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本书:纪念《带我回地球看流星》出版18周年

虽然,每一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而与众不同的故事——无论它是真实的“人生足印”或者幻化的“太虚居境”。然而,真正能够将它们以文字的方式加以纪录,却是凤毛麟角。而如果能够被出版机构选中,付诸于白卷铅字,从而令其具有社会意义,则更是一种至高的“荣誉”。

从以上的这个角度来看,我无疑是一个幸运儿。不久前,我终于收到了来自出版社的正式合同。我被告知,自己的第一本长篇小说,将于明年年初正式出版发行。这对于还不满二十岁的我而言,不仅仅是一种幸运,更是一次决定性的成功。要知道,在当今的出版界频繁推出“少年作家”,而且日趋“低龄化”的形势下,已经在大学的历史学院里读了两年书的我,不但是“大器晚成”,而且没有任何的炒作价值。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我的这次成功就更显得弥足珍贵。毕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成功”才是纯粹而不含水分的。

故此,我决定把我出书前前后后的经过,详细的记录下来,希望以此作为对那些难忘的日日夜夜最深切的怀念。当然,如果这些文字能够给予“后来者”些许的启迪和激励,那么我将会感到无比的欣慰。

我的第一本书:纪念《带我回地球看流星》出版18周年

2002年第一版


(一)

我和文学结缘纯属是一百二十万分的偶然。从小,我就是个老实听话的孩子,并由此养成了老成持重的性格,以至于当陌生人听到我的实际年龄的时候,都会感到一些惊奇。因为我的言谈举止与我的外貌之间,的确有些距离。有一段时间,我也为此而感到烦恼——毕竟,如果长期疏离于自己的年龄群体,就往往意味着被排挤、被孤立。然而,我很快就意识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任何对它强加的改变都是缺乏理性的,与其任由外界的改造,不如设法去改造世界。或许,也就是在这种观念的影响下,我走进了文学,选择了文学,参与了文学。

我与文学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发生在六年前。那是一个阴沉的仲夏午后,我如平常一样在午睡前到离家不远的一个书报亭,察看是否有自己熟悉休闲期刊的到来。结果自然是令人失望的。不过,可能是出于一种“代偿”的心理,我注意到另外一本印刷精美的杂志。那是一本文学期刊,虽然以当时的眼光来看,这本杂志的商业气息未免有些浓厚,但是无论如何这是我踏入文学殿堂的“第一级台阶”。我毫不犹豫的买下了它,并且认真的阅读上面刊载的每一篇文章,并且在此以后反复的阅读。不知不觉中,我开始有一种模糊的直觉,感到其中有一些故事,如果有我执笔,似乎会更加精彩。而也正是这种来自潜意识的感受,使我有了一种憧憬,一种冲动。现在想来,那可能就是我从事文学创作的原始动机。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加入了本地的一个文学社团。就像很多的类似社团一样,这是一个松散而短命的团体。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社团的存在,使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而且,通过这个社团我结识相当一批与我有类似经历的青年笔友,在彼此的交流与碰撞中,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走向升华。虽然,这个团体在我加入后第二年,就因为资金和人气方面的原因而解体。但是,无可否认的是它成功的造就了一批潜在的“预备”作家,几年后的今天,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出版了自己的专著或者文集,成为了不折不扣的“新生代作家”。当然,在这其中,也包括我自己。

也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开始了艰难的“练笔”。虽然身为文学社团的成员,但是平心而论,社团成员间的水平其实都在伯仲之间,很难得到更加有效的指导。因此,一切都必须通过自身的摸索和努力,才能够达成。我想,类似的感受,每一个有过初试写作经历的人都能够体会。一次次的努力,往往换来的却是无边无际的等待。多少个深夜,我无数次得像国防起,但是我终于还是放不下曾经付出的努力。在那段日子里,我唯一的慰寄,就是能够在自家的信箱里发现编辑部发来的退稿信,在那些简短的话语中,我获得激励并且寻觅完善自身的途径。

