
極其激動!

從此,李文興過上了一段新鮮而又刺激的“偷窺”生活。
除了上班,及吃喝拉撒等必要的生存動作外,李文興開始杜絕一切社交。
足不出戶的他,天天在睡大覺。
而睡眠中的他,卻在一個又一個人的夢境中穿梭。
有歡夢,有喜夢,有悲夢,有哀夢,有驚夢,有恐夢,有噩夢……
在漆黑的深夜,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一顆顆熟睡的腦海中自如來去,窺探他們最深的秘密,偷品他們的喜怒哀樂。
很快,他就上癮了。
一天不去偷窺別人的夢境,李文興就會像毒癮發作的人一樣,渾身難受。
乾脆,他就辭了工作。
天天在家睡覺。
在家人和朋友眼裡,都認為他突然變了。變得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但誰又能夠知道,他每天都在夢裡體驗著嶄新而刺激的不同人生?
進入別人夢境中的次數越多,在別人夢境中呆的時間越長。他駕馭“夢境”的技術,就越純熟。


最開始時,他只能任憑自然地,進入就近的人的夢鄉。漸漸地,他學會了控制,學會了進入遠距離人的夢。
再接著,他學會了精準地進入任何一個人的夢境,和自如進出,以及在夢裡隨心所欲的調整觀察視角。
而不再是那單一無趣的高空俯瞰視角。
再後來,他學會了選擇夢境。
不同的夢境,具有不同的滋味。
他尤其喜歡窺探那種殘忍,變態的恐怖噩夢,和那種春心蕩漾,風光旖旎的春夢。
窺探這兩種夢,就像吸食毒品一樣,能夠讓他興奮的尖叫。
他從身邊開始,窺探朋友,熟人,同事,鄰居的夢境。再窺探任何一個他所遇到的感興趣的人的夢境。
他能夠窺探的範圍越來越大,漸漸超出了本地,擴展到了全省,擴展到了全國。
到後來,他幾乎能非心所欲的,窺探地球上任何一個人的夢境了。
不過,他不喜歡那些外國人的夢境。
覺得他們像外星球上的生物,連做的夢都沒有國人的有意思。
其實,是他不懂外語。語言不通。

要是沒有那個意外的話,或許,李文興就會一直這樣逍遙快活地生活下去。
但是,那個意外卻發生了。
那個意外,是個夢境。
一個與眾不同的黑色夢境!
當第一次踏進那個夢境邊緣的時候,李文興一陣心悸,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可他沒有在意。
他還是一腳踏進去了。
這一踏進去,他的生活被完全改變了!
首先,他一覺醒來,從那個黑色夢境走出來的時候。他居然記不得,夢裡的絲毫內容!但是,他淚水滿面,渾身顫抖,內心充滿無盡的恐懼,黑暗,空虛和絕望!
他甚至想,立馬一死了之!
其次,他不能再來去自如地,進出別人的夢中了。他好像被困在了這個黑色夢境中。到後來,不再需要那個瓷枕,不管什麼時間,不管什麼地點,只要他一閉眼,他就會進入那個黑色夢中,歷經一番極度的黑暗和絕望之苦。可以一旦睜眼醒來,他又立馬忘了夢中的經歷。
再次,這個黑色夢境的時間,好像在吞噬他了,且在逐漸變長,變得越來越長。直到他每天有20來個小時在睡覺。


在這每天的20來個小時裡,他反覆進入那個黑色夢中,反覆出來,彷彿忘記夢的內容,反覆恐懼絕望,反覆痛哭流涕。
他現在的生活,彷彿被黑暗的冰浸透了。
他殘存的一絲理性意識覺察到,黑暗夢境的時間還在加長。
已經加長到了22個小時!

李文興述說完之後,用殷切的眼神望著我,說:
“鏡先生,我想知道,這個黑色夢境的內容究竟是什麼?我到底從裡面經歷了怎樣恐怖的事情?為什麼醒來之後我會那樣的恐懼和絕望?而夢的內容卻絲毫都不記得!”
說著,他的眼角流下淚來。
不能片刻,我問:
“你真的不記得夢的絲毫內容?哪怕只是一丁點兒線索也好!”
“真的是,什麼都不記得!大腦裡的記憶,是一片漆黑。而且不能夠去回憶,一回憶便會頭痛欲裂!”
“既然你不記得夢的內容,那你怎麼知道那個夢的內容是極其恐怖的事情?”
“從我醒來後的感覺和生理反應,來判斷的啊!每次從這個黑夢中醒來時,我都是淚流滿面,渾身顫抖,每次醒來後心中都充滿巨大的恐懼和和絕望。”


“嗯。”
“除了第一次,我是通過瓷枕進入這個黑夢的。只進入了一次!這個黑夢就像超級病毒一樣,感染了我的大腦!之後,無需再通過瓷枕,不管任何時間地點,只要我一閉上眼睛,就會進入那個可怕的黑夢之中!而且它侵佔我的時間在逐漸變長,越來越長,現在每天已經22個小時,我身處這黑夢之中了!我想把它從我的腦海裡儘快趕走,如果再拖延的話,我怕我不久就會完全墮入黑夢,再也醒不來了!”
“嗯。”
“還有,我想搞明白這個黑夢的主人究竟是誰?他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做一個這樣恐怖的黑色夢境?”
李文興說完,把隨身帶來的紙袋放在桌上,從中取出一個彩色的陶瓷枕頭,遞給我。
“鏡先生,就是這個枕頭!”
我接過來,拿在手中仔細觀看。
僅從外形來看,這確實是一個做工粗劣的陶瓷枕,好像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李文興接著說:
“鏡先生,你一定要幫幫我!這個瓷枕,對我來說,現在已經沒用了。那黑夢已經長在了我的腦海裡。我把它送給你,你好好研究一下吧!希望能有助你早點找到幫助我的方法!”

我點頭答應。
李文興看了看錶,突然站起來說:
“哎呀,我得告辭了。時間快到了。現在一天裡我只有兩個小時是清醒的,我得趕緊回家了。要不然,一會兒我就睡在你這兒了!”
說完,他急匆匆地,徑直向門外走去。
走出房門,他又回頭,打了個哈欠,說:
“拜託了,鏡先生。你要抓緊點,我的時間不多了!”
“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全力的!”
他轉身走了。
背影消失在門外。

李文興離開後,我用半天時間,梳理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最後決定從那瓷枕入手。我認為,如果能夠搞清楚這瓷枕的來歷。說不定李文興的事情就能夠迎刃而解。
我把那瓷枕從多角度進行了拍照。然後把照片傳給了一些古玩界,考古界和歷史界的朋友。最後想了想,又把照片傳給了另一個人。
這個人是“超自然博物館”的館長白春生。
“超自然博物館”是一個專門收集超自然物品的私家博物館。這些具有超自然能力的物品,在古代或者小說裡,被稱為“法寶”或“神器”。這些物品,往往具有不可思議的神奇功能。


白家的一個祖先,偶爾接觸並瞭解了這類物品,從此便開始收集。經過白家幾代人的努力,他們現在已經收集了數萬件這樣的物品。
我覺得,李文興的陶瓷枕頭,可能也是件這樣的物品。而在這方面,白春生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專家。
白春生和我志趣相投,他極具冒險精神,曾和我多次一起歷經超自然事件。
我們算是極好的朋友。同時,他也是我的顧問之一。在遇到各種疑惑時,經常向他請教。
照片剛傳過去不久,白春生就打來了電話。他表現出了相當濃厚的興趣,在電話裡興奮地說:
“半鏡,你從哪搞到的這個東西?”
“你認識這東西?”
我問。
頓了一下,他深深吐出一口氣,說:
“根據你的照片,我大體能判斷出,那個瓷枕的來歷!但現在不能完全肯定,你帶著它馬上來一趟,等我親眼一見,就能完全判定了!”
“這瓷枕什麼來歷??”
我忍不住問。
“少廢話,你趕緊過來!我們見面再說!”
我立馬放下電話,帶上瓷枕,開車去找白春生。

趕到超自然博物館時,白春生已在門外等候。我剛抱著瓷枕走出車外。他就衝過來,一把把瓷枕搶了過去。
然後翻來覆去的觀看。
看了一會兒,他面露欣喜之色。大聲說:
“沒錯,就是這個東西!”
“這是個什麼東西?”
“這是……”
他話說一半,突然停住了。一隻手把瓷枕緊緊抱在懷裡,一隻手在半空揮舞著。說:
“等我再確認一下!”
說完,就抱著那瓷枕,跑進博物館裡。進入一家實驗室,拿起一隻放大鏡,又對著瓷枕看了半晌,才把它放下。
抬起頭來,對我說:
“現在,我已經能完全確認,這就是那個東西!你從哪裡搞到的?”
我把李文興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聽完後,他良久沉默不語。
我催促說:
“這瓷枕究竟什麼來歷?現在李文興在黑夢中呆的時間越來越長,我們得趕緊搞明白這瓷枕的奧秘,以幫助他脫困!”
白春生點點頭。用沉穩的語調問我:


“你聽說過‘黃粱一夢’這個成語嗎?”
我點頭說:
“‘黃粱一夢’的故事,出自唐代沈既濟寫的《枕中記》,說的是唐朝開元七年,即公元719年,有一位姓盧的書生進京趕考,結果功名不就,喪氣而歸。在途經邯鄲時,遇到了一個姓呂的老道士。盧生自嘆貧困和命運不公。呂老道笑笑,遞給他的瓷枕頭讓他睡覺。盧生就枕著那瓷枕……”
說到這裡,我指著桌上的瓷枕,陡然提高聲音問:
“你該不會說,這就是故事裡呂老道給盧生的那個瓷枕吧?”
“是的!”
白春生嚴肅地說。
“啊!”
我驚訝之極。
“盧生枕上那瓷枕後,發生了什麼事?”
白春生追問。
我說:
“接下來的事情吧,是個中國人就都知道。盧生枕上瓷枕後,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中了進士,並娶了一個漂亮的妻子。他仕途一帆風順,一路高升,一直做到戶部尚書,並被皇帝封為‘燕國公’!還生了5個孩子,這些孩子也都個個做了高官。盧生兒孫滿堂,享盡了人間榮華富貴。到80歲時,他生病而亡。斷氣那一刻,他受驚而醒。左右看看,一切如故。呂老道還坐在他身邊。店家的黃梁米飯還沒有熬熟呢!”

我說完後,白春生問:
“你怎麼看待這個故事?”
我想了片刻,說:
“在沒有聽到李文興的經歷,和確認世間存在這樣的瓷枕之前,我一直認為,故事裡的盧生,只不過是做了個夢而已。但現在,我對這個夢的看法變了,我認為……”
說到這裡,我頓了一下。
“你認為什麼?”
白春生催促。
“我認為,盧生不是在做夢,而他在夢中的一切經歷,可能都是真的!呂老道利用那個神奇的瓷枕把一個別人的‘一帆風順的人生’,轉移到了他的記憶裡。又或者讓他進入別人體內,以夢的方式讓他過了個‘一帆風順的人生’!而在現實中的時間,卻連做一頓飯的功夫都還不到!”
白春生聽完,連連拍掌。
“真不愧是半鏡!居然一點就透!”
頓了片刻,他一臉嚴肅說:
“實際上,‘黃粱一夢’的故事,真的和你推測的一樣!那書生不是做了個夢,而是在做一頓飯的時間裡,以不可思議的方式,真的在他處過完了個順遂的人生!”
“可是,這瓷枕不是隻有讓人進入他人夢境的功能嗎?盧生身上發生的事,好像,好像有點超越了這個功能!”

我忍不住問。
白春生拍拍瓷枕,笑笑說:
“這個瓷枕的神奇功能可多了!進入別人夢境,僅是最基礎的功能而已。例如,它還有記錄夢境的功能,能夠把最後一個夢,像攝影機一樣記錄下來!”
說到這裡,他停住話頭。衝我狡猾一笑。然後閉嘴不語。只是笑吟吟地望著我。
我立馬反應過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指著他,激動地說:
“你,你是說,通過這個瓷枕,我們能看到李文興那黑色夢境的內容是什麼?”
白春生笑著點了點頭。

“你敢來試試嗎?只要躺上去睡覺即可!你就能體驗他的黑色夢境是什麼?”
白春生有點挑釁的看著我。
“怎麼不敢?對他夢裡的內容,我的好奇心早就爆棚了!”
我抱起那個瓷枕,放到旁邊的沙發上,然後我躺了下去,把頭枕在上面。
腦袋剛一沾瓷枕,只覺得一股像濃墨一樣的黑暗,一下子衝進了我的腦海!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從那個黑色的夢境中醒來了。
醒來的我,身體在劇烈顫抖,嘴裡發著嗚嗚的聲音。我淚流滿面,我在哭泣。


更可怕的是盤旋在心頭的恐懼和絕望,它們一團黑色的氣旋,充斥滿了我體內的每一個細胞!
我已經看清楚了那個黑色夢境的內容!
連我經歷過這個夢境之後都會如此,怪不得李文興會變成那樣子了!
白春生把他的手,放在我肩上,輕輕地拍著,安慰我。
我略微穩定一下心神,顧不得擦乾眼角的淚水,就連忙拿過紙和筆,在紙上刷刷畫出一個人臉來。
那是一箇中年男人的臉,滿臉橫肉,一臉戾氣!
“這是誰?”
白春生湊過來問。
我說:
“這就是那個黑色夢境的主人!我在夢裡已經看清了他的臉!”
隨即,我把那張男人的人像,傳真給了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的羅松警官。請他在全市的人口數據庫中,檢索核對。
相信,我們很快就能夠知道他是誰了!
發完傳真後,我又在紙上畫了一幅圖。然後遞給白春生看。
白春生接過過去,看了一會兒,問:
“這是什麼?怎麼像《山海經》裡的怪物?”
我搖搖頭,說:

“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就是那黑色夢境裡的東西!”
紙上畫的是一個四肢著地,弓著脊背,渾身覆著青鱗,尖嘴突出,利齒森森,似豬非豬,又似狗非狗的怪物!
看著這個怪物,我覺得那個黑色夢境,根本不像表面那麼簡單!其背後,一定隱藏著更加可怕的東西!

接下來,我和白春生進行了分工。
他說,看看能不能從他的“超自然博物館裡”去找個“法寶”,把瓷枕中的夢境提取出來。
我問他:
“幾率高嗎?”
他說:
“我試試吧!”
而我,這去圖書館查閱資料。那個似豬非豬,似狗非狗的怪物,是黑色夢境的關鍵。我對之有一種熟悉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但依稀記得,以前曾從古籍資料中見到過它。
果不其然,半天之後,我果然從一本古書中,找到了關於它的記載。
我興高采烈地給白春生打電話,說:
“我找到那怪獸的資料了!”
白春生在電話那端,連聲說:
“好哇好哇!”


頓了一下,他又高興說:
“我也有個好消息!我已經把那個黑色夢境提取出來,轉成視頻,存在電腦硬盤上了!”
我高興得幾乎跳起來。
掛斷電話,連忙開車回去。
路上,我又接到了羅松的電話。
他在電話裡說:
“你要找的那個人的資料,我已經找到了。不過,這個人的情況有點特別。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找他嗎?”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向他說了一遍。
聽完後,他說:
“你現在哪裡?我馬上帶著資料去見你!”
我報上了“超自然博物館”的地址。
“我現在出發,一會兒見。”
他掛斷電話。
看來,整個事情,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一小時後。超自然博物館裡。
白春生,羅松,和我。
3人都低著頭,沉默不語。
在剛過去的一小時裡,我們3人,反覆觀看了那段“黑色夢境”轉錄的視頻。
我們也分享和分析了“黑色夢境”中兩個關鍵的資料信息。


一個是這個夢境的主人,就是那個滿臉戾氣的中年男人。此時此刻,根據羅松帶來的資料,他的身份,已經真相大白。
我們已經知道他是誰,和他現在哪裡。
另一個是夢境中的那個怪物。根據我搜索到的資料。我們已經知道它的名稱和它的能力。
到此刻為止,關於“黑色夢境”的謎團,我們已經完全破解。
這個黑色夢境的內容是什麼?
它的主人是誰?
為什麼會被困在了其中?
這一連串的疑問,都已經有了答案。
但是,這些資料擺在一塊,卻拼湊出一個匪夷所思,離奇之極的“真相”!
這個“真相”,詭異得令人難以置信!讓我們感到震驚!
雖然我們不願相信,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
但,我們卻不得不信!
沉默了半天,白春生才問:
“現在怎麼辦?”
我說:
“當然是告訴李文興了!”

當天晚上,我們把李文興叫來了“超自然博物館”。白春生,羅松,和我,3人要一起向他,闡述他的那個黑色夢境。


我對李文興說:
“我們已經把你的夢境提取出來了。會一邊放給你看,一邊給你講解!內容比較恐怖,請你做好心理準備。”
“嗯。沒問題。”
李文興緊握拳頭,咬著下嘴唇,點了點頭。
白春生打開投影,把提取出來的夢境視頻投到一面白幕上。
畫面一開始是一團漆黑,漸漸開始明亮,變成一種霧濛濛的淺灰色。
隨著明朗,在黑暗裡,浮現出一個人臉來。光線雖然昏暗,那人臉卻異常清晰。
那是個中年男人,滿臉橫肉,一臉戾氣,一看就是個狠角色。
但是此刻的他,卻是一幅極度恐懼的神情。
播放到這裡,我一揮手。
“停!”
白春生按下暫停鍵。
那男人的臉從屏幕上定格。
我盯著李文星問:
“你認識這個人嗎?”
李文興看上去十分緊張,額頭上的汗珠都下來了。他盯著那張面孔仔細看了半天,才緩緩搖頭說:
“不認識。”
聽到他的回答。我和白羅他們,三人互望一眼。

羅松清清嗓子說:
“讓我來給你介紹下這個人吧!”
我們的目光一起投向羅松。
羅松指著銀幕上的人臉說:
“這個人叫蘇永剛。是個殘忍的高智商變態殺人狂。專門在夜晚綁架單身出行的年輕女子。將之帶回住處,進行殘酷變態的折磨。然後將其碎屍。再將屍塊四處拋灑。在過去的10年間,此人足跡遍及十餘個省市,先後殺害過31名女子。因為他獨來獨往,而且作案手法乾淨利索,不留任何蛛絲馬跡。所以一直沒有抓住他。直到半年前,他來到我市,再次行兇時,被當場抓獲。兩個月後,被判死刑……”
說到這裡,羅松看了看李文興。
李文興緊張的已經屏住呼吸。
羅松接著說:
“20天前,蘇永剛被槍決!他家屬就把他安葬在了郊外的墓地裡!”
羅松話音剛落,李文興就接過話茬: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接著,他用求助的目光,一一望向我們3人。
我們都沉默不語。
他囁嚅著說:
“你們的意思是不是說,這個人早就死了!而我進入了一個死人的夢裡?!而他的夢,卻又把我困住了!”

我們一起點頭。
我說:
“對。這個黑色夢境的主人就是一個死人!你的困在了一個死人的夢中!”

頓了一會兒,李文興提出一個疑問:
“我們都知道,活人是能做夢的。但是人死之後,變成死人,難道還會做夢嗎?”
我回答:
“說實話,這個問題沒有明確的答案。但據古籍記載,在人死後被埋入地下,在屍體還沒有腐爛之前,死人還是能夠做夢的。尤其是枉死,含冤而死,或懷著某種強烈情結的人,死後不能安息,這些屍體‘做夢’的幾率會相當高。據說非洲部落的通靈者們也認為,人死後,靈魂等屍體腐爛才會離體,這期間仍有精神活動。另據美國一個腦科學研究所發現,人死未腐之前,腦部還會有物理活動的。或許這就是他們在做夢吧!到目前為止,世界上恐怕還沒有方法能夠明確確證死人會做夢,但是,就你的情況而言,事實就擺在眼前。我們除了承認之外,難道還能再做別的解釋嗎?”
聽完我的話,李文興沉默半晌,最後點了點頭。
我們接著放視頻。
白春生按下播放鍵。
銀幕上的畫面開始變化。


中年男人的臉上逐漸現出極其恐懼的表情。他的臉,在不住地微微晃動。
鏡頭拉開。
原來他在拼命奔跑。
他的身後,有一隻渾身覆滿青鱗,尖嘴利齒,似豬非豬,又似狗非狗的怪物,正在追他!
有時怪物追上了他,利爪從他背上,抓下一條肉來。有時則是從他肩上咬下一口。
怪物和他,一直保持著大約一兩米的距離。當被怪物追上時,他就更加拼命跑,距離就會拉開一些。但不久便又會被怪物追上。但怪物也不能將它完全撲倒,只能一爪一齒地輕度破壞著他的身體。
他們似乎已經追逐了很久,因為怪物這種輕度的損傷,不斷累加起來,已把他的身體破壞的千瘡百孔了!
但他還在玩命的奔跑。
如果停下,可能就會被那怪物吃掉!
當鏡頭再次拉回怪物身上時,我說:
“停。”
白春生按下暫停鍵。
怪物定格在銀幕上。
那是豬非豬,似狗非狗的怪物保持著奔跑的姿態。
我指著怪物問李文興:
“你認識這個東西嗎?”

李文興搖搖頭。
我解釋說:
“這個怪物,名字叫‘伯奇’,是民間傳說裡上古十二神獸之一。在《後漢書.禮儀志》《白澤精怪圖》《酉陽雜俎》等書裡都有記載。說它出沒在黑夜裡,進入熟睡人的身體,吃掉他們的噩夢。但是他也能夠穿梭於墓地之間,因為它在尋找另一種更美味的噩夢——死人之夢!按照某種不可思議的說法,人死後被埋入土裡,因不甘死或心中有未竟之事,死者是不肯安息的!這些強烈的意念會化作他們噩夢。而伯奇會幫他們吃掉這些噩夢。讓他們的意念平息。從而讓他們塵歸,塵土歸土!”
說完,我盯著李文興臉,看他的反應。
他臉上有些迷茫。問:
“這些夢境圖像究竟是什麼意思?”
頓了一下,我接著說:
“根據以上在夢境圖像,結合我們的資料,可以推測出這樣一個結論:蘇永剛死後心中有情結未解,化為‘似人之夢’,而上古神獸伯奇發現了這個‘美味’,正在追逐著把它吃掉!”
李文興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點點頭,表示認同。
沉默了大約一分鐘,他又問:
“伯奇是在吃他的夢,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會把我也困在他的死夢之中?”

白春生接過話茬說:
“接著往下看,你就會明白了!”
他按下播放鍵。
銀幕上的畫面,又開始流動。

一怪一人,又開始追逐。
這時,李文興出現在了他們前方。
他神情懵懂,似乎還沒搞明白眼前的狀況。
蘇永剛便衝到他的跟前了。
連忙側身躲閃。
但急速前衝的蘇永剛,還是撞上他的身體。
但奇怪的是,一撞之下,蘇永剛竟然消失了。
從地上爬起來的李文興,突然抬起頭來,但他臉上的五官卻不見了,變成了一張光禿禿的白板!
他停頓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
緊接著,腦袋便開始快速扭動。越扭越快,越扭越快。很快就變成了高頻振動。
在高頻振動中,他沒有五官的白板臉,開始變得一團模糊。
過了一會兒,高頻振動逐漸減慢,模糊的臉也開始逐漸清晰。
我們能看到,他的五官再次生長出來了。
但,卻都不是他的,而是蘇永剛的!


他腦袋的扭動完全停止。
臉也完全變成了蘇永剛的臉!
他從地上站起來。
我們能夠看到,像一條灰色影子一樣的,呈半透明狀的,千瘡百孔的蘇永剛的身體,下半身已完全融合進了李文興的身體!
上半身和背部,卻只融進去進一小半!
蘇永剛的雙臂,緊緊勒著李文興的脖子,他的後背,在李文興背上高高凸起。就像李文興在揹著一樣!
而蘇永剛的腦袋,卻使勁前伸。從脖子以上,完全伸進了劉文興的腦袋裡!
他的頭臉,和李文興的頭臉,完全融為了一體!
他們就像一個醜陋的合體怪物一樣!
怪物伯奇在旁邊,好奇地看著這個過程。等他們完全融合完畢。伯奇怪叫一聲,向“李文興”猛撲過去!
“李文興”一愣,然後便開始奔跑逃命!
他們想先前的追逐一樣,一前一後,一個拼命奔跑,一個拼命追逐。
在奔跑和追逐中,伯奇的尖牙和利爪,不斷地破壞著“李文興”的身體!
不久之後,他的身軀,也像蘇永剛那樣,千瘡百孔了!
跟之前不同的是,他們的追逐不再侷限於一個黑色的空間之內,而是在不停的變換空間。那些空間有各種顏色。

他們就這樣,從一個空間可以進另一個空間。
它吃不掉他,他也擺不脫它。
就這樣一直追逐!

當李文興看到自己的五官突然消失,面孔變成白板時,他嘴裡不由得發出“啊”的一聲,緊張的渾身都僵硬起來。
當看到自己的臉變成蘇永剛的臉時,不禁驚訝地問:
“呀,這是怎麼回事?”
當看到蘇永剛和他融合成為一個怪物時,他則瞠目結舌,臉上顯得恐怖之極。嘴裡喃喃說:
“哎呀!這又是怎麼回事?怎麼他進到我的身體裡了?還用雙臂勒著我的脖子!怪不得我覺得我這幾天有些喘不上來氣呢!”
當看到伯奇開始追他時,他不解的指著畫面問:
“這怪物不是在吃死人的夢嗎?它為什麼要追我呀?”
當看到伯奇的尖牙利爪,一條條一塊塊,從他的身體上把肉撕下去時,每一下他都緊皺眉頭,彷彿是真的在撕掉身上的肉一般!
在他不斷提出這些疑問時,我拍拍他的肩部,悄聲告訴他:
“我們先把內容看完,你的這些問題,一會兒我們給你一併解答!”


整個夢的內容終於看完了。
白春生關閉視頻。
李文興眼睛裡,全是迷惑不解。他的目光,從我們三人臉上掃來掃去。
我們三人互望一下。
白春生和羅松不約而同,對我說:
“還是有你來給他解釋吧!”
我點點頭。然後,把臉轉向李文興,盯著他的眼睛說:
“我們三個人,把這段內容反覆看了好幾遍,經過分析討論,我們認為,你身上的情況是這樣的:死後的蘇永剛,因心有情結,這種強烈的意念,變成了他死後的夢。而伯奇發現了,要把他這個夢吃掉,讓他安息。他卻不肯,所以拼命逃亡。在走投無路之際,你卻進入了他的死夢之中,跟他迎面相撞。他便躲在了你的意念或精神之中!導致你的身體中帶著他,而他的身上帶著那個‘死夢’。所以,你就變成伯奇追逐的目標了!”
聽完我的解釋,李文興良久不語。半晌,他才用微微顫抖的語調說:
“我聽明白了!原來我所記不住的黑色噩夢,居然是被一隻怪物追逐!”
頓了一下,他又問:
“我們追逐走進的那種各色空間,究竟是什麼?”

白春生接過話茬,解釋說:
“這個我們也分析了很久。我們認為,那一個個不同顏色的空間,便是不同人的腦袋,或者說是他們的夢境空間。你們的這場追逐,其實不是在蘇永剛的‘死夢’裡,也不是在你的夢境裡,你們在穿梭於一個個不同人的大腦之間。雖然他們絲毫沒有察覺,但是不知道,你們從他們的腦中穿過,會不會給他們留下什麼後遺症?”
李文興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他認得地問:
“現在,已經搞清了夢的主人是誰?以及夢境的內容?可是,怎麼樣才能將這個夢境驅離我的大腦?讓我擺脫這種困境呢?”
我說:
“我們已經想到了辦法,但是我們沒有完全把握,有點冒險,你願不願試試?”
李文興瞪大眼睛,殷勤地望著我。
“什麼辦法?”
我們三人再次對望一眼。
我繼續說:
“我們認為,伯奇追的不是你,而是融入你身體裡的蘇永剛和他的夢。我們還認為,伯奇要吃的是那個死夢,如果讓它吃掉的話,它應該就不會再追你了!”


“什麼意思?”
李文興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疑惑,表示他沒有聽明白。
羅松插嘴解釋說:
“就是你在夢裡停止奔跑,主動走到伯奇,去讓他吃了‘你’!”
“啊!這怎麼能行?”
李文興大驚失色。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白春生接著說:
“我們認為,你這樣做,是安全的。因為伯奇要吃的是那個死夢。而它的主人帶著它已經和你融為一體。如果你走過去,主動讓伯奇吃掉。伯奇應該只會吃掉你身上‘死’的部分,而你是個活人,你‘活’的精神和意志,應該不受影響!”
這次,李文興點了點頭,表示聽明白了。
我補充說:
“當然,以上只是我們在分析已有信息的基礎上,提出了一個假設。這中間有一定的風險性,例如伯奇的情況萬一跟我們的分析推測不一致怎麼辦?”
停了片刻,我又說:
“到目前為止,我們只找到了這麼一個能夠幫你的辦法。你可以嘗試,也可以不試。選擇權完全在你手裡!”
李文興聽完,又低著頭沉默了半晌,最後才抬起頭緩緩說:

“難道我還有得選擇嗎?我每天在黑色夢境的時間越來越長,現在已經達到22個小時了!難道我要等它達到一天24個小時?如果真到那時候,真不敢想象我會變成什麼樣子?不知是死掉?還是會變成植物人?”
他咬了咬牙,斬釘截鐵說:
“我試!”

一刻鐘後,李文興躺在沙發上,睡著了。他的頭頭下,枕著那個瓷枕。
瓷枕上,接上了幾根電極,電極的另一端,連著電腦。
白春生又改進了夢境“提取”的技術,現在可以進行“夢境直播”了。
通過電腦屏幕,我們直接能看到李文興的夢境。
畫面上,李文興停止奔跑,而是轉過身,走向伯奇。
走到它面前,閉上眼睛。
伯奇張開嘴巴,一口咬住了李文興的腦袋!
我們的心,一下子都緊張起來。
但是,當伯奇抬起頭時,李文興安然無恙。伯奇從他身上叼出來一個半透明的灰色人影。
那人影拼命掙扎。
但伯奇三兩口就把他吃掉了。
吃完之後,伯奇打個飽嗝,扭頭走了。


這時,李文興的夢境空間,一下子從黑色變成了白色!
我們知道,我們的分析和推測是正確的!
柏奇把他精神裡死人的意志,和死人的夢,都吃掉了!

醒來後的李文興,從此再沒有做過那個黑色的噩夢了。
他對進入別人夢境這件事,已心有餘悸。便把那個瓷枕送給了白春生的“超自然博物館”。
我們認為,這件事情就此了結了。
可是不久,事情又出現了意想不到的驚天大逆轉!
一個月後,本市又出現了連續的變態殺人案。受害對象,作案手法,只作案細節,都和已經被槍斃的“蘇永剛”一模一樣!
這讓警方覺得匪夷所思!
羅松百思不得其解。來向我詢問。
聽完他所說的情況,我的腦中靈光一閃,對他說:
“你去調查一下李文興吧!”
果不其然,李文興就是這一系列變態兇殺案的兇手!

審訊室裡,羅松,白春生和我,三人再次和李文興面對。
我問李文興:
“你是怎麼學會蘇永剛的殺人手法的?是通過羅松提供的案卷資料?還是通過那個黑色夢境?”


李文興搖搖頭,笑而不答。
無論我們怎樣追問,他的一言不發。
但是從他的眉宇之間,我們看到了一股和蘇永剛一模一樣的強烈戾氣!
雖然從李文興嘴裡得不到答案,但是我們知道,他能變成和蘇永剛變態殺人狂,肯定是跟他的那個黑色夢境有關。
於是,我們三人一起,一遍又一遍地,觀看他的那些黑色夢境。希望能從裡面找到蛛絲馬跡。
當再次播放到他被伯奇“吃掉”的場景時,羅松突然高喊一聲:
“停!”
然後讓白春生倒退,一格一格慢放。
當放到伯奇從李文興體內叼出那個半透明的灰色人影時,定格,放大!
放大之後,我們仔細看著那黑影的身形,半晌之後,我們才異口同聲說:
“被伯奇吃掉的,不是蘇永剛,而是李文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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