有这么一句话,叫做“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虽然我一直潜心于小说的创作,但是最先被杂志社选中的“处女作”却是一篇千把字的论文,而且编辑部还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称此文“文笔犀利,‘理’‘节’持中”。不过,因为工作调动的关系,负责此文的责任编辑不久之后,便离开了那家杂志社。我也就此和他们失去了联系。数年以后,当我与他们重新取得联系的时候,新任的编辑依然对当初的那篇文章赞不绝口。并且,邀请我为该刊的特约评论撰稿人。而在这相隔的几年里,我的小说也终于得到了另外几家期刊的认可,有几篇作品还得到了编辑和读者的高度评价。我为此而感到无比的欣慰,庆幸自己当初正确的选择,与此同时,我也在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二)

紧张而忙碌的高中生活,随着黑色七月的到来而告终结。不久之后,我收到了本地的一份来自市属师范大学的历史系的录取通知书。

这可能我人生中,无数的悖论之一。在此之前,没有人会怀疑我将选择某所高校的文学院就读,而我的高考成绩也足以保证我的愿望达成。而在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我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历史系作为我的第一志愿。在当时,我也为自己的选择而大吃一惊。而直到我真正系统的接触我的学科专业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是一个多么具有想象力的决定。当我埋首于那些历史典籍的时候,通过与那些历史上的伟大思想和伟大人物,超越时空的“对话”,我获得了无限的灵感。而那种纵横古今,海纳百川的气势,正是我以前所寻觅而不能得的“缺憾”。无形中,我的思想、乃至笔力,又得以再次的“飞跃”。

就在此期间,我又得到了另外的一个机遇。因为高考成绩不理想的关系,我的一位同学决定另辟蹊径,留学英伦,以求得进一步的发展。临行前,他把一篇万字短篇小说的创作提纲和最初的两千余字的文稿托付给我,希望我能够帮助他完成这篇作品。当时的我,并没有特别在意。

大约过了三个来月,我接到他打来的越洋电话,向我询问文稿的进展。这才让我想起了那份压在抽屉里的文稿。然而,当我仔细的阅读那些文稿的时候,我这才发现,那篇作品的风格和创作思路,和我惯常的创作习惯有着很大的差异。然而,这篇作品的故事构思,却是异常独特的。一连数日的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以那个故事为蓝本,重新以我的方式加以演绎,从而形成一个全新的作品。在三月初的一个星期日,我开始了小说的创作。

事实上,我原本以为那会是一个简短的故事。然而,当我真正的按照自己的构思加以创作的时候,却发觉整个故事的篇幅已经难以控制。要知道,在此之前,我曾经创作过的作品的最长篇幅,也从来没有超过一万五千字。而这个故事还仅仅进行到25%的时候,就已经超过了三万四千字。这对于从来就没有长篇(甚至中篇)小说创作经验的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全方位的挑战。

在那以后,我的创作大约停顿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利用这段时间,我一方面仔细的校对已经完成的文稿,另一方面思索下一步的创作计划。最后,我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书稿完成,毕竟这是我的一次挑战,而且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必须赢得的挑战。而在此后的创作中,尽量不要束缚自己的创作思路,尽可能的把打算写的东西都写进去,而最后的修订,等到最终截稿之后,再是情况考虑进行。

终于,在五月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把整个文稿的最后一个字符敲进计算机里——我的平生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就此完成了!我用字处理软件提供的“自动计数”功能,做了一下统计,全文总计90435字。虽然,没有突破我所希望的十万字关口,但是这依然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不过,在这个时候,这篇凝集心血的文稿能否出版,依然是未知数。

(三)

我得承认的一点是,并不是每一个如我一样的文学爱好者,都能够有向我这么好的机遇。我的小说最终能够得以出版,百分之八十的功劳要记在我的一位姓郑的朋友身上。

老郑比我年长十几岁,我们可以算是“忘年交”,而如果要用一个更加准确的词汇来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话,我想“师友”这个词,恐怕要算是最为恰当选择了。我们最初相识是在当年的那个文学社团里,当时的老郑还是一家私营书店的老板。后来,老郑应聘到成都的一家知名的杂志社任编辑。一年以后,他从那家杂志社辞职回来,随后就成为了自由撰稿人。

最初的日子里,老郑的生活是很拮据的,三十好几的人,有家有口。大嫂虽然对老郑的决定给予了充分的支持,但是她当教员的薪金毕竟有限,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些日子里老郑家基本上是靠以前的积蓄过日子。我每次到他家做客的时候,对为他在那种环境中的努力和乐观而感叹。不过,老郑是那种既有主见又有办法的人,而且他所作的每一件事情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一旦决定就务必达成。正是依靠这份执著和不懈的努力,老郑的第一部三十万字的长篇小说,很快便由甘肃的一家出版社出版了。

从那以后,老郑的稿约不断增加,生活状况也有了明显的改善。然而,老郑并不满足于这些。除去不断创作新的作品以外,老郑还抽出相当一部分的时间,把自己多年来搜集的投稿信息整理出来,无偿的提供给文学爱好者。而且还积极帮助那些文学爱好者,修改文稿和联系出版单位。正是在老郑的帮助下,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作者,才能得以很快的出版自己的作品。

记得那是我完整书稿以后不久,老郑去山西拜访了一家杂志社,回来的时候,辗转又拜访了石家庄的一家出版社。在那里,老郑得知那家出版社有意出版一套面向青年读者的小说丛书,希望老郑能够帮助联系作者。回来以后,老郑分别通知了几个熟识的本地作者(包括我在内)。于是,我就抱着“尝试”的心理,将文稿寄给出版社。

出乎意料的是,责任编辑对我的书稿很感兴趣,不久之后便给予了回复,提出了具体的修改意见。这让我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但是,在仔细的斟酌了编辑的修改意见以后,我发觉对方事实上是对我提出了更高的艺术要求,对于能否达到,我心里并无定数。

转眼间,暑假来临,今年的夏天异常的炎热,家里的空调机已经开足了马力,我一个人“趴”在计算机前,开始了对文稿的修订。截稿的时间卡得很死,我必须争分夺秒。而与此相对的是,几个月的反复推敲,使我积累了众多的新想法、新构思,我必须将它们融入原来的故事当中。那是令人终生难忘的十七天,在那些日子里,我每天在屏幕前工作十个小时以上,整个故事已经超出了修改的范畴,几乎是全部重写了一遍。终于,我赶在截稿日期前的半个月完成了所有文稿的修订。

当我把改好的文稿通过邮局寄发去以后,回到家里,我便一头栽在了床上。随之而来的是,连续两天的低烧,这应该算作是对于超负荷工作的一种报偿吧!但是,这终究是有意义的。不过,从此我也感觉到文学创作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而有时候,通过文稿所得的收益,其实并不能补偿作家付出的身心劳碌,充其量不过是一种象征罢了。

结束语

十月底,我接到了出版社的用稿通知,随后不久正式的出版合同也寄达。在履行了必要的法律手续以后,这本书的最终出版已经成为了定局。

我很庆幸自己能够拥有这份难得的人生经历。即使在我已经决定此后专心深造学业,仅把文学创作作为“业余爱好”。并不是每个出过书的人,都适合当作家。而通过写书,我也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兴趣点,其实依然在学术上,也可能我这一生真的只是适合跟“寂寞的冷板凳”为伍了。

总而言之,我相信有了第一次出书的经历,我的人生轨迹必将因此发生某些变化。但是,可以预料的是,这终归只是一个起点。在未来的日子里,在我的手中还会产生各种各样的著作。然而,无论如何,我都会用心的收藏这份出书的经历,珍藏那种幸福的感觉。

当我的人生进入暮年的时候,我要在火炉边向我的孙儿们将讲述着独特的经历,让他们和祖父一起分享那来自记忆深处的幸福。

我的第一本书:纪念《带我回地球看流星》出版18周年

2012年再版


分享到:


相關文章: